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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花市灯如昼,宝马雕车香满路,各色小摊熙熙攘攘,大街上舞龙的队伍被围得水泄不通,各色各样的吆喝声充斥市井
      “秋实节,买糖帖,好运贴,厄运捏。”秋实,是为庆祝秋收的盛大节日。
      钱显在一个糖帖铺足足站了一刻钟,食指抚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姑娘,你都看那么久了,买一个吧,想要什么样的画儿我都可以帮你画出来。”糖帖,就是糖画,各个地方称呼不一样罢了。
      “我想要一个银子,又想要金子,但也想要玉,故而苦恼。”
      “我帮你画在一起就好。”
      “太贪心反而不灵呢。”
      “那你买三张吧。”
      “……没钱。”钱显叹口气。
      摊主终于抓狂,咬牙切齿道:“买一送二总行吧。”
      钱显终于高兴了,“两全其美!”
      从口袋里掏钱,一个身影飓风般从她身边闪过,一块衣袍撕裂。
      钱显眼神飞速追踪,只看见一个瘦劲的身影,步伐似乎有点不稳。
      一群统一蓝袍各色佩剑的人飞奔过来,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为首的说,“跟丢了。”
      “这可怎么跟掌门交代?”
      钱显挤进人群中看舞狮,欢欣雀跃,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后颈传来低沉的声音,“接下来听我的,否则杀了你!”
      “大侠,有话好好说!”钱显很识时务。
      “穿过人群,一直往前走。”
      钱显照做。
      那群蓝袍人四处搜索,虽然焦头烂额,但似乎越来越失望。
      穿过热闹的人群,拥挤的街道,两人来到一处偏静的桥头,听得见流水的声音。
      钱显刚喘口气,猛地抬手往后一击,两人立即弹开。
      “过河拆桥,阁下真是好手段。”
      那人带着面罩,收回手掌,眼里露出不耐烦,“今夜的事,你还是忘记得好。”
      钱显笑笑,“你放心,阿猫阿狗的我也是常救的,没什么值得我炫耀的,你也更不必因被我救而羞愧,与人为善就好。”
      那人却悄无声息地跪了下去,钱显微微眯眼,他的肩膀有一个血洞,被衣料胡乱绑住。
      “好啊,原来是有同伙。”一个面若金刚,目光凶狠,身着黑衣的人径直落到他们面前。
      “……那个,我不是他同伙。”钱显话没说完,那人就提剑刺过来,又快又狠,钱显迅速推开那个人,黑衣人步步紧逼,钱显无可奈何,口中礼貌道:“得罪了。”,便掐了个口诀,河水引上化作一把剑,两人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实力不容小觑,钱显从袖中掷出一个符,那人灵敏地躲开,“他今天必须死,劝你少多管闲事。”
      钱显抿唇不答,渐渐,黑衣人占了下风,他发狠地吼了一声,将剑刺向自己的心脏,嘴上低声念咒,忽然,钱显感觉腰间被什么咬了一口,另一把剑直插入身体,钱显只觉一阵痛麻,黑衣人慢慢融化,最后化为一摊血水。钱显皱眉,蹲下来查看,血水渐渐变淡,直至透明,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味。
      钱显回身,拆开那人的伤口,冒着黑气,伤洞竖立,直指心脏,深不见底,“,竟和我伤的一样,这要是在深一点恐怕到心脏了吧。”
      忽然又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钱显心脏猛地一顿,她皱了皱眉,叹口气,飞身离开。

      “阁主,你终于回来了。”阿岚远远就甜甜地喊道,“我好想你呀。”
      钱显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类似铜环,“这是九连环,研究研究。”
      阿岚欢欢喜喜接过,“对了,清洛在大厅等你,说有要事商量。”
      “好的,知道了。”钱显点头。
      远远的,她就看见一席青衫,黑发温柔,以青带束发,绕丝九匝,以竹钗固定,汇至后面,余下的发带飘逸,发带上隐隐约约有金印。
      “阁主,”他温和地行礼,“此番云游辛苦了。”
      “倒是见识了很多新鲜事,饮食也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我在想要不要掳个小厨娘上山,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清洛微不可查地笑了。
