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谈》暮春小花

40、也谈广播剧（六）

　　或许是受了《燎原》的蛊惑，怀着有点想听言东组合售后日常的心情，我点开了《陈年烈苟》。我可以这么说，这是一部《魔道祖师》以外，让我最感动的一部广播剧，至今已经听了几遍。故事讲的是《燎原》男主弟弟的成长悲欢，联合晓东哥哥捡的那个弟弟迟骋。主题框架是puppy love和破镜重圆，但是真的走到我心里。因为四岁开始受原始基因影响而眼盲的陶淮南是不幸的，但幸运的是他有一个独立自强负责有爱的亲哥哥和一个一直陪伴在他身旁一起成长的小哥迟骋。小哥是不幸的，原生家庭的伤痛差点将他从这个世界带走，但他又是幸运的，因为晓东哥哥成为他的再生父母，连同陶淮南一起赋予他家的新的意义。作为主角的陶淮南，有哥哥负责赚钱养家给他经济保障和家的温暖，小哥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和学习生活，给足他看不到世界而缺乏安全感的底气。没有他们的陶淮南将是无数个盲人中的一员，生活在无边无尽的黑暗里，没有了生活的酸酸甜甜，只剩下苦辣和无助。因为十多年共同的生活，包含从儿童到成年的整个过程，陶淮南和小哥是彼此的竹马，温暖彼此。即便是后来因为误会和不愿意连累哥哥们，陶淮南独自度过那痛苦挣扎的几年。但生活的苦不是白尝的，在那之后陶淮南变得更独立和强大，也更懂得追求和珍惜。他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更主动去争取，这样哪怕失败了，也不会有遗憾和后悔。他同时又是敏感的，因为看不到东西，只能通过耳朵和身体感受这个世界，因此心思细腻得像个女孩子。小说整体节奏缓慢但不乏起伏，基调酸涩但也充满爱意，文笔上超过其作品《燎原》。不问三九很懂女生的心理，又很会站在女生的心理去揣摩男生的思维，她的作品贴近生活，给广播剧创作提供了很广阔的空间。
　　但广播剧的制作明显是高于小说本身的，这和《燎原》如出一辙。但这部剧的第二季迟迟没有动静，不难看出投资方对其市场反应不太满意。刚播出时，因为陶淮南的角色从许凯换成了苏尚卿，很多负面的评价淹没了评论区。也有很多人将两人的演绎进行对比分析，网上不乏口水仗此起彼伏。我是觉得苏尚卿演绎出了我心中的陶淮南，而且在《燎原》里陶淮南本身就是一个配角存在，发挥空间很有限。至于《陈年烈苟》换成了苏尚卿，那肯定也是经过了多方尤其是商业价值考量的。苏尚卿的声音的确很适合这个看似柔弱但又倔强的角色，他配的很多受役其实都是外干中强，不是一味需要攻役保护和爱怜的角色。这部剧里前期因为他看不到东西年龄小对一切都很胆怯，所以尤其在心里上需要凌飞饰演的迟骋给予安抚和支撑。最令我感动的几个场景之一，就是一直陪伴淮南的那只金毛犬十爷爷去世时，一向不善言辞的迟骋主动提出来愿意当淮南的小狗。不得不夸夸给小陶淮南配音的女配音演员，真的是声泪俱下，一下就让角色立住了。可惜耽美广播剧一向给女生的机会就很少，女配音演员内卷到天上也没法改变。几岁孩童尚不懂互相当小狗彼此陪伴不分开的承诺太重，但在那个时刻，彼此慰藉和安抚成了漫长岁月里的一道光，既神圣又虚无，大约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吧。现实里，太多的走失和错过，无论生命里同行了多久，分别总是永恒的话题。另一个场景就是为了通过法律手段惩戒亲爹的迟骋出走回来，发现被同学霸凌关在厕所里奄奄一息的淮南时，通过声音爆发而表现张力十足的凌飞，真的如郑希所说，难得有一把生活化的好嗓音。最走进我心底的应该是淮南和小哥刚拌嘴不久，因为雷雨害怕被小哥抱在怀里安抚睡觉时说的那句：“原来心跳声这么好听，我觉得很安全，以后下雨都这么抱着吧。”其实无论是小孩还是成年人，真的都很渴望安全感啊。可惜成年人的世界里，自己都给不了自己安全感，又如何奢求别人给安全感？或者更准确地说，一味向外求别人给自己安全感，这个愿望本身就充满不安全和风险。但在剧里，因为两个人天生自带不安全的因子，反而在细水流长的共同成长经历里，不知不觉给了彼此很多安全感。他们彼此需要相互理解，在他们中间甚至很多时候连晓东哥也插不进去，这是一种需要时间来沉淀的感情，特殊而且珍贵。
