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初恋》桃渺

6、06

　　陈祁然的这句回复勾起了叶初棠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想也不想直接回复。
　　叶初棠：[我平时在家也会搞卫生。]

　　观念里这种事情她应该交给家里的菲佣，陈祁然看到后是说不出的意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高尔夫球运动结束的晚餐直接定在球场里的餐厅，方才那种社交场合是成年人之间的高深话题，通常都是陈施年陪着她聊天消磨时间。再到这个时候，长辈们才会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点好的西餐陆陆续续送了上来，陈施年的母亲看了她好一会，说道：“棠棠吃多点，女孩子太瘦了不行。”
　　这个昵称，只有熟悉的人才这样叫唤她。

　　以前有不少人意图从称呼上与她拉近距离，就算她不喜欢，但是也不会明说。不过她的一颦一笑都会备受关注，冷漠的抵触情绪被发现后，那些人也就规规矩矩的称呼她为叶小姐。

　　叶初棠连忙否认：“姨姨不要开我玩笑啦，最近还重了……”
　　她总觉得是吃多了孖记的蛋挞和菠萝包，不知不觉间重了两三斤。

　　“看不出。”
　　在她想找面镜子打量自己的时候，旁边的陈施年终于说了句人话。

　　她转过头去，像是想得到一个更为确凿的答案，问道：“真的？”
　　“真的。”陈施年回答着，把刚好送上来的薯条放到她面前。

　　叶初棠顺势用叉子戳了一根：“那我信你说的。”

　　习惯了食不言，她和陈施年没再往下聊，但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
　　叶初棠：[好累，我终于准备可以回家啦。]
　　就算陈祁然刚才已读不回，丝毫不影响她分享的热情，他有看见讯息就够了。

　　陈施年稍微低头，就能看到屏幕上详细无比的文字，低声问道：“男朋友？”

　　叶初棠立马反驳道：“不是！”
　　话音落下急忙收起手机，不曾想到脸上的红晕直接导致这个回答毫无说服力。

　　陈施年玩味一笑，蓦然朝她凑近，继续问道：“不是的话你会这么大反应？”

　　叶初棠缓了缓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压低音量反问道：“难道你脑子里只想着这些吗？”
　　眼下的少女褪去平日里对外的那份乖巧，陈施年觉得她像只猫仔那样有点凶，却又更惹人喜欢了。

　　陈施年的嘴角噙着笑，下一秒与她恢复正常距离，眼眸中藏匿着晦涩，声音很轻：“至少不见得你会和我说这些事情。”

　　叶初棠没有多想陈施年说的这句话，眼见时间不早，把剩下的牛排吃的一干二净。
　　他们即将成年，可长辈仍旧习惯了把他们当作小孩子，没有留意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只当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是他们打闹结束。

　　两家人没再坐上球车，权当饭后消食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陈施年走在前面抢了司机的工作，帮叶初棠拉开车门，拍了拍她的头顶，说道：“回去早点休息吧。”
　　她也不急着上车，而是朝他挥挥手：“拜拜。”

　　直至劳斯莱斯启动，她重新拿出手机，才看见陈祁然可以说是秒回了她的消息。
　　陈祁然：[到家了就好好休息。]

　　叶初棠：[你也是，要好好休息！]
　　看似很普通的对话，却足以让她内心浮起一股暖意。

　　这天过后，在陈施年再一次被叶初棠抛到脑后的时候，她只是单纯认为这个大少爷无聊了，渐渐变得越来越频繁和陈祁然分享生活。

　　尽管对于陈祁然来说，有时候她发来的内容很有可能是自己遥不可及的领域，可是他甘愿去接收。
　　算得上是换了种方式去感受她的日常。

　　陈祁然无数次收到与她外貌不相符，绝无仅有的牢骚，内容越来越多样，更感受到她多变的情绪。
　　叶初棠：[好想去做漂亮的指甲，但是上乐器课之前又要卸掉，太麻烦啦。]
　　叶初棠：[去高尔夫球场真的怎么做防晒也无用，下次见面你肯定会觉得我变黑了。]
　　叶初棠：[我今天好倒霉，居然被网球砸脸了……]

　　诸如此类的讯息，鲜活得让陈祁然乐此不疲的回复。

　　但是这些在外人眼中尤其艳羡的豪门生活，对于习以为常的叶初棠来说，尽是无聊与枯燥。

　　陈祁然忍不住提议——
　　陈祁然：[无聊的话，方便来孖记吗？]

　　叶初棠在看到这条讯息的瞬间，胸腔被喜悦充斥，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叶初棠：[我去的话，不会打扰到你打工吗？]

