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白兔精摆烂失败后》ignorance1023

45、我是谁（二）

　　时隔百年，流照君终于得到了逐月的消息，按捺不住的她甚至忽视了鸿雁的好意，冲他发了脾气，虽然她很快的反应过来。
　　“对不起。”

　　鸿雁傲娇的哼了一声：“总算还没彻底昏头。”
　　说完又觉得不对，毕竟他自己昏头起来可比流照君疯魔多了，成了双倍的打脸自己。
　　“啧，他怎么跟白云这个大麻烦扯上了。”刚把事情告知阁主，还没等到回复，实在头疼。

　　面对流照君询问的眼神，他解释道：“白云来头不小，至少也是跟神祇有关。”
　　他斟酌一二：“虽然没什么立场劝，我当初比你烂多了，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冲动，我的意见不管事，阁主的话总要听一听。”

　　流照君点头：“我会小心的。”
　　鸿雁听着头大，大道理说一万遍不够，非得亲自来一遭才能真切体会，他只能为她尽量多想想办法，免得她撞个头破血流。

　　若是他自己，他不一定能做得更好，一朝从天之骄子坠落神坛，修为尽失，连倚仗的妖骨都被族人剔除，沦为靠丹药续命的残废，面对这把捅向心口的刀刃，他如何冷静。
　　似是怕他不放心，她给鸿雁看了一样东西。

　　他打开盒子，浓重而熟悉的妖气扑面而来，是流照君的妖骨，它本该作为对罪人的惩罚封印在禁地。
　　“今晨醒来时发现的。”她脊背作为替代品的玉骨此刻显得格外冰寒，“我需要见他一面，亲自确认。”
　　鸿雁打了个响指，至阴的鬼气在他的掌心凝聚成一团漆黑的火焰不停跳动：“怎么说现在我也是正经八百的鬼王，打架记得带我。”

　　“那种程度的罪业我曾在屠戮一个小国的魔头身上见到过，血光足有十丈。”叶浮生点头，“很难想象她现在都未遭遇雷罚，仅仅是运气差了些。”
　　坐在梅花树下白发老翁不紧不慢的饮尽杯中酒才答到：“有空闲多关照她些，多少也能还一些你欠她的因果。”

　　“因果……？”他不记得欠了什么。
　　“她曾救了你一命。”
　　“还请师尊明示。”
　　老翁摇头笑而不语。
　　又装神弄鬼，叶浮生炸毛，还不能直接舞到师尊面前，只好往肚里咽。

　　“妖皇陨落了，去一趟南禺迎回他的羽毛。”一枚令牌从袖中飞出，停在徒儿眼前，那是妖皇的信物，“他是为了天地灵气而放弃涅槃的，替我照顾提点他的族裔们。”
　　叶浮生听闻长叹一声，他仅与妖皇有两面之缘，但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为了信念燃尽一切的人，身前遭人忌惮打压，名号被刻意埋没，壮烈的牺牲也成了无人知晓的句点。

　　老翁手心朝上：“为师也曾疑惑过，可追寻到答案又如何？尽力而为吧。”
　　他口头称是，心里嘴不屑到快歪上天了，他要是听劝的人，早就认命作为乞丐终了此生。
　　然后被明明没用读心术却好似活体内心OS接收器的师尊敲了脑壳。

　　“如果你想活下去尽最大可能保全后继者，就不要再继续追查，他们各有各的使命，你本是局外人。”
　　叶浮生告退，临别前他挥了挥手：“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老翁叹息。

　　白云窝在沙发上装死，鸿雁在手机上没逮到她，直接传音告诉她阁主来了，出来开会。
　　她还不想见到青枫，距离将他拒之门外不过一天，脑中循环回响敲门声不下百遍。
　　这会他应该很懵逼，头一天闹了点不痛不痒的小矛盾她赌气跑了，第二天一早过来解释直接吃闭门羹，太怪了。

　　只是想到青冥的名字，整个人就跟吃错药似的，一会儿春光明媚一会儿深夜诗人，她的确是个情感丰沛的人，又不是精神病人。
　　她讨厌这种状态，却在潜意识中向往它，这种情感让她脚下生了根，不再如同云朵漂浮不定。

　　深呼吸，白云戴着她欢欢喜喜的面具出了门。
　　叶浮生啪的收回扇子，敲了敲手心。

　　“事情大致听鸿雁说过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白云摇头：“吃得好睡得香没有异常。”

　　“流照君做好准备，过些天我亲自和你回狼族一趟。”阁主想了想，“之后就跟在我身边吧，最近我在人界停留，正好处理一些事。”
　　鸿雁问：“白云不宜出任务，还是交给流霜去办？”

　　“嗯。”
　　“干脆把他调回来得了，正好缺个下属。”哪怕是使唤不动，当个名义上的上司也是爽的。
　　“他要协助青崖白鹿，那边更重要些。”

　　白云的视线偷偷瞟向青枫，让本人撞了个正着，幸好她算个演技派，当即露出地主家憨大儿子的笑。
　　装傻逃避堪称绝活。

　　总是闷声不响的洛月罕见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他说他想请一段时间的假去调查一些事情。
　　阁主自然没有不给假的理由，可顶用的人实在不够，于是他把目光投向著名的摸鱼精神传承者。

　　白云眨巴眨巴她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
　　疑问三连，嗯？怎么了？看我干嘛？
　　阁主咳了咳。

　　散会后白云被单独留下，第一反应以为是敲打她，瞬间想好该怎么自我检讨。
　　谁知道阁主塞给她一群避雷的法器，粗略算算能抵她百年工资，妈耶。
　　“世界要毁灭了还是要我去当鱼饵钓鱼去？”她人傻了。

