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弥斯之眼[悬疑]》鹿有妖

10、第 10 章

　　临近下班的时候，陆怡晴开始收拾东西，小赵在这时走过来，双手合十地拜托陆怡晴：“陆姐，你今天可以带我去M公寓看看嘛？我已经在手机上跟房东先生说过啦！”
　　陆怡晴点了一下头：“可以，那么到时候我开车在前面带路，你开着车在我后面跟着？”

　　小赵有些苦恼地道：“啊，那不就好麻烦？不如我坐陆姐的车去，回来的话我就打车好了！”
　　陆怡晴抬头看了她一眼：“打车就不麻烦了？”

　　“没办法嘛。”小赵说，“我现在想卖掉这辆车买个新的，原来的那辆车太旧了，我不喜欢。所以我暂时不想开——可以嘛，陆姐？拜托拜托~”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陆怡晴，让人一看就没办法拒绝。

　　陆怡晴抬眼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小赵。
　　不得不说，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又是从国内一流的名牌大学毕业的，据说成绩单非常优越，在学校的时候还得过好几次奖。
　　总之，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作为报酬，我会请陆姐你吃蛋糕的。”小赵笑眯眯地补充道，“我问过领导啦，他说陆姐你喜欢吃甜的。”
　　陆怡晴点了一下头：“谢谢。”

　　她下楼开车，小赵就叽叽喳喳地跟在她的身边给她讲笑话。
　　陆怡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路过小赵的车位的时候看了一眼。

　　她倒没说谎，那的确是一辆很旧的车了。
　　车子很大，车身有很多刮擦的痕迹，破破烂烂的，和小赵本人非常不搭，更像是中老年钓鱼佬才会开的车。

　　陆怡晴专心地开车，小赵就坐在她的副驾上，她看着后视镜，好像在打量她。
　　“陆姐，你好像很不喜欢笑。”小赵有些苦恼地说。
　　陆怡晴弯了一下嘴唇：“没有的事。”

　　小赵说：“可是我跟你讲笑话的时候，你都不笑的。”
　　陆怡晴的语气平静：“那是因为你讲的笑话不好笑。”

　　“啊，这样的吗？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已经听过这些笑话了。”小赵不好意思地笑笑。
　　陆怡晴没有说话。
　　那些笑话她其实一个都没有听过。
　　但那不重要。

　　“说起来，张哥曾经说过陆姐你曾经在他某次加班回家的时候对着他直勾勾地笑来着。”小赵说，“他说了一些关于你的很不好的话，但是我觉得陆姐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弯着眼睛看她。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陆怡晴道：“是吗？”
　　“所以那天，陆姐你是在对张哥恶作剧什么的吗？”小赵问，“无伤大雅的反击之类的！”

　　陆怡晴再度沉默。
　　那天……那天……
　　她其实是在练习微笑来的。
　　然后就被同事发现了，啧。

　　然而小赵把她的沉默当作了默认，她一拍手：“我就说嘛！肯定是张哥平时欺负你，你才恶作剧他的，对不对？”
　　她把目光从后视镜上移开，转而侧过头冲着陆姐笑了起来。
　　“我眼光很好的，不会看错人的。陆姐人很好的，对不对？”

　　陆怡晴弯了一下嘴唇。
　　“我们到了。”

　　“诶诶诶，这么快？”
　　小赵没有立刻下车，她在车里前前后后地把整个车库都看了一遍。

　　陆怡晴敏锐地发现她并不是在胡乱地观望，更像是有计划地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你在看什么？”
　　小赵立刻收回目光：“我在找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车位啦，我以后搬过来后也要有个停车的地方嘛！”
　　她拉开车门，俯身冲着陆怡晴微笑：“陆姐，我们走吧。”

