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归人,只是过客》甘笔

36、J&Q？

　　国师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清冷疏离：“告辞。”
　　然后是脚步声。
　　窸窣声。
　　夹着掌风的奇怪声音。
　　一声闷哼。
　　几声轻咳。
　　最后，钱太医冷笑一声，又是一声咳嗽，脚步渐重地离开。

　　玉倾在心里慢慢想像着巨石那边的情形。
　　脚步声是国师要离开？
　　窸窣声是钱太医阻止他离开？
　　夹着掌风的奇怪声音大概是两人动起手来了。
　　一声闷哼——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总之是有人吃亏了。
　　几声轻咳——继续吃亏。
　　最后，钱太医悻悻离开。

　　玉倾正琢磨着，又听得那边传来了几声轻咳。
　　看来国师也受了伤。

　　玉倾静立良久，秋百合站在她身边，也不吭声。最后听到巨石那边彻底没有什么声响，估计国师大概也从另一条路离开了，玉倾才长吐口气，从巨石后转过来。
　　然后，呆立不动。

　　国师正站在凉亭里，一语不发，脸向着她，一只手按着胸部，看样子是伤在胸部。大概是同样没想到玉倾和秋百合二人在这里，他一向温文的脸上也有了惊异之色。

　　玉倾怔了怔，干巴巴笑道：“国师大人。”
　　接着，又急忙道：“我刚来的，什么也没听到。”
　　话一出口，玉倾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说这话还好，这样一说，谁还信她只是刚刚才到？

　　国师半晌不语，只按着胸口，最后弯身施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玉倾忙叫道：“国师大人。”
　　国师停步，却没转头。
　　玉倾讷讷道：“那个……您好像受伤了，让玉倾为国师大人包扎一下吧。”
　　国师冷冷道：“不必。不劳巫女大人费神。”以往的温和再也不见，只剩一脸的冰寒，说着举步又走。

　　玉倾突然一股委屈的感觉涌了上来，脑中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跑了过去，拦在国师面前。
　　国师对玉倾突如其来的小孩子赌气般举动有些意外，却没说话，只冷冷看着她。
　　玉倾拦住国师后纠结良久才道：“那个……其实，你知道我就是真正的巫女对不对？”
　　国师不语。
　　玉倾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可怜兮兮地盯着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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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百合一直站在国师身后不远处，此时便向国师走了几步，突然右手一翻，一掌切在国师后颈处。国师猝不及防，身子软了下来。
　　玉倾急忙接住国师的身子，不解地看向突然出手的秋百合。
　　秋百合冷漠地道：“巫女大人喜欢，打昏带走便是。”
　　玉倾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只是担心你，他之前说他全身是毒。”
　　秋百合道：“不怕。”眼中竟微带笑意。

　　越倾国只觉得一直都沉浮于孤海之中，上上下下都不由自己。一直飘了不知道多久，渐渐的似有人声传来，他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室内光线很暗，他眨了眨眼睛才看出原来已经是晚上，屋里点着蜡烛，晕黄的光让室内的一切都比白日模糊许多。
　　越倾国缓缓坐起，白日的事他还记得。钱太医对他一直心存肖想，不过两人很少接触，也此事也都讳莫如深。今日居然两次被那个不知为什么要隐瞒身份的巫女大人听了壁角，第二次更是他死也不愿别人知道的隐私。当时自己反应有些失态，但更奇怪的是那个侍女居然会出手打晕将他带走。
　　自己不过是一介有名无实的国师，无权无势，难道还有什么可图可利用的地方么？

　　“那个……您醒啦？”有些怯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越倾国转头，这才发现原来昏暗的角落里还蜷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出声，自己定然不会发现那个一向在别人面前高贵清冷的巫女大人此时居然缩在角落里，如同刚刚做了错事等待惩罚的孩童一般。
　　“饿了吗？”墙角里的黑影站了起来，略带点迟疑地向他走来。

　　“这是哪里？”越倾国问道。
　　玉倾停了下来，有点手足无措地道：“这是我的房间。”
　　越倾国扬眉。
　　现在天色已晚，居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玉倾有些急促地解释道：“百合是看你受伤了又不肯包扎，才打晕了你带回来的。国师大人千万别怪她。”
　　越倾国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衣领处的扣子已经被解开，大概是查验伤势时所为。
　　“我没受伤。”越倾国垂下眼睛淡淡道。
　　“嗯，我先前以为国师大人受了伤，可是找不到伤口，后来探了脉才发现原来是中毒……。”越说声音越小，哪里还是之前秋风会上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更似一个怕见生人的小孩。

　　“巫女大人。”
　　秋百合的到来稍解了玉倾的窘意。
　　秋百合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米饭和几盘青菜。
　　越倾国无视秋百合，只是微微一礼道：“时间不早，越倾国告辞。”

　　不管这位巫女大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自己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每一代巫女行事都向来任性，从不按常理出牌。这一位更离谱，放着真巫女的身份不当，却让皇室误以为她是假的而把她推出来塞其他各国的口。
　　不过巫女再怎么胡闹，身份地位摆在那，就算出了什么事，自有下面的人顶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她。
　　巫女既已出现，正位便是早晚的事，就算她自己再怎么瞒着，数日后正位之礼上天降的祥瑞骗不得人，皇室自然便能明白她便是真正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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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她现在做了再多得罪皇室的事，到时，皇室也只能选择遗忘。
　　但是自己不同。
　　巫女一正位，自己这个国师便再无用处。皇室因着巫女与国运相连而无法动她分毫，找几个替罪羊来出气却完全可以。
　　而自己，若是被拉扯进来，到时很可能便会成为替罪羊之一。

　　更何况——越倾国的眼神越加晦暗——自己当初的感应……
　　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巫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自己最好作法，就是远离。

　　秋百合见国师又要走，心中不觉有气。自自己遇见玉倾，玉倾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甚至于最开始对险境中的自己都采取袖手的态度。眼下玉倾主动对国师示好，国师竟屡次视而不见，这让秋百合如何不恼？
　　秋百合将手中的托盘略重地放在桌上，回身怒道：“国师大人，虽然您人贵位重，但巫女大人亦同样尊贵无双。现在我们巫女大人倾慕于你，你因何竟还推三阻四？”

　　她这话一出，玉倾同国师全都石化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