      “阁主好。”外面进来三个人,一袭白衣,有着如水气质的中年男子是医宗长老,一席枫叶红裙,细眉微竖的中年女子是剑宗长老,还有一个面色沉默,头戴莲花,腰系玉笛,里着绿衣,外罩纱袍的年轻男子是心宗长老,因为面色沉默得不近人情,名为拂颜。
      钱显微微点头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长老们辛苦了。”
      “家常便饭,阁主何必见外了。”剑宗长老揶揄到。其名为二月红,原因在于她曾在书上看到一句“霜叶红于二月花,”钱显解释这是形容枫叶的,她就高兴地说,“既如此,我就叫二月红吧。”钱显微妙地沉默一阵,轻轻点头,“很有书香气。”二月红很高兴,自己虽不喜读书,但对于清洛和拂颜身上散发的那股书卷气还是具有审美能力的。
      礼尚往来,清洛和拂颜唤她红娘,后来这个称呼便普及了逍遥山。
      “阁主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感觉到四方镜有异吧。”拂颜开口。
      钱显点头,“意料之中。”
      “棘手吗?”红娘问。
      “自然是没事,这次回来最主要还是怕各位想念我嘛。”
      清洛微微弯了弯眉眼,“东虞王三日后生辰,向我阁下了请帖。”
      “清洛,还是你去吧。”
      清洛点点头。
      “对了,带上阿岚那个家伙一起。”
      清洛点头。
      四方镜,外界传闻是皇帝在征讨蚩尤时炼制的法宝,可以吸纳世间万物,炼制日月精华,故而有无尽的法力仙术,奇妙无穷。现蕴于逍遥山,运转着逍遥山的日月江河,维持着逍遥山的灵力仙气。
      众人散去,医宗长老长月叫住她,“你腰上有伤,忙完到医阁来。”
      钱显听后,微微侧头,“好,我晚点过去。”
      逍遥山最高一处是一棵参天大树,树的颜色宛若云霞渐变,杂彩纷然,无花无果,躯干像水一样摸不到。钱显微微凝神,掐了个口诀,身子凭空消失。
      这是一座八卦排列的水池,水池上空排列北斗七星状的紫珠。水色玄黄,水流平稳,钱显掐口诀取剑,刺向水中,水体立刻翻涌,顷刻间已有一堵墙宽,无数条水柱如龙蛇一样出击,钱显飞身与之缠斗,“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的暴脾气。”
      似是被这样的话激怒了,水柱化为一只猛虎,径直向钱显扑去,又是熟悉的窒息感。
      “老兄,我是来看看你好不好,用不着这么动怒吧。”她旋身,水柱化出无数条长手臂向她甩来,钱显吃力地退后。
      钱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符,飞身掷过去,凝神念口诀。
      水墙呜呜发出一种哀怒,最终停了下来。一把镜子显现,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钱显端详一会儿,微微叹气,“知道了,又有得忙了。”

      医阁屹立于一片淡紫色的水域之上,周围开满合欢花,合欢落下,浮于水面,一片静谧,钱显挥一挥衣袖,无形的帷幔撩开,一股草药与清净之味弥散。
      长月正在大厅长长的案板上捣药,案板上一条龙精致的石器玉器,各个弟子正按部就班工作,除了正中间挂着一幅人体图,周围环绕水泄不通的是齐厅高的医书,还能听到旁院诵医书的声音。
      “阁主。”长月带众徒弟行礼。
      “你们好啊,辛苦了,饿了就去我们咒宗的菜园摘菜吃。”
      众弟子笑。
      “阁主,随我来。”长月发声。
      长月将她带到一个僻静的竹苑,月亮微沉。
      长月看到钱显腰间散发黑气的伤口,伸指试探,“两重伤,一重剑毒,一重嗜血蛊,而且蛊与剑毒相互制约,少了哪一方都会导致另一方毒的威力大增,好久没看到这种下毒的手法了,看来下毒的人是个妙手啊。”
      “是吗?容易治吗?”那个黑衣人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下双重死手,看来和那个人渊源颇深。
      长月看她一眼,“在外面,基本上可以安排后事了。”
      钱显哂笑,“……我还年轻。”
      “所以我会救你……阁主,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不要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要纠结不必要的人。”
      钱显笑笑,虚心问道:“长老该如何?”