　　陈祁然：[那就星期日过来？]
　　他好像早有准备那样，很快回复。

　　陈祁然在星期日放假这件事已经在叶初棠心里留下深刻烙印，她本想直接问他放假那天有没有空，倒是被他抢先。

　　如果她答应，那么这一次她去孖记，和陈祁然就不是茶餐厅客人和伙计的关系，而是……
　　他们现在，至少可以算是朋友吧？

　　叶初棠心头一紧，但是又不希望他们的活动范围局限于孖记，只能等到时候再说。
　　叶初棠：[那我们星期日下午见？]
　　叶初棠：[或者你定个时间？]

　　她觉得自己似乎太心急，甚至没有同意就直接问时间了。

　　陈祁然：[我整个下午都会在孖记，你什么时候来我都在。]
　　他很喜欢陈祁然这种临时起意的约定方式，是她追求和向往的那种自由散漫感觉，心中暗暗希望着快点到星期日。

　　然而太快答应他，随即出现的问题使她暗暗后悔。
　　明明房间的衣帽间里有数不尽的衣服，她此时此刻却站在里面，为穿什么而苦恼。

　　放暑假之前每一次见陈祁然穿着的都是旗袍校服，印象中并没有试过其他装束出现在他眼前。
　　她在衣帽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决定还是穿最不容易出错的连衣裙套装。

　　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每一次都想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

　　-

　　周末很快如约而至。

　　叶初棠原本打算和以往那样让陈发送她出门，光是之前上学她的小心思就被陈发知道许多，但是她知悉他作为司机，就算帮她保守秘密，到底也会有限度。
　　还不如尽可能少一事。

　　叶初棠按捺住内心的紧张，把出门计划告诉方秋倩：“妈咪，我下午约了同学一起出去玩，不过就不用发叔送我了。”
　　“不用陈发送你？那棠棠要怎么出门？”方秋倩关心道。

　　“不用啦。”叶初棠实在不擅长撒谎，硬着头皮告诉母亲，“我坐的士去找她，再去其他的地方。”

　　方秋倩对女儿可以说是百分百的信任，当是锻炼便没有制止她的打算，应道：“那路上注意安全，上车之后记得把车牌号发给我。”

　　“知道啦。”得到肯定的答案瞬间，叶初棠整个人像是解脱那般，回房间算准时间后，就背了个斜挎包便匆匆出门。

　　她生怕山顶不是随时都有的士在等客，倘若恰好父母或者家里的工人出门撞见她在等的士，可能会直接打乱她的计划，于是提前拨了的士公司的电话预约。

　　叶初棠有惊无险的在下午三点抵达孖记。

　　刚下车，坐在外卖窗口的财叔一抬头正好注意到她，笑眯眯地开口：“一阵子没见初棠了，是不是来找阿然？”

　　叶初棠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绯红，没有否认，打了个招呼后推门往孖记里面走。

　　陈祁然就坐在进门靠边的第一个位置，看到她进来，问道：“脸怎么这么红？”

　　他今天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叶初棠的第一反应是大的足够裹住她整个人。
　　这个念头太危险，霎时间她的脸更加滚烫，只能胡扯道：“可能因为外面太晒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陈祁然没有深究，而是问道：“正好赶上下午茶，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她的内心还没平息下来，紧接着菠萝包的香气扑鼻，没犹豫出个结果。

　　兰姨这时端了两杯冻柠茶过来，提议道：“吃不吃都没所谓，下午外面这么晒，就别出去了。”
　　“周末都出去玩，今天客人不会很多。”

　　“谢谢兰姨。”她接过冻柠茶后，用力戳了好多下柠檬才罢休，看向陈祁然，“今天下午你本来打算要干嘛的？”
　　只见他从沙发凳上拿起好几沓课本，告诉她：“复习。”

　　“……那我来这里岂不是影响到你复习了。”
　　叶初棠想了想，还是点了个菠萝包。

　　“影响到我复习就不会问你来不来了。”陈祁然把课本重新放了下去，端起装满冻柠茶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叶初棠感觉从他的话里读出另一层意思，但是故意不让自己多想，恰好这时兰姨把菠萝包送了出来，她嘟囔道：“你说的对。”

　　他没再出声，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吃的差不多，问道：“不出去的话，跟我去个地方？”
　　她不紧不慢地吃完最后一口，不忘擦掉难免留在嘴角的酥皮渣，答道：“好。”

　　尽管不知道陈祁然会带她去哪里，但是她对陈祁然无条件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