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糖果稻草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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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丫头，丫头，别睡啊——你不是说肚子疼吗？怎么现在手这么凉了？”
穿着破旧工装的石松大灰头土脸，他最终还是抛弃了自己偷来的摩托车。
男人用自己另一件破旧不堪的工装将怀中小小的女孩包住。石松大碰了碰案山子快要凉透的小脸，流下痛苦的泪水。
“大叔，大叔，小露珠，怜子姐姐······”
听到有人呼唤的灰岛案山子睁开了眼睛，她辨认出了石松大的脸。
视线中，脸上横贯的伤疤，缠在脑袋上的绷带和闭眼之前是一样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怜子姐姐！救救小露珠！】
石松大想去灰岛家，他准备和那个黑心老板同归于尽。
汽油桶，打火机都准备好了，却意外发现大门口跑出来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为灰岛企业工作尽心尽力工作很多年，非但没有得到自己该有的工资，还被压榨，打骂。
联合工友前去状告，没想到不仅没有成功，还险些被乱枪打死。
他一辈子老实，安分守己。
到头来呢？
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十岁的女儿无钱治疗，被扔出病房，然后冻死。
看着自己的妻子悲痛欲绝，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卧轨自杀。
到头来，工作没了，身体坏了，家破人亡，他还有什么希望活下去！
石松大想报复这个没有温度的社会，反正他告状后子弹的碎片进了脑袋，医生也说他没有几天的活日了，不如做一些这辈子不敢做的。
他尝试第一次当小偷，意外地是竟然没被警察抓到。
可，偷完之后，满身满心的空虚。
既然没有活路，那还不如拉着那个缺德的老板一起死！
在灰岛企业干了这么多年，他自然认识灰岛义次，也对灰岛义次的千金女儿——灰岛案山子有印象。
石松大本以为那些有钱有势的富家小姐幸福得不得了。可看到灰岛案山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小丫头很可悲。
她穿着红色洋装，脸上却没有一点血色。
有那么一刹那，石松大想到了自己病死的女儿。她们差不多大，如果自己的宝贝没死，病好之后，也可以穿着这么漂亮的红裙子吧？
一定会的，因为她的宝贝也喜欢红色。
“大叔，求求你救救怜子姐姐，求求你带我去见小露珠——”
不知为何跑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小小的一团，上来抱住石松大的腿。
石松大知道，她是自己要报复的人的女儿，却答应了。
怜子姐姐是谁？
小露珠又在哪里？
石松大一概不知道，但他从小丫头的身上看到了死神，看到了自己女儿死前的神态。
这孩子难不成要死了吗？
石松大在做小偷前还是踩过很多点的，做过功课的。就比如：做小偷不能使用‘赃物’太久。所以石松大带着案山子又去搞了一辆车。
然后一起走吧。
不管走去哪里都好，不管结局怎么样都好。他活不了了，小丫头如果也活不了了，那就一起死在某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吧。
弯弯拐拐几条路后，石松大决定放弃偷来的这辆车。
如果丢车的人报警怎么办？那他也带着小丫头走不了多久啊。
一路上小丫头说时不时就说肚子疼，还告诉他，她不是灰岛义次的女儿。
她没有妈妈。
她记得自己的亲爸爸把自己卖了，她是穷苦家庭的孩子，她才不是什么大小姐。
灰岛义次只把她当做赚钱的工具。
她穿着漂亮的衣服，住着漂亮的房间，却没有人陪她玩。
她不会去学校，也不会写字。她要做的是成为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弹得一手好钢琴。
要在每次出门参加什么商务晚宴前，吞下各种‘糖果’。她要记着胃部被手掌捏揉的一般的收缩，她要咽下那些恶心。
双眼发红，吐出白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最后，还要将吞下去的东西痛苦排出。
灰岛，谁是灰岛？
案山子？谁又是案山子？
谁能告诉她，她是谁？
哦，对了，她被人叫做飞蛾。
她是名叫案山子的真正稻草人。
面带微笑，绑缚在名流虚伪的烂泥中。眼睛被乌鸦啄食，胸膛的稻草被掏空，又被填充上一肚子花花绿绿的糖果。
刀尖一划肚皮，哗啦啦，五颜六色的彩纸糖果掉了一地。
看戏的宾客像蝗虫一样争前恐后疯抢，不管泥巴，糖果都往嘴里大口塞。
他们笑着，却不在意糖果稻草人笑着流下的眼泪。
69.
