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郑筝

5、第五章

　　邀请前任做特别嘉宾这种事情虽然很荒诞，但从查之梵嘴里说出来，夏晴一点也不会意外。

　　不过她还是没大方到这种程度，愿意配合他这个荒唐的提议。

　　“做嘉宾就不了。”夏晴表情冷了冷，查之梵主动提起自己的婚期，简直是像给了十几分钟前因为一通电话不高兴的自己狠狠一耳光，“我公司很忙，没兴趣陪查小少爷玩。”

　　嘴上说着“没兴趣”，却垫脚观察着猫眼里的查之梵。

　　查之梵像是能感应一样，往前凑了凑，一张被猫眼畸变的大脸袭击了夏晴的眼睛，把她吓得赶紧退开。

　　“夏总，你会答应的。”查之梵自信地笑了笑，“我的婚期可以根据你的时间来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可以什么时候办婚礼。如果你今晚有空，那我今晚就办婚礼也无所谓。”

　　怎么又是这种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笑容，和当年追她的时候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好像觉得自己迟早会答应，真是个自恋狂。

　　“我不会答应的。”夏晴咬牙切齿的，“绝、对、不、会。”

　　“怎么，查小少爷这么晚找来，就为了满足自己邀请前任参加自己婚礼的恶劣小众喜好？”夏晴已经彻底被“婚礼”两个字惹毛了，“我不觉得，饶小姐会愿意配合你这个荒唐的提议。”

　　“她同意了。”查之梵挑眉，“她可比我的前女友善解人意得多。”

　　查之梵舔舔犬齿尖，随意地顶了顶腮。

　　天知道他刚刚脑海里闪过多少不能描写的画面，比如他打算破门而入，扛起夏晴就走，把她囚禁起来，变成自己豢养的金丝雀。让她只能对着自己笑得那么勾人，让她只能对着自己炸毛……什么雷池，越了就越了，他不在乎。他不能忍受这个人真的和自己没关系了，他想让她只看着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都行，强加的关系也行。

　　但他不能那么做。

　　不能。

　　查之梵闭上眼，抬手再次敲了敲门，语气放软一点，说：“开门行不行？我进去说。”

　　“不行。”夏晴一口回绝，“查少是有女朋友的人，请自重。”

　　“夏总，你永远只对我这么无情。”查之梵放弃斗嘴，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七年前，你明明没有交往新男友，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夏晴不知道怎么回答，假装听不见。

　　明明已经有了新女友，也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已经彻底和自己没可能了，为什么还纠结这些。

　　查之梵也不逼问，就那么静默地站着，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夏晴以为他放弃了，走了。

　　但是他没走，又问：“心虚吗？心虚就开门，给我一个解释。夏晴，我只要一个解释。”

　　如果他现在是单身，向她问出这个问题，夏晴会直接表白然后吻上去，堵住他拒绝的机会。因为她会觉得这是在给她递复合的台阶。

　　但是他不是。

　　“这重要吗？”夏晴想把话题扯开，“我……”

　　“重要。”查之梵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说了两遍，“重要。”

　　“我当时不喜欢你了，迫切地想甩掉你。所以顺口撒个小谎，应该不犯法吧。”她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小指。

　　“在你撒谎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你不再继续喜欢你了。这个谎，撒得很没有必要，撒得很心虚，撒得很不夏晴。”查之梵不放弃地再次敲门，“真的不喜欢我了吗？那为什么说出“不喜欢”的时候会捏小指。那为什么今天误食了致幻药，你的幻象会是我。那为什么约定不再见面的是你，今天破坏规则的也是你。”

　　夏晴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幻象是他，她理亏心虚，反驳不了。见面也是自己突发奇想的任性。只是她没想到，她以为查之梵不再见她是在赌气，但他居然只是为了遵循那她出口就忘的所谓约定。

　　“你敢不敢，打开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了。”查之梵说。

　　夏晴不敢。

　　“夏晴，沉默的话，我就当你默认我说的是对的了，我就当你还喜欢我。”

　　下一秒门被打开，夏晴迫使自己和他对视，说了句“我敢。我不喜欢你。”然后匆匆关门，想逃避。

　　但门没成功关上，一只漂亮白皙的手扒上了门框，被门和门框夹出一条明显的红痕。

　　“查之梵，你又发什么疯。”她眼里分明是心疼的情绪，“你手不想要了？”