　　虐心的情节真不少，配音演员的功底和张力都很贴合角色，赵毅在《燎原》和《陈年烈苟》里的哥哥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但并不矛盾的两种状态，专业演员果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他的合作很好烘托了两位主角的演绎，十分和谐融洽。这部剧里言东的互动不多，所以郑希的戏份很少，让本身冲他两人去的我其实得到很多意外收获。后期制作真的很用心，连歌曲也制作了好几首，营造了非常好的氛围，碾压很多烧钱的大制作电视剧。甚至连每一集的剧名制作组都用心良苦，下了一番功夫，效果也很好。我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市场收益不好，导致第二季难产。按理说虐心桥段大部分是在后半部分，从故事桥段上讲，不至于没有迎合市场讨好听众。只能说，比较写实的故事通常都不够甜宠。比如郑希也承认《你的距离》抛开教授、大学、理想这些因素，本身是个甜宠剧。你看，甜宠剧的点击量轻松破千万，而《陈年烈苟》百万点击量都拖了好久，我觉得不该帅锅给配音演员，而是听众还是更喜欢轻松、活泼、幽默和时不时来点趣味的饭后甜点似的小饼干小蛋糕广播剧。《燎原》走俏已经是个奇迹，小众题材本就不够讨好，全靠配音演员和某些撩人桥段撑起。而《陈年烈苟》是一杯清茶，初品微苦而后些许甘甜，随即又在嘴里化开，只剩下淡淡的香味仿佛几丝惆怅，最终隐没在冗长没有尽头的日常里。
　　或许不出第二季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台风眼》也是年少相伴，初生罅隙后因为误会和回避形成拉扯，最后双强破镜重圆的故事。第一季因为有娱乐圈和镁光灯的因素，当然也有配音演员的倾力演出，点击量和出圈度居高不下。随即赶着推出的第二季才播出短短两集，网上的失望和批评声不绝于耳，最后制作方不得不在播到第五集的时候，主动提出下架整改甚至愿意退钱给买方。有时候，故事、演绎和制作不见得不够好，市场和利润却不尽如人意，而有时候一些无心之举偏偏能收获意外惊喜。艺术创作本身就是一场豪赌，以小博大自然喜闻乐见，但以大能博取什么，都不好说，只能留给市场检验。
　　另外在《陈年烈苟》里作为配角出场的石凯和潘小卓在不问三九的另一篇短篇《眼前》里成了主角，小说延续了作者一惯的风格。全篇是浓浓的生活风，但又不乏很多细腻准确的描写和表达，可惜没有太多起伏的情节足够做成一部长达一季的广播剧。作品本身就像一碗白米饭，看似平淡但不可或缺。我总觉得甜宠剧像一碗方便面，看似香味扑鼻却只适合偶尔吃吃。因为你完全可以试试吃几天方便面看看，第一顿真香，第二顿有点烦腻，第三顿有想推开的冲动，第四顿不禁想念白米饭，第五顿应该会直接起身走人吧？这大约印证了为什么很多流行歌只能短期流行，保留下来无论某事某刻旋律响起来，都会令你想到什么而身体某个因子随之动起来的才能称之为经典吧。广播剧和配音演员也是如此，为什么《魔道祖师》至今仍然是某猫平台位列前三的作品，为什么现在商配界的很多大佬都是科班出身？我当然没有贬低网配剧时众多配音演员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意思，那时候的题材更多更广，后期制作虽然略粗糙，但大家为爱发电的心力非常珍贵。他们也许是技术上不够专业，声音上不够特色，但他们只是相对于现在依然活跃在商配界的演员们稍显逊色而已。毕竟，机会和蛋糕只有那么多，哪个圈子都很卷，而人总是每天想念大米饭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