《执迷有悔[ABO]》壶粥

15、第十五章 初见

　　在搬来苍极星之前，晴初扇并没有正式见过栖雨宴，三青之间的关系也远不如如今紧密。

　　彼时先皇在世，独宠青鹰越家。
　　但越家在拓星时代初期、开拓星系疆域之时，便是帮助皇室奠定根基的最大功臣，历代腾木皇皆是如此。
　　晴栖两家也只能接受皇室为了防止她们私交过甚、携手壮大而采取的一系列合理或不合理的制衡手段，从来都莫敢妄言。

　　于是七岁之前，晴初扇也跟历代晴家的直系后裔一样，只能在自家旧府所在的西境进行活动并接受早期教育。
　　栖雨宴同然，只是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旧星都以东。

　　青鸽青鸦平日王不见王，各守西东，非紧急事态不得聚集。
　　同样获得三青殊荣的青鹰越家却能一直在旧星都的中央常驻，作为皇家亲信与皇室同进同出，无论何时拜访联络晴家或栖家都不受限制。
　　如此显著的区别对待，即使是不怎么了解勋贵派系之争的平头百姓也能一眼看出皇室之心偏向哪边。

　　但彼时晴初扇尚且年幼，又自小调皮捣蛋、喜好玩乐，只觉得能够像一个小霸王一样自由自在地横行一方就大感满足，根本不觉有何不妥。
　　五岁前她对于跟自己境遇相同的同龄人栖雨宴也从不关心过问，每天带着一群同住西境的名门子女四处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反正每次她们一行不小心损坏了什么器械，乔留叶都会前来为自己善后，顶多回家挨自己桁母两句骂，彼时的晴初扇也就从未思考过自己的行为是否会遭人嫌恶。

　　按照民间的说法，若是一名未分化的稚子在同一种第二性别之人众多的地方被诱导分化，那这名稚子就大概率二次分化成同样的第二性别。
　　她们晴家主家历来都容易养育出高等级天桁，晴府也从来都是天桁多其余的第二性别少。

　　彼时晴初扇看着比大多稚子都个高力大，性格也跟温柔懂事毫不沾边。
　　她和她身边所有人便都理所当然地坚信着她将来会分化成一名高等级的天桁。

　　既然是预备的高等级天桁，那小时候骄纵顽劣了一点不也很正常吗？
　　毕竟连腾木皇室都认可并推崇，天桁是勇猛的代表，是力量的化身，是保家卫民的根基。
　　那她当时的种种顽劣行径，也不过是分化前宣泄过剩精力的一种方式罢了。

　　皇室有意限制晴栖两家深交，晴栖两家即便不愿交恶，私下也鲜少提及彼此，只为图一个相安无事。

　　但皇室再怎么阻拦晴栖两家子女交好，也不可能把她们关在星都一隅一辈子。
　　单打独斗的晴家栖家虽然都比不过得到皇室扶持的越家，可仍然是腾木星系不可或缺的两大势力。
　　倘若她们两家一定得来往，也要放在皇室的眼皮底下才更让执政者安心。

　　于是从六岁结束早期教育之后到十二岁能够升入军校之前，晴栖两家的直系后裔也终于能像那些住在中央区的名门子女一样进入位于中央浮岛的皇家学院上学。
　　——现在已经结为妻妻的晴初扆和栖雨容就是在这里相遇。

　　因此从五岁那年起，晴初扇也开始频频在家中听闻栖雨宴之名，当然，她的双亲和姐姐提的更多的还是栖雨宴的亲姐。
　　但被家里人独宠多年的“西境小霸王”那时候生出了一种可能被同龄人抢走自己至亲宠爱的警觉，对栖雨宴的名字也就更为敏感。

　　总之她花了两三个星期的时间偷听，终于把至亲们支离破碎的谈话内容拼凑成了一条完整有效的信息。
　　——她的姐姐看上了栖雨宴的亲姐，而且还有意撮合她和栖雨宴见面，而她的桁母起初还有所顾虑，后来态度竟然也在日渐好转。