“警官，就是这里啊，我送外卖，然后看到像萩原警官的摩托车。对了，我还看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抱着什么走了。”
引路的电动小绵羊歪歪斜斜，不久停在一处桥下。没有戴安全头盔的粉发青年在前面引路，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
草坡之上的水泥路，伊达航将车停好后和松田阵平一起奔向大桥之下。
骑着小绵羊突然出现的青年，叫禾屮七水。伊达航和松田阵平都不认识他。
青年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自带一抹病气。赤红色眼眸出现时，两人都愣了愣。
松田/伊达：总觉得在哪里······
十五分钟前，还在追赶石松大的两人将‘抢劫犯疑似挟持儿童逃窜’的消息报告给了上级。
并入一条直行道后，染着粉发的张扬青年骑车追上了行驶中的汽车。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小绵羊，马力真足。
青年屈指，敲了敲松田阵平那边的玻璃窗。
松田阵平摇下车窗，干叼着烟卷一脸恶霸模样，“干什么？这是警车出勤，还有，电动车上路不戴头盔——”
“警官们好，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去警视厅取我的头盔。嗯，我刚才有看到一辆很像萩原警官的摩托车，不过驾驶人好像不是萩原警官。”
“什么？你看到了？”
开车的伊达航连忙减了速，这让他身后的车辆开始了鸣笛。现在正好是早班时间，很多路都开始堵车，伊达航载着松田追了一段时间后，丢失了目标。
虽然现在目暮警官已经派出了警力干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要坐以待毙。
最后发现石松大的地方就在这段路附近，监控排查始终跟不上，人力搜查是目前最靠谱的方法。
“对——诶，你是那个警视厅飙车很厉害的松田警官吧？没戴墨镜，我没认出来抱歉啦。我是禾屮七水。这位是伊达航警官吧？原来是熟人，那我要开始加速了，记得跟紧我。”
小钢炮一样的话一股脑倒出来，粉发青年的小绵羊蹭的一下提速，根本没给二人思考时间。
“松田，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禾屮七水的有点——”
“伊达，跟好他。”
松田阵平对着禾屮七水骑着的小绵羊有印象，他点开手机，根据青年说的话，翻找出相册中某两张照片。
一张是昨天遗留在现场的安全头盔。
另一张上，则是从有栖川正太郎身上搜出来的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印着‘波洛咖啡厅’。
“禾屮七水？”松田阵平念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却什么也没想出来。
“这个叫禾屮七水的，我可能知道一点信息。”伊达航换了另一条小路，终于摆脱了堵车大队。
“其实那双红眼睛也有点眼熟，但仔细想想，认识的人里没有什么红眼睛的。禾屮七水应该是外卖员，之前我们去医院看云居，我模模糊糊看到过戴着安全头盔送外卖的粉发年轻人，虽然就瞥了一眼……对，错不了，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他。”
“呵，原来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五颜六色的头发？”松田阵平向伊达航展示了那两张照片，“伴林是美术生我还能理解，这个禾屮，真搞不懂。”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嘛。”
“不好意思，没有眼缘。他正好长在了我的讨厌点上。”
看起来文文弱弱却又流里流气，特别是那双红色的眼睛，感觉真不好。
“云居住院挑食那次，我给他点了外卖奶茶。云居接电话的时候，他旁边好像就是这个禾屮的声音。禾屮七水出现的确实古怪，等云居回来再仔细聊聊吧。”
伊达航感觉一阵眩晕，红色的眸子就像有魔力一样。
可能是加班熬夜，破案破的太累了，伊达航想。
70.
“是那个混蛋的川崎。”
松田阵平有些疼惜的摸了摸已经报废川崎。爱车人士大悲！车辆损毁放在爱车人士身上，就是在割自己的肉！
“人往这边跑了，这边有刚踩过不久的脚印。还有这里，有枯草被蹭过的痕迹。”伊达航仔细勘察，禾屮七水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
粉发青年掰折了一根干枯树枝，他学着谁的模样，将它别在自己的腰间。
“跑不了多远的，不过我们要小心。如果歹徒手中有武器······”
“啊——！！！”
就在松田阵平和伊达航稳步前进时，撕心裂肺的嚎叫打破了这份小心翼翼。
破烂的大桥下阴暗潮湿，布满垃圾，钢筋塑料随处可见，被遮挡的视野终于出现一道人影。
“是石松！”
伊达航率先看到移动的男人，还远远望见他怀中藏不住的一角红色。没错了，案山子就在石松大怀中！
“伊达，别冲动。还有你，留在原地别动。”
没有暴脾气的男人淡淡开口，他潜藏在皮囊下的灵魂似乎要比表面上淡定的多。
“好的，警官先生。”
扯出一道微笑的青年没有再前进。他看着两位警官跑远，赤色的眸子将距离桥底岸边的一道反光纳入。
是狙击手，目标是谁还不确定。
于是，禾屮七水动了，他绕线于一堆碍眼的破烂废物，身影似鬼魅。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糖果稻草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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