      “我有一种药丸,能够让伤口的时间静止,也就无所谓先后了。”
      钱显毫不吝啬地赞叹几句,“改天送几个胡萝卜过来给您炖汤喝。”
      “你要真心的,再送我几块地中草药,后山地不够用了,我以后天天给你送山药,何首乌,当归……”长老客气道。
      钱显只得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钱显回到院子,看到一个人影立于月下,双手负背,微微仰头,发带微飘,看着断崖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上栖息着几只羽毛翠绿的鸟儿。
      “清洛。”
      “阁主。”清洛转身,微微一笑。
      “先进屋吧。”
      “宗主,外面是什么树?一直以来好像只有一种鸟栖息在上面?”
      钱显摇头,“这棵树好像和逍遥山同寿,前阁主生前事迹模糊,逍遥山所有事物的前端都很难追究了。”
      “四方镜这次很麻烦吧。”
      “不至于。”
      “东虞这次请帖,希望这次能请阁主前去,中凤好像最近不太太平。”
      钱显看了他一眼
      “我派人调查,东虞王室像是被施了一种奇怪的咒术,中咒者神经失常,嗜血杀人,而且这种咒术具有传染性。”
      钱显想了一会儿,“你回帖说我会赴宴,我画几张清心咒先捎过去。”
      “阁主我先去看看情况?”
      “不必了,正好闲来无事。”钱显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
      “明天我们就出发吧,走路过去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去跟阿岚说一声。”
      清洛点头,沉默一会儿,“阁主受伤了。”
      “长长老瞧过了,无碍。”
      清洛等了一会儿,钱显只是笑眯眯地喝茶,清洛只好离开。

      阿岚第一次下山,十分兴奋,一个包裹收拾得鼓囊囊的,手上还拿着那个让她着迷的九连环,钱显瞥了一眼,笑道:“急什么,下山就是为把你卖个好人家,倒时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着呢。”阿岚委屈地撇嘴,长月无奈地叹口气,将一个小绿罐交给钱显,“好生留着,以免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别老是逗小孩玩儿,上次的余毒也要小心。”
      钱显笑着接了,“保证原封不动给你送回。”
      清洛:“阁主,可以走了。”
      三人行至半山腰,钱显说:“出门在外多事小心,我们就叫阿钱阿洛阿岚吧。”
      清洛微微一笑,“好的,阿……钱。”

      逍遥山位于东虞和南凤的边界,一条澄江分界。此次到中凤要穿过东虞,清洛估计需要七日到达。当日,三人就坐上了船。上了船之后,钱显和阿岚就开始大吃大喝。大厅前搭了一个台子,说书人敲一下鼓,老鸦般的声音叫开了。
      “说那时,中凤的玉瑶将军天潢贵胄,凤帝慢行培养他,派他去岭南送密诏,却被花舟施了融血咒,活生生的一个人烂成一滩水,可见那时花舟就在学习恐怖的禁术,仗着对岭南有几分治理就生出反骨……”
      钱显微微沉吟,看到阿岚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便笑,“不懂吧,多听听就熟悉了。”
      “更恐怖的是,花舟杀光她辖区所有的人,最后一把火烧了空虚山,自己也无影无踪。”
      “世人对这花舟议论纷纷,说故事的人本身就是都是道听途说,可百年前的事情有谁知道呢,还不是在于后人的唇齿之间,”清洛说。
      钱显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好了,我们接下来讲逍遥山,传说中的仙山遥山逍遥阁,传闻中的仙阁,自成一派,擅长心术,医术,咒术,剑术 未经允许,不可随意带外人进入。逍遥山犹如桃花源,物华天宝,景色绮丽,人民安居乐业,精神充足,健康长寿,传闻山上有两个泉,忘忧泉,洗罪泉,作用如其名,还有四方镜,皇帝遗落的宝物,具有强大威力,远行着逍遥山的江河日月,但千百年来,却连四方镜的影像都没有捞着。”
      “阁……阿钱,这个说书人感觉知道我们不少东西哎,那他说的花舟的传闻是不是也可信呀?”
