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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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饭店大门，闷热的风便迎面吹来。
热闹的市集上并列着各色语言的招牌，椎名桃望向不远处的摊贩，热带地区又湿又潮的空气使她下意识抬手在脸侧扇了扇——当然，只起到了心理安慰的作用，实质上那点微小的气流连抚去汗水都做不到。
“花京院，我打算去那边买点冰的东西，你也想来点吗？”
“我都行——啊，有樱桃的就帮我选那个吧。”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樱桃。”
椎名桃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耳坠，“知道啦，我会帮你留意的。”
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七弯八拐，她暗自庆幸现在游客还没密集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程度…呼吸间都是陌生的汗味什么的，想想就让她窒息。
卖冷饮的小店座落在斜对角，炎热的天气使店门口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在摊位前等了一会儿，待前面的女人拿走三杯椰子水后，椎名桃向皮肤黝黑的老板要了两支冰淇淋。
她记得还有几张没用完的纸币…椎名桃伸手掏了掏，却在左边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她拿出来一瞧，发现是个造型眼熟的钢制打火机。
很显然，这不是她的，而是有抽烟习惯的某人的东西。
椎名桃默了默。差点忘了，昨天发生的事让她不高兴的从承太郎的校服内袋里拿走了这个玩意。
之后对方咬着烟点火却下意识摸空的郁闷表情虽使她解气不少，可她也忘了把东西还给他。
椎名桃随手将打火机塞了回去，才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了纸币。
一支冰淇淋要价五十分，剩余的零钱或许还能再买些什么有意思的…
她在心中计算着边往回走。
等椎名桃拿着冰走回来时，却看到留在原地的花京院正火冒三丈的对一个瘦小的男性拳打脚踢。
“…花京院？”
瞥见他使劲踹对方的画面，椎名桃愣了下。
和他们同行的这一路上，花京院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小小恶趣味以外，一直是个行事优雅的人，这么粗暴可不符合他以往表现出来的作风。
看着眼前这幕，她内心快速闪过一个想法。
——难不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又被肉芽附身了？
她走上前想伸手阻止，毕竟地上蜷缩着的男人看起来状况相当不妙，但想起还拿着的冰淇淋，她只好对表情依然有些狰狞的花京院言语提醒道：
“你没看见吗？那个男人就要不行了，快停手吧。”
似乎是将她的劝告听进去了，红头发的青年吐出浊气，扔下地上仿佛死尸一样瘫着的男人，回身接过她手上的冰淇淋，向她解释。
“哎……你离开后没多久，地上不长眼的家伙就偷了我的钱包，这个热死人的鬼天气，我没忍住就动手修理他一顿。”
他恶狠狠地斥骂：“哈，不知死活的蠢货，还不快给我滚？”
椎名桃微微眯起眼睛。
“对了，那个樱桃你吃吗？”
花京院的视线从地上痉挛着的人移到点缀她冰淇淋的水果上，“不吃的话给我怎么样？”
“我对樱桃倒是没有特别的偏好…不过花京院，你不也有吗？”她挑眉望向花京院的冰淇淋，“我可是特别和老板交代了要多放几颗啊。”
“是吗，我没注意到。”花京院拉起嘴角，“但让给我也没什么吧，椎名同学。”
头一次，椎名桃觉得对方的笑容看了有些碍她的眼。
没等她答应，花京院便径直从她的冰上拿走那颗色泽鲜艳的樱桃放入口中，并弹动舌头——
“rerorerorerorero……啊。”
咕噜一声，樱桃伴随喷溅的口水从舌面滚到地上，花京院遗憾的捡起来又放回嘴里，嚼了嚼吞下去。
“失败了呢。”
“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花京院。”
椎名桃看着他的动作蓦地开口，“我们上次讨论到一半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哦？”花京院斜着眼问道，“是什么？”
她皱起脸，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就是那个啦，关于玛利欧的哥哥路易吉，他到底跟黛西公主有没有特别的关系啊？”
任天堂几年前在红白机上发行的《超级玛利欧兄弟》，作为游戏宅的花京院应该对这个再熟悉不过才是。
“啊？”花京院慢半拍的答道，“这种简单的问题也…”
听见他的回话，椎名桃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下子，我终于能确定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脸色冷了下来，“你不是花京院。”
