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碎》从舒

1、零份·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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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底，天气仍然炎热。
　　县一中高一新生开学报道。还不待这批新生适应高中的生活，周边县城陆续爆出几例中小学生溺水身亡的事件。学校领导格外重视，于是新生的第一次班会紧急召开。

　　讲台上班主任指着黑板上“防溺水”三个大字开始侃侃而谈。
　　“具体的我也不想再重复了，想来你们在初中也是强调过了。天气热，千万不要去河边游泳啊！”班主任秦广扶了扶眼镜，指着门边墙上的公告。“看到没，六不要，六不准。”

　　兴许是放假的劲头还没过去，教室里闹哄哄的，都是新生，有特别活跃的人开始广结好友。

　　“你以前是哪个初中的？”
　　“附中。”
　　“附中？我有朋友在那读过。”

　　秦广看尽台下各种小动作，按了按额头。
　　“这么喜欢在上课自我介绍？那晚自习用来自我介绍吧。每个人都准备一下啊。”

　　教室安静了一瞬，下一刻又突然热腾起来。
　　“啊？不要啊！老师！”
　　“什么？自我介绍？有什么好介绍的！”
　　我也在心里吐槽，但更多的是担心。晚上自我介绍该说什么？
　　我很社恐的啊啊啊！

　　大家好，我叫林瓷。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

　　下课铃响，对班级未来隐隐担心的秦广叹着气走出了教室。

　　班会课结束。
　　我发着呆，前面的马尾突然甩动，是前桌陈妙一转身了。

　　她问：“小瓷，你自我介绍想说啥？”
　　我摇头，摇得幅度太大，头疼道：“不知道呀。”

　　陈妙一性格爽朗，闻言给出建议——套别人的模板。
　　“反正你学号蛮后面的，不用担心。我给你当榜样。”

　　很快到了晚自习。
　　自我介绍按学号来，陈妙一是7号，很快就轮到了。不过她开口很随意，还带着点搞笑天分，气氛一度很融洽。
　　很快，到41号了。我是43号。

　　“大家好，我叫江栩，江河的江，栩栩如生的栩。”

　　江栩。
　　我报道的时候，在名单上看过这个名字。和我一样是二字的名字，我特别留意了一下。

　　我抬眼看向讲台上正在自我介绍的人。

　　男生很高，直起身甚至超过了身后的黑板。讲台灯亮，显得江栩还很白，校服短袖下的手臂微曲着，短袖最下边是红色的，称得他轻轻敲讲台的手更白了。他五官也长得好，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眼睛。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总结：蛮养眼。

　　因为是理科班，女生还是相对较少的，但帅哥更稀缺。

　　江栩介绍完回座位。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我才发现，不是灯的问题，是他本来就很白。

　　42号结束，我有点紧张地向前走。等面向同学时，说话的声线都抖了起来。好不容易结束，我自觉还算放松得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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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次自我介绍之后，我没再注意江栩。他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平常不回头根本看不见。
　　我以为和他的缘分仅足够成为同学，还是毕业了也没说上几句话的那种。

　　可没想到第一次月考过后，秦广特意在班会课提出要调换位置。

　　我的位置没变，陈妙一和她堂弟陈例坐在我的后面。
　　江栩成绩好，秦广把他往前调，就调到了第三排，成为了我的同桌。

　　位置换好后，秦广说：“第一次大考结束，一个月的时间，该熟悉的熟悉了，各科老师的教学方式也应该都相对适应了，证明你们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成绩都还不错，继续努力。”

　　第一次对话是课间，练习批改完发下来，整组的作业本都在他手上，由他分发。

　　“林瓷？”
　　“我是。”我下意识应和，又想到从小就有人说我声音小，怕他听不见，又朝他伸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把手上的练习本递过来。

　　他发完全部回到位置，单手撑着脸望着我：“原来是这个瓷。”
　　我不解：“那你觉得是哪个瓷？”
　　“歌词的词或者说辞的辞，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没说清楚。”

　　有这回事？
　　好像还真有。

　　大家好，我叫林瓷。
　　爱好......

　　真没说是哪个瓷。

　　我回神：“那你现在知道了。”
　　他不可置否，转过头看错题。

　　事实证明，再不熟的两个人，进行了第一次对话就能进行第二次，第三次。
　　俗称，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加之陈例和江栩初中同个班，本来就熟。
　　陈妙一和陈例天天互相拆台，江栩通常适时补刀，我偶尔劝架。理所应当地，我们慢慢熟悉起来。

　　江栩这个人，有点嘴欠，幽默却不会真的戳别人痛处。
　　他和所有人都能聊上几句。

　　像个太阳，很讨喜。

　　抗拒不了光，于是我情不自禁地追着太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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