　　阁主作势要收回：“不要算了。”
　　他有那么一毛不拔吗，好吧，确实挺抠门，但他才不会承认。
　　“无功不受禄。”

　　“怕你被雷劈死。”他故意摆出傲娇脸，奈何与气质不搭噶，怪沙雕的。
　　“确定真的是公款福利，那我收下了嗷。”不知道阁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趁他头脑发热先收下再说，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概率还低。

　　“谢谢老板，从今天开始无名阁就是我家，我与无名阁同呼吸共命运！”节操，莫得莫得，好处给足了都不是事儿。
　　阁主顺手用扇子敲了她的脑壳，嘶，他怎么被老头同化了，不行得改。

　　收到大把法器，白云脸上洋溢着笑容，然后脚一迈出门便瞧见守在门口的青枫。
　　呃，乐极生悲。

　　“前天我收到传信，要我子时到折柳亭，所以决定先去探一探再跟你商量，但我中计了，你当晚碰见逐月，而我得到远离你才是保护你的劝告。”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他问，“或许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换做几天前，我们这个词能让她心花怒放，激动的一塌糊涂，可望着青枫诚挚的表情，她更愧疚，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像挨训的小学生一样低头看脚尖，数地上的蚂蚁。
　　对方都直球堵门了，总靠传送回屋也不是一回事。

　　白云小心的用尽量不伤害他的口吻答到：“陈年旧事，谈不上大麻烦，在我弄清楚前想暂时保持距离。”
　　说完她又逃跑了，兔子跑起来还是挺快的，逃跑可耻但是有用。

　　青枫伫立良久，头疼万分，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直说装傻充愣，直说吧又装死跑路，他知道一个可以破解的办法，带她看一看自己的记忆，可这法子大概只能用一次，他想留到更关键的时候。
　　不解开她的心结问题永远在，偏偏当事人连自己的是谁都忘了，他也因为记忆缺失想不起来。

　　她真正的心结，会是什么呢？
　　青枫甚至不觉得她的心结不是源自犯下的杀孽，那仅仅是表象而已。

　　领了之前欠的工作，白云又在小筑闷了一天，工作好啊，忙起来就无暇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原先她有事没事就喜欢摸鱼开启空想模式，没用但有趣的想法增加了，空想经验条蹭蹭上涨。
　　想着周日于珑有空，白云掐着她以往起床的点闪现到她家窗前。

　　透过窗帘，瞧见她正听课抄笔记，完全没刚睡醒的样子。
　　白云敲开窗，朝她摇了摇手里提着的酒酿和小点心。

　　见吃忘友的于珑先来了碗酒酿小圆子才问到：“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
　　“想听听过来人的建议。”
　　“你说。”于珑连吃得都放下了。

　　“我想起来从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或许比喜欢青枫还喜欢。”她完完整整的事情说出，还添上了些自己的猜想，诸如虐恋情深爱而不得的奇妙情节，比如她是白月光替身之类的。
　　听到一群曲折到没边的情节，于珑无语望天，深觉她脑洞得能装下一图书馆的狗血文。

　　“停停停，太没谱了，听我说。”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嘶，你问你是谁，怎么说呢……”
　　“之前有一阵我总来无名阁，想着毕业后一键入职，铁饭碗工资对于我这个凡人而言相当高，不出外勤也不至于太危险，但我现在不会这么想。”

　　“我受之前记忆影响太大了，前世的于珑一定欢欢喜喜就答应了，可我不是她，即使我逐渐继承了她所有的记忆和情感，人会因为经历环境不断改变，我们是本质相似的两个人，是不同时间的同一条河流。”
　　我和她是不同的人……白云想起了青冥问起的你是谁，我是谁，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问自己了，我当然是白云，一只跳脱的白兔精，企图将爱洒满大地的理想主义者，我想要看到人们正视自己的心意，爱自己也爱他人，想要认识更多的人，见识更多的事，每次草草得到一个看似确信的答案后，她就把问题抛到一边去，不愿再追问。

　　究竟是她懒得追问，还是不敢追问，她究竟在怕什么？看见身边人或多或少都有追寻的东西，她反而更加迷茫。
　　“和鸿雁在一起入职无名阁的确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爱应该让两个人变得更好，所以我选择继续读书，追求我真正喜欢的事物，可能未来还是会回到无名阁，但那必须得是我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选择。”

　　酒酿和点心加在一起太甜腻了，她没白云那样嗜甜，冲了杯茶解腻，于珑瞧着她呆呆的样子怪可怜兮兮的，顺手把小点心塞到她手里转移注意力。
　　白云习惯性的把点心塞进嘴里，嚼嚼嚼。

　　“既然你师父现在没来找你，与其纠结往事，不如想着怎么和解，与过去和解与自己和解，把事情跟青枫说清楚，上回你不还说跟他只差临门一脚了，和他一起想办法就算成不了助攻，至少也比你自己一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好。”

　　于珑觉得自己超勇的，每回鸿雁退缩都是她主动出击，不然怎么说她行呢。
　　“虽然我拢共也没跟青枫说两句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身上有一种很相似的东西，很般配，因此错过太可惜，而且你也把他想得太脆弱了，他又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岁。”于珑吐槽，“baka，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我这个两辈子加起来乘二都不够一百岁的小家伙叨叨这些‘大道理’。”

　　白云面无表情，有被cue到。
　　“当然我的话仅供参考，最终做决定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又聊了一阵，点心吃完于珑又该上网课了，白云自觉滚蛋，回去消化她所说的大道理，好像确实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