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样年华》喜豆

26、chapters-26

　　打了好几遍陈峰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气的方华东直想骂娘。

　　陈峰陪着瓶子刚下飞机，刚坐上车没多大会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在心里暗骂到：这是哪个没长眼的咒老子呢！可千万别让老子抓到，要不然哼哼，捏碎你的鸟蛋！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旁依旧熟睡的瓶子，心里才渐渐的平复了些怒气。唉！还好没把这丫头给吵醒。从下午知道绮样出事开始，这丫头就没合过眼，不是哭就是发呆，一脸的紧张和害怕，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一心就是想立刻回来让自己亲眼看看确定了绮样是真的没事才行。

　　刚下飞机的时候秘书打来电话说医院方面确定没有什么重大的人员伤亡事故，至于到底怎么样，现在院方和学校方面都极力的封锁着消息，具体情况还是要自己看过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听护士说没有什么大人受伤。

　　听说没什么大人受伤，瓶子的心才放下去一点，长期的紧张和恐惧，让她原本就不是很健康的身体，处于了透支的状态，所以听说绮样没事的那一刻，她就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司机看着后座上老板那满脸柔情和瓶子一脸疲惫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奈只能将车速一降再降，可是这样又惹得后面的车喇叭声不断。

　　听见那噪耳的声音，陈峰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什么，可是一抬眼看见近在眼前的医院，又示意司机把车继续往前开。反正现在绮样也没什么事，那还不如让瓶子多休息一会，这半天她过的太累了。

　　有了老板明确的指示，司机的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轻轻地转动方向盘，车子又平稳的朝医院附近的林荫小道开去。

　　陈峰算是美人在怀无比惬意了，可怜了方华东在病房里急的乱转转。转的叶欣看着都脑袋疼。

　　看方华东这样是指定不能和自己去机场了，叶欣一边起来收拾碗筷一边说道：“行了，东子，你也别着急了，没准一会大峰就把电话给你打过来了呢，再怎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我先去机场接妈和你大哥了，你自己悠着点啊！”

　　方华东还是很烦躁，嘴里虽然“恩啊”的应付着，心里却还在诅咒陈峰这个杀千刀的，没事大白天的关什么机！这个骚人，指不定又躲哪个姑娘呢！

　　看着方华东那心不在焉的样，叶欣也没再说什么，只能暗自盼望着这傻小子自求多福了。

　　陈峰和瓶子到医院的时候，方华东已经经历了从希望到愤怒，从愤怒到抓狂，从抓狂到绝望，从绝望到需要立刻发泄的过程。

　　陈峰示意瓶子保持镇静，然后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后打算先看看绮样的状态，可是刚刚一推开门，他就略带惊讶的咦了一声，然后条件反射般的又把门给关上了。

　　看他这样，瓶子直觉就是绮样一定是伤的很严重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推开陈峰就要往屋里进。可是还没等陈峰拦她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刚才陈峰一推开门，方华东就看见他了。方华东深吸一口气，双手的关节都捏的咔咔直响，踏着军靴大步的向门口迈去，可是一拉开房门，看见脸色略显苍白的瓶子，方华东那原本黑着的脸，立刻就变成了客客气气的小生模样。

　　他一把拉过瓶子的手，就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热情的说道：“瓶子，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能联系上绮样家里什么人不，她现在……”

　　一听说要联系家人，瓶子这心就更慌了，也是立刻就反握住方华东的手焦急的问道：“绮样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很严重？为什么要联系亲人？不是说没有大人受伤么？”

　　如果不是亲身感受，方华东真的不相信，看上去身材娇小的瓶子，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那反握住他双手的小手，因为过分的用力关节都泛起了不自然的白色。“你放心，绮样没有受伤，只是医生说，她可能是惊吓或者是其他的因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你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她的家人，医生说……”

　　还没等方华东说完，瓶子就已经冷静了下来，没受什么伤，不幸中的万幸，不管怎么样，只要人还在就好。状态不好？呵，没有人会比她知道的更清楚这状态不好意味着什么！

　　瓶子看着方华东和陈峰，已经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发号施令的模样。她异常平静的对方华东说：“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你们都出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说完，也不管方华东的反应，就侧身走进里屋里.方华东略有些错愕的看着瓶子，刚想说什么，就被陈峰给硬拉了出去。他又回头看了眼病床上还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的绮样，默默的随陈峰走了出去。

　　瓶子走到床边，看着多日不见的绮样，一时间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在知道绮样和赵昔年在一起的时候，瓶子真的恨不得狠狠地给绮样一巴掌。她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就这么的不争气！她明明知道结果是万劫不复却还是不管不顾的陷进去，她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这么傻！

　　可是最后还是知道自己对绮样无可奈何，只能负气而去。

　　瓶子有的时候甚至会想，与其让她自己这么糟蹋自己，还不如让我把她解决算了！一了百了！可是即使这么生气，在知道她发生车祸，可能受伤的那一刻，都抵不过对她的关心，和对自己的自责。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负气而走？如果这场车祸是个预谋怎么办？如果绮样真的也就这样消失了怎么办？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绮样，瓶子突然觉得很想哭。她仿佛又看见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在知道自己的亲身母亲出事之后一滴眼泪也没掉，在所有人都说这孩子冷血无情的时候，她却看到了这个小女孩眼睛里的绝望。

　　她一句话也不说的来到自己的病床前，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顶着自己的胸口看。那眼神就好像是要把她胸口里的那颗心脏给活生生的看出来一样。

　　瓶子看着绮样，轻声问道：“你是要把她拿走么？”

　　听见瓶子这么说，绮样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这是她给你的。”说完不再看瓶子一眼，转身就走。