对方则是以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轻佻的摊手道：
“哈，我不是花京院还有谁能是，MOMO？”
“我原先猜测的是花京院被肉芽二度附身，但你的回答证实了我另一个猜想——因为即使是被肉芽操纵的本人也不会犯下这种致命错误！”
同样闲来没事会玩上几局，勉强算得了半个游戏宅的椎名桃斩钉截铁道：“你肯定没有认真玩过这款游戏，路易吉不是玛利欧的双胞胎哥哥，而是弟弟！”
“我刻意说错你却没纠正，就是被附身，他的游戏之魂也不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你似乎不怎么了解花京院。”
“这种狗屎一样的问题谁会知道！”
被她一把揭开假面，对方索性也不装了，花京院的外表逐渐溶解陷落，溅开的黏稠液体中露出一个长相陌生，五官却称得上英俊的男人。
椎名桃：“…迪奥的手下？”
大概又是一个被她表象蒙蔽的蠢货。
这几天碰到替身使者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不是在针对她根本说不过去。
至于这种程度的敌人，人偶师就足够了…
“没错！代表卡牌中「节制」的，正是我拉巴索大爷！”
他不再露出模仿花京院而显得不伦不类的笑容，表情阴险的指着她道：“我的替身黄色节制只要吃了某个人的身体部位，便能够变成对方的模样！等处理掉你这女人，我就用替身变成你的样子去把乔斯达一伙人一网打尽…哈哈哈，那群人最没有防备的想必就是你了吧！”
椎名桃轻声道：“能办到的话，就来试试呀。”
“不过在此之前，先看看你身后怎么样？”
窸窸窣窣的响动由远而近的响起，拉巴索一回头，看见了如潮水般的鼠群挟裹着腥臭死气朝他涌来！
“虽然市场的下水道里有不少老鼠尸体能让我利用，但是……”
她敛了敛眸，被发丝掩盖住的表情微微扭曲，“用人偶师操纵它们实在太恶心了，你害我不得不碰了不想碰的东西…我该怎么回报你好呢？”
冷眼望着男人背后涌动的鼠尸，她在心中倒数，还有五步，四步，三步，二——
望着这一幕，拉巴索没有任何怯意，反倒猖狂的大笑出声！
“——没想到你这还隐藏着其他的能力啊，但是毫无用处！”
对方丝毫不惧的反应让椎名桃一愣：“什么？”
“都说了我可以同化肉块了！你这女人听不懂吗！”
包裹住拉巴索的黄色液体——替身黄色节制，在男人面前形成了一道黏稠的墙，那些因人偶师而前仆后继的老鼠撞上去，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再被蠕动着的黏液吞噬聚拢，再散开时已然一片干净，仿佛在嘲笑她的大意轻敌。
“我的替身可说是具有攻击力的防御盔甲，就是承太郎那家伙来了，他以速度与力量着称的白金之星也拿我毫无办法！你这种小把戏，对我无敌的黄色节制而言更是完全没用！”
初次尝到失手体验的椎名桃恼怒地咬了咬牙。
可恶！她焦躁的想，这片地区人偶师能利用的东西有限，下水道那些东西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载体了！
替身的副作用、公共街道、熙来攘往的人群……
从对方身上感到威胁的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对准他那颗露出来的愚蠢脑袋——
“黑子舞想（Terpsichora）！”
她不再和对方废话，红色的虚影一闪而逝，干脆利落的让替身覆上全身。
将被强化过的感官和知觉放到最大，椎名桃屈膝发力一蹬，冲上前抬手对着男人的脖颈骤然拧下！
就这么一点距离——
呲啦一声，她感到自己的指尖成功的撕下对方颈间一层轻薄的皮肉。
但下一瞬间却有更多的黏液覆上了她的手！
足以扭断一个成年男人脖颈的力道在这些液体中迅速消融，与之接触的部位就像被火舌燎过一般钻心的疼。
“呼、呼哈、哈…”
拉巴索捂着脖子上渗着血的狭长划痕，虚脱的后退几步，喘着粗气后怕道：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好险，只差了一点、要是再靠近0.5公分，我的脑袋大概就要搬家了吧！”
缓过气后，他接着露出恶毒的笑容：“但很不幸的，胜者是我拉巴索！沾上我的替身的你已经是个败者了，这次幸运女神还是站在我这儿的，用不了多久，黄色节制就会把你分解成一堆肉块！”
尽管椎名桃在查觉到自己失手后很快撤回了攻击，但她的右手也无可避面的沾染上不少如活物般蠕动的黄色黏液。
“喂、臭女人，你怎么不叫呢？让我多听听你临死前的哀嚎如何？”
拉巴索高声道。
怒火和痛意在椎名桃脸上交织出了扭曲的神情。
作为底牌的黑子舞想已经暴露了，对方又全然克制自己的替身，还有她手上的黏液…一切的一切都给了椎名桃极大的不安感。
“发什么呆呢女人！难不成是痛到说不出话来了？”
哈，这种下品的垃圾……
她能感觉到右手的肌肉组织正被一点一滴的蚕食，对手掌的控制权也在慢慢地流逝。
被对面品味低俗的人渣杀死，这种事想想就让她忍不住发笑、实在是令人不爽到快笑出来的程度了。
她抬起手，在黑子舞想依然作用的状况下，即使是修剪圆润的指甲也能成为最锋利的刀片。
椎名桃憋着泪，一口气削掉了所有沾染着黏液的皮肉。血顺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滴，落进了地砖间的细缝。