　　这可把当时情窦未开，成日七纵八跳，还有点嫌弃那些预备地檩太过娇弱胆小的晴初扇吓得够呛。
　　此后再听起至亲们提及栖雨宴，她都会下意识地皱着眉跑远。

　　栖雨宴生日与现在的女皇生日仅隔半月，她满六岁之时，彼时还是皇太女的女皇正逢二十华诞。
　　先皇想着两场生日宴宾客重合率不低，那年便默许了栖家邀请晴家全家来参加栖雨宴的生日宴。

　　“我才不去，要见也该是她来见我！”

　　但晴初扇当天一听是去参加栖雨宴的生日宴，直接闹起脾气不肯出门。
　　晴岁荣、夏识书和晴初扆都拿晴初扇没辙，只能吩咐乔留叶留家照看晴初扇。

　　半个月之后，皇室设宴庆太女二十华诞，晴初扇又不能像上次那样耍脾气拒绝参加。
　　但当她满脸不情愿地跟着至亲抵达浮岛宫殿之后，却只见到了栖雨宴以外的其余栖家人。

　　原来栖雨宴在自己生日当晚就病倒了，一直没有痊愈，实在无力赴宴。
　　这可让暗自跟栖雨宴较劲的晴初扇得意了好一阵，心里还不住讥讽：“果真是个弱鸡，生点病居然半个月都没好，我才不要跟这种人玩呢！”

　　纵使晴初扇再是不愿见到栖雨宴，等次年她俩双双结束早教，还是得在皇家学院相遇。
　　但没想到比她俩七岁生日更快到来的，竟是一场直接动乱了整个星系格局的人虫大战，首当其冲的还是默契维系上千年“一超双强”局面的三青世家。
　　因为当时正值壮年的越家当家家主——S级天桁越平山竟在大战中英勇牺牲，他的死讯还导致一直器重扶持他的先皇也心梗离世。

　　虽然越平山率领越家众人的拼死反击也重创了能够释放腐毒素摧毁甚至腐蚀一切跟信息素沾边事物的腐香虫军队，给腾木星系换来了今后十五年的和平，也让越家至今仍被大众尊为英烈之家。
　　但越家的两位直系子女到底还是羽翼未丰，难讨新皇欢心。
　　此后晴栖两家日渐亲密、备受重用，越家却仍旧活在昔日荣光之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对于当时跟着全家人一起逃到腾木空间站避难的晴初扇而言，都还太过遥远。

　　人虫大战虽然只持续了两个月，却让整个晨霞星都变得破败不堪，几乎再也找不到一块好地能供星系未来的精锐们健康平安地茁壮成长。
　　而要完全修复土地并根除毒素，还需要各方长年累月的努力，于是战后女皇当机立断，把整个星都全迁移到了当时位于北星域的“观光之城”苍极星。

　　原本各自为营、相互掣肘的三青世家，也联合加入了剿灭残党、重建旧都和改造新都的庞大队伍之中。
　　从私家园林改建成军事学校的苍极学院便是三青联手后交出的第一份完美答卷。

　　但唯有苍腾木和皇室所在的苍鸾浮岛能够原封不动地从晨霞星迁至苍极星。
　　三青世家的主家旧府在大战之中都或多或少地受到损害，晴初扇她们若想要在苍极星定居就必须重建新府。

　　好在苍极星原本就是崇木勋贵喜爱旅居之地，三青世家在苍极也都有储备的工厂和战队。
　　待女皇重新划分确立好苍极星的各区布局之后，在腾木空间站被关了好几个月的晴初扇终于从自己亲人那得到了不日就能乔迁新府、升入新校的双重好消息。

　　腾木空间站的空间、物资毕竟都有限，当时避难人数又众多。
　　避难期间空间站一直不提倡大伙频繁地走动和运动，增加无谓消耗。
　　若是实在想寻亲探友，也必须在不打扰其他人的前提下进行。

　　所以若非有意相约在站内的某个僻静地点相聚，就算再住上几个月，晴初扇也不一定能跟栖雨宴见上一面。
　　——在避无可避的狭小避难间更容易时不时地听到双亲和姐姐开心聊起栖家姐妹的晴初扇也确实没想过要跟栖雨宴见面。