　　公寓负责人一早就在等她们了。
　　最近租户走得太多，他整个人都愁云惨淡的，现在看到有生意上门，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公寓的情况，租金的缴纳，还有水电网费一系列的琐碎事情。
　　然而小赵却听得不是很认真，似乎对公寓兴趣不大的样子，到后来她还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公寓负责人的说话。
　　“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去接个电话。”

　　陆怡晴靠着墙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看报纸，她看小赵走到外面，拨弄手机。
　　她确实有把手机靠在耳朵边上接听电话，但是通话结束得很快，而且她的手势滑动却不太像拨通和接听的样子。
　　更像是下拉，刷新，在浏览某些社交软件。

　　过了一会儿，小赵回来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已经不抱有希望的公寓负责人：“抱歉，麻烦你啦，我就直接租下来好了，就二楼，可以吗？”

　　公寓负责人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才摇了摇头：“抱歉哈，二楼已经被人租下了。不过三楼已经空了，你可以租三楼。”
　　顿了顿，他嘀咕道：“不过他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要是在规定时间没交齐的话，他就要退租，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搬进来了。”

　　小赵闻言就改了口：“那倒也不用麻烦，三楼就三楼好了。”
　　公寓负责人闻言，欣喜地立刻拿出合同。

　　陆怡晴有意无意地提起：“二楼的那位大爷好像很久没出门了。”
　　“是吗？”公寓负责人说，“也许吧，我不太记得了。那老爷子老是早出早归的，每天六点就起床溜达，作息太健康，我跟不上，也不太关注这事。”

　　倒是小赵听了他的话，很惊讶地看向陆怡晴：“陆姐，你居然能起那么早啊？”
　　陆怡晴笑了笑，不再接茬。
　　等小赵签完合同后，和陆怡晴一道离开，她说：“那我明天就收拾收拾搬过来吧。”

　　陆怡晴看向她：“后天就是周末了。”
　　“我知道，但我想早点搬进来嘛。”小赵笑了笑，“外面太危险了。”
　　陆怡晴便不再多言。

　　第二天，小赵果然跟领导请假搬家了。
　　领导表示了理解：“她一个女孩子确实独居不方便，早搬过去早好。”
　　有嘴快的同事道：“怡晴也是一个人住，我怎么没见领导你担心过她啊？”

　　领导卡壳：“……”
　　对哦，陆怡晴也是文文弱弱一个漂亮女孩子，怎么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呢？

　　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双标的领导羞愧地买了份草莓小蛋糕放在了陆怡晴的工位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免费甜食吃所以根本无所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陆怡晴：好耶。

　　因为最近在跟进新项目，陆怡晴很少回自己的那个办公室了，有事基本上都在另外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干活，准备相关工作，写招标文件。
　　顾总除了那天新进公司的发表演讲之外，很少过来，陆怡晴也就很少见他（成功地不用喝冰美式），倒是成功地和其他小组的人混了个脸熟。

　　不过他们基本上只聊一些公司的八卦，譬如说：
　　公司副总养了个小三放在公司当前台啦，譬如某个管理高层和某某公司签了对赌协议啦……诸如此类的毫无营养的话题。

　　至于这位疑似私生子的小少爷，他们当然也八卦，而且八卦得有模有样的。
　　陆怡晴当然不会参与这样的无聊话题，她的话不多，因此合作同事也就和她失去了除工作以外的话题。

　　这样聊不起来的关系会格外的僵硬，而且拜托人办事的时候，语气也就不会那么自然。
　　当然不是指陆怡晴，而是那些同事。

　　某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过来一个男生，笑眯眯地拜托她：“小陆，我有个表格是顾总急要的，就麻烦你了哈。”
　　陆怡晴语气平静：“那是顾总找你做的，不是我。”

　　男生：“……？”
　　男生：“我有事啊，你就当帮帮忙嘛。再说了，这是顾总要的哦。”

　　陆怡晴说：“我也有事。顾总非要指定我做表格的话，那你就让顾总直接找我。”
　　男生：“……”