　　“如果舍弃这只手可以让你开门，那就可以不要。”

　　她拿手上的锅铲打他，想让他因为痛缩回手去。可他那只手死死扒住门框，丝毫不动。

　　不多时，她手上的锅铲被查之梵用另一只手不费力地拿走丢在地上，然后扒开门，行云流水地侧身进去，用脚把门踹关上。

　　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夏晴被死死按在墙上，不能动弹。

　　“打够了？”

　　夏晴不答话，一口咬在查之梵的小臂上，咬得对方的小臂渗出血来，留下一圈漂亮又清晰的牙印。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和你的未婚妻告状……”

　　夏晴的话没说完，就被查之梵突然而至的唇瓣吓得话都缩了回去，双目睁圆地看着这张俊脸，惊慌失措。

　　查之梵并没有吻下去，唇瓣只停在距离夏晴嘴唇不到两厘米的位置，抬起眼睛看她。

　　“特邀嘉宾的意思，是邀请你来抢婚。”他微微后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漂亮的嘴唇，“姐姐，决定权在你。”

　　夏晴的脑袋晕乎乎的，查之梵吐出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她听起来却像在听外星文。

　　这是……什么意思？

　　“太不公平了，七年前说开始的是你，说结束的也是你。好像决定权永远都在你手上，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全由你决定。姐姐，太不公平了。”查之梵的眸子暗了暗，“但是没关系。七年后，我还是愿意把主动权交给你。尽管你不诚实，但我不打算撒谎。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喜欢你。我抄了你弟的志愿，费尽心思和他做了同学甚至室友，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不想错过你的消息。我和饶枝玉合约恋爱，是因为我们都有喜欢的人，都需要一场假恋情躲过家里人的催促。不管七年前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和我分手、一意孤行地丢下我，我都不在乎。我们现在可以是什么样的关系，决定权依然在你。”

　　她同意他吻她，他才会吻她。她不同意，她依然没有准备好，她依然被未知的事情裹挟，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查之梵松开她，乖巧地在她面前站定，好像在等待什么宣判。

　　他今晚能看出来，夏晴的眼神里，不再有上一次幕布后的眼神里的强烈抗拒与不悦。也许当年困扰她的麻烦，已经告一段落。

　　但是夏晴拒绝了他，她说：“好。决定权在我的话，不必等婚期，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我决定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他这样把饶枝玉当什么？到时候她去抢婚，让饶枝玉做全南华的笑话吗？

　　她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动地被推着和他复合。她甚至觉得查之梵依旧没有成熟，才会给她这样荒唐的选择题。不过是查之梵，又好像合理了。

　　“为什么？”查之梵的表情凶起来，在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囚禁方案后，垂下眸，又道，“好。我答应你。”

　　然后打开门，乖乖出去了。

　　夏晴皱起眉头，不相信他有这么听话。

　　七年前就是这样，关于这件事上，他好像反常地听话。

　　她才需要问“为什么”。

　　查之梵今晚的到访就像夏日阵雨，突如其来，骤然消停，毫无征兆，令她始料不及、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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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生活平静了好多天，查之梵再也没来找过她。

　　夏晴甚至怀疑那晚是不是还是致幻药在作祟，或者是一场醒后就不复存在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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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玉姐婚期定了吗？”夏炽在查之梵的办公室和他探讨感情问题，随口聊起了这个话题。

　　在夏炽眼里的查之梵，依旧是那个他装出来的“大哥哥”的形象。

　　“定了。下个星期六。”查之梵拉开抽屉，拿出两份请柬递给他，“帮我给晴姐也带一份吧。”

　　“我姐最近公司事多，忙得脚不沾地的，估计没空来了。”

　　“你就跟她说，她是我的特邀嘉宾，务必请她抽点空来参加。”查之梵很少见地用了请求的口吻，“拜托你了，帮帮忙。”

　　夏炽有些不解，梵哥和姐姐的交情并不深，为什么非要姐姐去参加他的婚礼呢？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应下：“行，那我帮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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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夏晴通过弟弟的手接到查之梵的婚礼请柬时，才仿佛证明那晚的事情真实发生过。

　　虽然她还是不打算纵容那家伙。

　　她当着弟弟的面撕掉了那份请柬，说：“你告诉他，下周六我有很重要的工作，没空。”

　　夏炽心里骂这两人神经病，但还是帮人传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