　　但听说自家新府就在栖府隔壁，即便发现自己姐姐似乎已经跟那位病弱的栖家大姐获得双方家长认可，互送起了秋波。
　　早就被避难生活无聊到忘记战时慌乱的晴初扇，还是感到一阵不爽，仿佛谁的态度先软化谁就输了一样。
　　——纵使被她单方面视作争宠对手的栖雨宴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内心的幼稚较量。

　　可惜府邸已经建好，晴初扇的个人意见也改变不了任何。
　　但三青迁居日，同样也是苍极学院创校日和女皇补办登基典礼的日子。
　　大人们难得扫去了战后的阴霾，苍极星上下都繁忙和热闹不已。

　　那天晴初扇的亲人们也忙于应酬，没办法一直盯着她。
　　晴岁荣好似也知道关不住自己刚从避难间被放出来的次女，并未限制晴初扇外出游玩。
　　但早晨却特意嘱咐过晴初扇，晚上七点一定要归家，她们一家得好好跟自家周围的新邻居们见一见。

　　这句话就差没明说要跟住她们隔壁的栖家聚餐，晴初扇反骨一上来，确实如晴岁荣所言在晚上七点准时回了家。
　　但出门前她还干干净净，看上去花容月貌、气质卓然，回家时却已经满脸污垢、满身泥浆，活似一个泥人。
　　要不是晴府的安保系统全程都没有反应，晴家人还以为是谁家掉泥坑的小孩走错了地方。

　　“你这个孽女，给我滚过来！”

　　晴岁荣也是自小接受以前皇室推崇的那套桁檩梁各司其职教育理念的天桁之一。
　　平时没有外人在家，她还称得上疼爱晴初扇，但一旦有外人在——还是她们一家以后打算结为姻亲的重要外人，她和整个晴家的面子地位就会自然而然地超过自己对于次女的疼爱。

　　“我才没那么傻，有本事来抓我啊！”

　　可晴初扇既然敢带着这副埋汰面貌回来，就没打算轻易妥协，刚进家门她就马不停蹄地四处乱蹿，非要把整个晴府庭院都弄得满地狼藉才肯罢休。

　　“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晴初扇不知悔改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正感羞恼的晴岁荣。
　　S级天桁的气性一上来，三五步就逮住了身高体型都还差她好几个型号的晴初扇，说完便高抬右手，似乎觉得要狠狠打上晴初扇一耳光才算惩治到位。

　　“要打就打，少说废话！”

　　晴初扇察觉到她的意图仍是梗着脖子，龇牙瞪着自己勃然大怒中的桁母。

　　对于跟晴岁荣接受了同套教育理念的晴初扇而言，她当然也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此时主动求饶更伤她的面子，所以她宁可挨一个大嘴巴子彻底退出这场自己根本不想参加的晚宴，也绝不会主动认一个错字。

　　但晴初扇怎么也没有想到，比自己桁母高抬的铁掌更先落到自己身上的，竟是一个比彼时的她还要纤细柔软一两倍的小小手掌。
　　有人快跑着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止了这场母女闹剧：“晴姨，她身上脏了，我带她去洗洗吧。”

　　晴岁荣当然不是没有察觉来人的动作，毕竟那人那时候看着又矮小又纤弱，跟她那年龄相仿的顽劣次女相比都还要差上好远。
　　但正因如此，晴岁荣才根本不敢发力，生怕一不小心就误伤了自己未来亲家的宝贝女儿。

　　“……嗯，去吧，洗完记得带她来吃饭。”

　　“好。”

　　于是她便任由栖雨宴若无其事地牵走了根本看不清人形、全身还滴落着泥浆的自家次女。

　　栖雨宴白白净净的手掌手臂和身上的漂亮衫裙被泥污弄脏也仿若未觉。
　　而晴岁荣那个连她的话都不一定肯听的顽劣次女，这次竟然也没有任何抵抗地任由人家一路牵着奔赴隔壁。

　　于是转身招呼其余人就座，自己则一边打开庭院清洁系统一边走向附近洗手台清洗之时。
　　晴岁荣还是没能忍住给自己单方面抵触了这么久的次女作出评价。

　　“这下第一印象全毁了，也不知道闹这么一出是图啥，真是个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