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再见白少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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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走回教室，下面的课，莫忆婷自然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
脑袋里乱成一团，虽然确定苏眉已经死了，再想没有任何意义，可就是忍不住。
莫忆婷克制不住地最后要为苏眉再做点什么。
是不甘心嘛？也许吧。
直到被沈玫拉去食堂一起吃午饭，莫忆婷还是暗自魂不守舍。不知道该如何，但又觉得无论如何总要尽些心意，或者说做个了结。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冲上去告诉沈玫，自己不是莫忆婷，莫忆婷已经死了！
但是，说了这些以后，难道她能做回苏眉嘛？
她不想、也不能做回苏眉了。
说是逃避也好，是软弱也好，苏眉最近所遭遇的一桩桩一件件，随便哪个都足已让她放弃自己。
死，对苏眉而言，算一种最彻底的解脱吧。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她从骨折住院起就开始积聚的恶劣情绪，愈发强烈。
莫忆婷几乎有点控制不了自己了，她想发泄、想倾诉！但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能说给谁听？又有谁会信？
她所能做的，是容它默默翻江倒海，等待时间去冲刷掉全部的阴霾，最后把残骸小心地掩埋起来。
可是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看苏眉，让自己彻底死心。
“今天教授讲的那本书很好，我等下想去买。你先回宿舍吧，我等下直接去找你。”莫忆婷快速的编着谎，设法脱身。
沈玫疑惑地看着她：“哪本书？我怎么没印象？”
“哎呀，就是那本讲唐四大家的啦。唔，给你块鸡，很入味的。”莫忆婷把自己盘子里面的红烧鸡块夹给沈玫，转移着话题。
“那好，反正等下没课，你买完就来我宿舍吧。四点一起去看网球比赛。”沈玫不再追究到底是什么书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饭，莫忆婷快速地打车去了公司分配给苏眉的宿舍。
她始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医院见苏眉最后一面，只打算去看看那间住了一年多的宿舍，就当作是送苏眉上路吧。
快到时，莫忆婷在楼下的水果摊买了几斤苹果梨等，拎在手上往里走。
门口一向盘查很严的保安果然以为她是这里的住客，只稍微核对下房号就让她进去了。
走到苏眉那间，莫忆婷把手伸向朝走廊开的气窗，微微往里摸了摸，备用钥匙果然还在。
打开门，一阵熟悉的藏香味道扑面而来，电视机柜上，原来放的SONY被搬走了，换上了苏眉生前最喜欢的一张剧照。
黑白的，相框外是一圈黑纱。
略略有点圆润的鹅蛋脸，很洋气的卷发，衬得愈发像个洋娃娃。她略略歪头，冲着莫忆婷露出带有三分俏皮七分娇嗔的笑容。
呵呵，居然会是和“自己”阴阳两隔。
忍不住伸出手，摩挲着相片。以前很少这么认真地看自己，以后亦不会再有机会看到。
莫忆婷以为自己会哭，抬起手拭过眼角，干干的。
是了，昨天眼泪流得太多，现在很难再找出一滴了。
屋子还是老样子，茶几上最后拍的那部电视的剧本，还翻在受伤时录的那个部分。
沙发前面的地毯上，扔着两个靠垫，还有几袋零食、一本杂志随意散落着。
以前的苏眉，不喜欢坐沙发，而总爱歪在地上。枕着垫子，吃吃东西看看书，累了就眯一会，像只慵懒的猫。
突然，莫忆婷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扭头走向卧室。
她毫不迟疑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串手镯：剔透的水晶里面，包裹着一簇簇象发丝一样的金色晶体，闪亮迷人。
是苏眉早逝的大姐送给她的金发晶手链。这么多年，苏眉时时带着，片刻都未离身，既算一个念想、也像是护身符了。
姐姐，姐姐，苏眉就要来陪你了！莫忆婷握着手链，喃喃低语。
从小，只有姐姐是疼苏眉的，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给她。即使苏眉和弟弟产生矛盾之后被父母责骂，姐姐也会护着她，代她受罚。
那么去到地下，也该苏眉好好照顾姐姐了…………
正沉浸在回忆里，耳边隐约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这个宿舍的钥匙只有Judie和白少庭才有！
不管来的是哪一个，莫忆婷现在都不可能以这个面目出现在他们眼前。
来不及多想，莫忆婷闪身躲在卧室门后，还好她长得瘦，还能勉强藏得住。
是白少庭！
那么熟悉的脚步，不算有力，但是很稳健，一下一下，清晰地踏在莫忆婷心上。
白少庭在客厅站住了，有细微的声响，不知道他在拿什么东西。