接着她转身就跑。
开什么玩笑，只有被这种家伙做掉的结果她绝对无法接受！但黑子舞想已经显露在对方眼前了，二次偷袭的成功率很低，更别说还得搭上碰那恶心黏液的风险，要是再沾到一次，她的手大概就只剩骨头了。
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处理掉那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快想啊，MOMO！
跑动间口袋传来了金属的碰撞声，有东西因为她的动作掉了出来。
她低头一瞧。
——从承太郎那拿走的打火机。
椎名桃弯身将地上的钢制打火机捡了起来，紧接着她抬起头四下张望，发现离她约五十公尺处的地方有间烘焙坊。
血液沿着肌理的纹路一路汇集，握在掌心的钢铁外壳染成了深红，她收紧手喃喃：“没想到得在这种时候感激你…承太郎。”
这真是……太让她高兴了。
急奔的脚步慢慢变成了小跑，她单手捂着脸颊，用了点力气按捺下快笑出声的冲动。
“…你说错了。幸运女神，这次是站在我这边的。”
新加坡的人口密度相当高，因此街巷上的店面也相对窄小，比如，这间烘焙坊的后门口就堆着不少刚运来的袋装面粉。
椎名桃喘着气绕到了烘焙坊的后方。
这一路上她都没让伤口止血，一来是发动玩具修理者时无法进行移动，二来则是刻意暴露出行踪给追赶她的敌人——
“别挣扎了，乖乖的变成我替身的养料吧，这还比你四处逃窜轻松多了。”
拉巴索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椎名桃站到那堆面粉袋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哈…你耳朵不好吗？我说了，有本事的话你就自己试试。”
拉巴索笑了几声：“我本来是不想对女士这么粗鲁的，但看来你并不想领情呢。”
他话音一落，黏液状的黄色节制便化成数条鞭子抽来，她狼狈的在原地滚了几圈，受了伤的身体勉强躲过，扑空的液体则纷纷打穿她身后的面粉袋。
一时间白色的烟尘弥漫，失去椎名桃踪迹的拉巴索上前几步，但也没忘了谨慎地将替身收回身边，以防她突如其来的袭击。
“我说过这些小伎俩没用了！”拉巴索喝道：“难不成你还想靠这些面粉逃走吗？愚蠢的女人！”
三米。
仗着有替身保护，对方大步朝她的方向而来。
两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一米。
“…你终于走进来了啊。”
一片白雾中，拉巴索听见少女这么喟叹道，她的语气中满是快意。
“无知的是你才对。”
椎名桃动作轻柔的摸了摸手上的打火机。
“这些面粉具有相当大的表面积，而粉尘爆炸是指浮在一定空间中的粉尘颗粒快速且连续的燃烧…啊，抱歉，是不是说的对你有些太难懂了？”
“1878年的5月，美国明尼苏达州的瓦许本曾发生过一起面粉厂的谷粉爆炸事件，还一并夷平了附近其他的面粉厂，虽然我替你准备的没有如此大的规模——”
她冷笑着用拇指扳开打火机的盖子，毫不犹豫地擦动内置的火石。
“你觉得，这种程度的爆炸足够让你解开替身么？”
细小的火花闪现，随后是巨大的连续爆炸声和刺目的白光——！
“妈的，你这个疯子！！”
望见这副景象，拉巴索惊恐的大叫，赶忙叫出替身护住身体：“你也在被爆炸波及的范围啊！？”
但他很快就失去破口大骂的力气了，剧烈的燃烧飛速地抽干周遭的氧气，使得被替身包着的拉巴索一瞬间呼吸不过来。
糟糕…喘不上气了。
灼目的光和耳边隆隆的轰鸣声使他失去了对周遭现况的判断。
——因此他下意识解除了围绕在头部的替身。
就在这个时刻，有什么带着淡淡温度的东西擦过了自己的脖颈。
“嗬、嗬嗬…”
口中的话语化成犹如破旧风箱的鼓风声泻出，拉巴索颤抖着抬起手往颈间一抹，后知后觉的发现，该是气管的地方已连同颈动脉一块被割开了，就像用餐桌上的面包刀切开黄油一样，平稳而快速。
下一秒，猩红的液体爆射而出！
高大的身躯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随即栽倒下去。
最后他在倒下前望见的，是少女血肉模糊的右脸和她指尖沾着的、属于他的血液。
“我收回…之前的话。”
望着他失去呼吸的尸体，同样被爆炸余波伤着的椎名桃咳着，断断续续道：
“迪奥的手下…不全是…没用……你虽然是人渣…但也是我遇过最难搞的…敌人。”
肺部就如同被滚烫的火焰灼烧一般，急促喘息间充斥着浓郁的铁鏽味和烧焦味，椎名桃难堪地吐出几口血沫。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对敌策略…她之后再也不干了。
即使有做了预备的防护措施，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她伤的不轻，严重的耳鸣甚至盖掉了外界的声音。
现在的她暂且听不见，但这里很快就要有警察来了，必须赶快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用玩具修理者治疗……
椎名桃摇摇晃晃的捂着自己被炸伤的肩膀抬步离开，脚下坚硬的触感却让她顿了顿。
啊、对了…还有承太郎的打火机。
她勉力把边缘烧的有些焦黑的铁盒捡起塞到破破烂烂的外衣口袋里。
好痛。
真的好痛啊，她摸着打火机想。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