      “……以偏概全也不可,就当新鲜事儿听听,比起这个,还不如多记点好吃的好玩儿的。”
      说书人接着说,“传闻逍遥山的阁主长生不老,是个英俊的美少年,不爱凡尘女子,却喜欢上逍遥山上的一幅壁画里的仙女,所以在大婚当日遁入山里,飞身成仙。”
      阿岚听得早已笑出了声,“阁主你说得太对了。”
      此时的中凤皇宫中,太医皆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立于台阶上,一个富贵臃肿,头戴金冠的人严厉斥责:“太子治不好你们也不用活了。”
      一个年长的太医挣扎了一下,胆战心惊地说:“陛下,太子中的是咒术,不是我等望闻问切能力所及,如今,只好等待外援了。”
      皇帝阴恻恻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好啊,好得很。”话音落,一把剑已经刺入太医胸部,“陛下!”太医应声倒下。
      “现在,谁还愿意待在外面与朕狡辩?”
      余下的太医身子早已抖成筛糠,目光悲凉地望着宫殿里面已经扭曲的身影,最终弯下腰,“……臣等定当万死不辞。”

      钱显敲了敲清洛的门,一张皱巴巴的脸靠在门框上,“晕船。”钱显笑笑,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糖,“可以缓解。”
      “谢谢阿钱。”
      阿岚也跑了过来,“这船晃得厉害,感觉有点奇怪。”
      钱显不做声。
      “晚上行船速度这么快,而且我走到甲板边缘的时候,感觉船起伏很厉害,有种头重脚轻之感。”
      话音刚落,只听见轰隆一声,船径直倾斜,钱显飞速捞起两人往高处跑,周围瞬间乱成一片,充斥着哭声和尖叫声。
      “抓住窗棂,我一会儿回来。”说完钱显破窗而出。
      置身半空,她看到船身已经倾倒一半,江水像贪吃兽不断往船舱里侵犯,压着船在下沉。
      钱显向四周望了一下,是无边无际黑漆漆的江水。烛火倾倒,踩着江水,船舱里明堂堂地着了火,哭喊声更甚。
      钱显从袖掷出无数张符纸,像网一样包裹住沉船,又抽空拿出一张纸,捏了口诀,洒到江面,于是沉船一边被拉起,一边被掀起的江浪冲击着。清洛看到周围的金光,微微愣神。
      终于,沉船被搬回正常的位置,火也扑灭了,她快速回到船舱。
      “阿钱,我知道沉船的原因了,这里的江水比别处密度要大,所以船的吃水线变得很浅。”
      “那些船家呢?”
      说曹操曹操到,一伙儿船工团团围住他们三个,一个精瘦的男子说,“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钱显笑着摆摆手,“这就去,这就去。”
      三人被带到地下仓库,那个精瘦男的说:“明人不说暗话,刚才是你施法把船扶正的?”
      钱显温和地笑了。
      “那把东西交出来吧,道长。”
      “什么东西?”
      “道长,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救济苍生,清心寡欲,还是将东西交给我吧,这可是我们的身家性命。”
      “我自不会白白要别人的命,但我确实没有动你们的东西。”
      精瘦男怀疑地看着她。
      清洛说:“这位船工,敢问你们丢了什么?”
      “……自是装着金银珠宝的大箱子。”
      阿岚点点头,“我说船家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吃水浅的道理,原来是压船的东西被盗了,可是你们一直没有察觉吗?”
      “我们一直派人在这儿守着,怎么会……只有刚才沉船的时候才局面混乱。”
      钱显笑笑:“所以你怀疑刚才财物被人盗取了?”
      “不是吗?你们三个人各怀本事,里应外合。”
      “那既然得手了,那沉船对我们来说岂不是更省事?为什么还要把空船捞上来等着你们呢?”钱显慢悠悠地说。
      那人一时语塞,最后全然不顾道,“我不管,你既然有神通,就得把我们的金银财宝找回来。”
      “怎么可以这样!”阿岚生气地皱眉。
      清洛扫一眼周围船工脸上的表情,除了焦虑,还有难以掩藏的害怕。“在下冒昧地问一句,这些金银珠宝是受他人所托护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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