随即就没再动作了。
一下子没了声音，整个屋子静得让窒息一样，让人无法忍受。
莫忆婷努力克制住自己，快速地攥紧拳头咬在嘴里，免得会一不留神发出声音。
“为什么不等我，眉眉。”
恍惚的呓语，莫忆婷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可是下一刻，白少庭的声音渐渐放大：“眉眉，眉眉……”似呜咽，又似悲鸣。
莫忆婷克制不住地轻颤，很难分辨是悲恸还是悸动。
那一瞬间，她几欲跑出去抱住白少庭，告诉他：我是苏眉，我在这儿，我一直在等你！
白少庭也一直在等，他等的是，腾越的注资。
待到注资到位，他就会去安抚苏眉。白少庭从不喜欢开空头支票，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不分辨、不解释。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说太多也是无益。
早料到这次苏眉“被”转签腾越，必定怨气不小。不同于平时一般的拌嘴斗气，光有好言安慰怎么也是不够的。
白少庭决定安排和腾越联合拍部片子，让苏眉做女主角，作为补偿。
就算她有天大的不满，有这样的惊喜，基本上也该消了罢。
但为什么，所有一切的一切，苏眉都等不到了呢？
这就是所谓天人永隔了，就算再依依不舍、疯狂挽回，也于事无补。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更没有后悔药可吃。
“啪”的一声，白少庭再也拿不住苏眉的遗相，重重地扣在了地上。
他可能意识到了失态，立刻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不再发出丁点声响，不想再打扰苏眉了，就让她安静的去吧…………
莫忆婷巴着门，努力地分辨，还是听不清哪怕一个字。
她好想门上能出现一道缝，让她看看现在白少庭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门很结实，她什么也看不到。白少庭所想，她当然也无法知晓。
莫忆婷下意识地觉得，白少庭对苏眉肯定还是有感情的。半年多的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那是什么样感情，又能有多少分量？
还是说，他没去医院光明正大地对着苏眉倾诉，只是暗自来这里睹物思人，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想法可以骗人，但是做法却难以掩饰。
莫忆婷像是被撕裂了般，一半往左，一半向右…………
大门悄无声息地关了，又轻轻被反锁上。
白少庭，再见！
是再次见到，也是无声的道再见。
不管爱与不爱，苏眉和白少庭，都不再有任何可能了。
那么，再见了，苏眉，白少庭！从此只做路人。
空气中依稀还残留着白少庭熟悉的体味，闻之鼻酸。莫忆婷僵硬地从门后走出来，最后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
从消防梯缓缓走下楼，莫忆婷没有坐电梯，怕碰上白少庭。
一出来，猛烈的阳光就兜头罩了下来，刺得她一下子闭起双眼。
好一会儿，莫忆婷才适应了室外的灼热。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一辆敞篷的英菲尼迪跃入视线。白少庭还没走！
莫忆婷只想跑回大楼里面去，但是双脚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挪不开步子。
他瘦了，也憔悴了。
想他那么骄傲的人，从没向谁示弱，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悉数说出了白少庭所受的折磨和煎熬。
他突然扫视过来，虽然带着墨镜，但莫忆婷还是感受到白少庭目光里无法掩饰的锐利和探究。
她尽量小幅度地把身体往墙角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千万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发现我，莫忆婷一个劲地祈祷。
她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应对白少庭。
该诘责抑或该欣喜？是装作不认识，还是冲过去说出实情？
莫忆婷都做不到。
就像沙漠里面干渴了很久的人，猛地见到一壶水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不是拿起来开怀痛饮，而是不可置信，或者说是不知所措——怀疑自己从何而来这么好的运气。
仿佛只有瞬间，又感觉是过去了很久…………
白少庭终于升起敞篷，疾驰而去。
莫忆婷一阵脱力，再也无法支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软软地滑坐到地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四 再见白少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