　　不到三天的功夫，陆怡晴就被孤立了。
　　当然了，是单方面的。

　　因为陆怡晴本人没有这个自觉，她照例我行我素地上下班，甚至连合作同事发零食跳过她都无动于衷。
　　甚至暗自庆幸。

　　麻辣鸭脖，还好没给她。
　　这种难吃的食物应该被立刻扔进垃圾桶，有他们在她还不好扔；现在不给，直接跳过这一步，省去了无数麻烦。

　　她继续保持着她自己的节奏生活。
　　二楼的老人仍然没有出门的迹象，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了，毫无动静。
　　住在一楼的小情侣和住在三楼的小赵都没有投诉过闻到异味之类的问题。

　　公寓负责人也没有上门催债的意思，他那天虽然嘴上说着要退租之类的，毕竟是个老好人，闲着没事还会帮租客拿拿快递之类的。
　　没准他看那是个寡居的老爷子，心一软，就帮忙延期了房租的交付也不一定。

　　这个老人似乎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了M公寓。
　　他和陆怡晴在某种地方很相似，因为社交关系淡薄，没有好友亲朋，所以就算消失了也不一定会被找到。
　　不过陆怡晴还有工作和同事，他可是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今天的他也依然没有出现。

　　陆怡晴从黑漆漆的窗口收回目光，缓步回家，正好碰到来一楼扔垃圾的小赵。
　　“诶，陆姐，好巧哦。”小赵高兴地冲她挥挥手，“陆姐今晚有安排吗？要不要到我那里吃晚饭，我做了咖喱猪排饭哦！”

　　咖喱。
　　啧。

　　“对了，我还做了提拉米苏和巧克力大福。”
　　“好。”

　　虽然搬进来才不到一周，但小赵已经把自己的公寓收拾得有模有样了。
　　她把陆怡晴安排在沙发坐着，自己则一边在半开放的厨房里忙活着，一边和她聊天。
　　她在厨房切着胡萝卜，很高兴地告诉陆怡晴：“我明天去提新车，这样以后就不用坐公交车啦！”

　　陆怡晴想起她那辆破破烂烂的旧车：“你原来的那辆车好像也没坏吧？”
　　“是没坏，但是我不想开它了。”小赵吐了吐舌头，“那车子老是熄火，要是像上一次那样遇到有人来敲我车窗，我可来不及逃跑。”

　　她顿了一下。
　　“我今天去买了喜糖发给公寓里的所有住户，发现四楼好像没人住诶！”

　　陆怡晴道：“那里原来住的人被刑拘了。”
　　小赵惊讶道：“就是被陆姐送进警察局里的那一个变态作家吗？”
　　陆怡晴：“嗯。”

　　“那陆姐好厉害！”小赵的眼睛亮晶晶的，“就是陆姐怎么都不在公司里说啊？好低调哦！我还是听公寓负责人提起来才知道的呢！”
　　陆怡晴淡声道：“没什么好提的。”

　　“怎么会？”小赵认真道，“我觉得陆姐完全可以好好宣扬啊，现在又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时代了。哦，我知道了，陆姐你就面冷心热！”
　　陆怡晴扯了扯嘴角。
　　好。
　　一个不错的笑话。

　　见陆怡晴真的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小赵又道：“说起来，住在陆姐你楼下的，就那五楼的那四个男大学生，我发喜糖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是我的学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呢！就是比我小了两届。”
　　陆怡晴挑起了眉毛。

　　说到这里，小赵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他们都可帅可帅了，对吧？”
　　陆怡晴道：“没注意。”
　　不过她倒是有注意到他们解剖小动物的手法不是很专业。

　　“怎么会没注意呢？”小赵说，“那等下你好好注意一下好不好？”
　　陆怡晴听到这里，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怎么？”

　　“我也叫了他们一起过来吃晚饭。”
　　小赵笑吟吟道。
　　“陆姐，一起嘛。”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的门铃响了。

　　前文稍微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