　　在陈姨下葬的那天，这个外表冷漠的小女孩哭的歇斯底里，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一样。她死死的抱住那个小小盒子，不允许任何人动一下，那时她眼里无尽的绝望，甚至让瓶子也跟着有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然后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她对什么都冷漠到了极致，不说话，也不做任何事情，整天不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漫无目的的闲逛。

　　那个时候，绮样静默的可怕，消沉的可怕。而自己，呵呵，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最后她们都很好很好的活了下来，不是吗？

　　轻轻地揉了揉鼻梁骨，瓶子一把走上前扯开绮样的被子说道：“陈绮样，你给我起来，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则，我告诉你，我能把你从这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拉回来第一次，我就还能给你拉回来第二次第三次！你要是觉得这样有意思，我就陪你再过一遍，反正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怕什么啊！”

　　看着绮样还是没什么反应，瓶子心里的火就越燃越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告诉你，那些都是你自己想的，根本就不成立，没有人要抛弃你，不要你，所有的都是意外，意外你知道么？就和这次一样，都是意外！”

　　听见瓶子的话，绮样慢慢的转过头，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咋的看着因为情绪激动而胸口剧烈起伏的瓶子，盯了好一会，她才轻声的问道：“意外？瓶子，你摸着你的胸口说，你真的认为那件事是个意外？”

　　绮样的一句话，刚刚还像个斗志昂扬的战士一样的瓶子，就瘫坐在了病床旁。意外？呵呵，谁会信呢？对自己一向宠爱有加的父亲，唯一的一次对自己发火就是因为自己要深究陈姨的案子。

　　当年的现场到底怎样，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因为一切和这件案子有关的文件都以各种牵强的理由不见了。所有可以显示出来的资料都表示，那只是一场单纯的车祸。肇事方因酒后驾车而至追尾，前后两辆车里一共三个人，无一生还。而其中一个人，就是陈姨。

　　一切程序都是按交通事故走的，没有人去追究为什么在高峰路段上追尾会出现爆破，为什么这么大的一场交通事故，没有见报，没有上新闻，甚至连一张事故现场的照片都找不到。

　　当时公司上下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陈姨是因为父亲和自己而出的车祸。那时的瓶子整晚晚的做噩梦，梦见自己的胸口永远都是血淋淋的。那是一段比病痛更难熬的日子。

　　直到父亲告诉自己，他一生除了母亲，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背上血债生活。心脏移植完全是陈姨自己的意思。没有其他任何不纯粹的理由。至于不能追查的理由，很复杂，说不清，也不能说。自己以后只要好好的生活，就是还了陈姨的恩情了。还有绮样，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永远是我们应该当做一家人照顾的。

　　看着父亲眼里的伤感和无奈，瓶子选择让自己去相信他所说的话。从那以后，她的整颗心都扑在了绮样身上，她告诉自己，这个满眼绝望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的亲人，不管她接不接受，从此，她就是自己的责任。

　　她什么都可以为绮样做，什么都可以对绮样说，可是就是陈姨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绮样。瓶子也知道，陈姨的死，一直是绮样的一个心结。

　　瓶子走过去，紧紧地握住绮样的手，“绮样，虽然我也不能肯定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个意外，可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陈姨一直都是爱你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抛下你。绮样，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我承认，最开始我照顾你，接近你都是因为对陈姨的感激，可是在接触你的过程中，我的这颗心，对你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亲切感是我所不能控制和理解的。甚至在你睡着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的亲吻你的额头，轻轻地为你唱一些歌。”

　　听见瓶子这么说，绮样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小时候妈妈总是忙到很晚才回来，回到家看见睡在小床上的自己，她总是会温柔的亲吻自己的额头，然后哼唱一些自己叫不上名字却很好听的歌来给自己听。

　　那是母亲很少显现的温柔，她也只会在以为女儿睡着的时候才会显现的温柔。

　　看着绮样哭，瓶子的眼泪也不自觉地跟着流下来，“绮样，不要总是执着于过去好不好？我们不是答应过陈姨要好好的生活吗？这是我们的承诺，也是我们的责任啊。没有父母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快乐无忧，我们不要让他们担心难过好么？”

　　看着瓶子眼里止不住的泪水和心疼，绮样拿手慢慢的给她擦着眼泪，可是自己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瓶子你知道吗？今天发生车祸的那一刹那我就在想，如果我也就这样的死了，你该怎么办？剩下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害怕，会不会觉得很孤独。

　　我曾经一度以为，妈妈最后在她的人生天平上选择了放弃我。可是在车祸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妈妈是爱我的，一直都是。即使她的生命已经不在，可是她在以另外一种奇特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生命，延续着对我的爱。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反而是我的任性和自私伤害了你们。”

　　说着她把脸轻轻地靠近瓶子的胸口，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妈妈，对不起。”

　　有些事瓶子不知道，可是我是知道一点的，只是现在我还不可以，等到我可以的那一天，我一定，一定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你这样心甘情愿的付出至此。

　　瓶子轻轻地拍着绮样的后背，也是难得温柔的说道：“你能明白就好。真怕你又想不开，那样的日子我是真的不想再过一遍了。”

　　听瓶子这样说，绮样的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她想对瓶子说，现在有你，我怎么会放弃生活。可她还是撇了撇嘴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副牛B到不行的样子，说自己什么都不怕的！

　　瓶子一把推开绮样骂道：“你这死孩子，我那不还是让你逼急了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你……”

　　绮样不想听瓶子继续数落下去，赶紧投怀送抱的示好：“好了，瓶子妈，我错了。其实我刚才就是在想些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瓶子死劲的翻白眼，然后用尖尖的指甲点着绮样的额头说道：“陈绮样小朋友，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