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给离谱开门

4、四

　　我有错，我没错，有错，没错，我是错的？我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为什么说我是错的，为什么都责怪我？错的人究竟是谁？

　　我看着墙上猩红的字不断变化着，最后歪歪扭扭地停留在“我有错吗？”

　　我想要说些什么，明明都决定好了的，只待在没人注意的偏僻角落，和自己玩着永不落幕的过家家就好了。

　　一阵剧痛突然传来，这种难受的感觉说不上来，阵阵的剧痛不知道从哪传来。

　　头顶有种被撬开的麻木感，被撬开的边缘像是有东西在爬，也像是有手在扒拉，伸进我脑袋的洞探来探去的悚然。

　　我大口呼吸，抱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试图平复情绪。

　　可我又没有多少激动，怎么平复心情。

　　我攥着心脏的手越来越用力，我对它大喊，让它停下来，别再这么剧烈地跳。

　　额头好像也破了个大洞，正在漏风，冷飕飕的风刮进脑袋，好冷好冷……

　　好难受，头也是，心脏也是，身体也是。

　　好难受，灵魂好像要从脑袋的大洞飞出去，但它卡住了，于是它挣扎，于是它嚎叫。

　　好难受，这不知名的感受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冷，好难受……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蜷着身体，一种强烈的反胃席卷而来，肚子一抽一抽地疼。

　　慎言跑过来，把一个猩红油腻还在蠕动的东西强行喂给我。

　　“呕——”

　　景行剧烈地干呕着，胃酸的味道还弥漫在喉咙口。

　　世界像老旧的磁带卡顿一下后变得五颜六色。

　　景行感受到那东西停留在食道的油腻感，冷汗从额头冒出掉到地上碎成三四只眼球，滴溜溜地看向景行。

　　身后是五彩斑斓的游乐园，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设施配合着孩童的欢笑声，色彩艳丽的气球飘上天空。

　　咔——嚓——

　　眼球飘上天空。

　　周围一片死寂。

　　我闭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惨白病房。

　　“嘭——！”

　　气球爆炸了。

　　我回过头被身旁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不是你的终点，你要走到光处。”

　　慎言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这坨不明物体传来，然后，“啪！”地碎成无数泡泡。

　　血水从彩色泡泡里涌出来，顷刻淹没游乐园。

　　……

　　我已经知道这里是哪了，尽管有药物帮忙，但依然是以我的「想法」为主。

　　逃避的心理占据上风，这是条通向终点的“捷径”。

　　可求生的欲望和反抗的意志化作勒住脖子的绳索，勒得我生疼，却将我拖出汹涌的洪水。

　　慎言是景行的呐喊，但，喊得过于用力就导致被禁锢。

　　失去了呐喊的勇气，那还会剩下什么别的吗。

　　于是景行心灰意冷。

　　慎言承载了景行的反抗和求生，所以慎言会用尽全力去让景行「重生」，以他的终结。

　　……

　　景行背对着一扇纯白的门，墙壁是漆黑的，渗着血色，门的半开的，能看到里面层层堆叠的自己的尸体。一个个，如同破布娃娃被随意丢弃在这里。

　　——

　　动荡的世界化为虚无，在没有尽头的纯白里，慎言与景行对话，向生终究会打败求死。

　　慎言的脸突然凑近，很近很近的那种，近到景行都有些紧张与……害羞，他却退了回去，然后拉着景行认真道：“我们打一架吧。”

　　啊？啊啊啊？

　　有的时候景行也不得不佩服无论是他，还是他分裂出来的……家伙思维都不是一般的跳脱。

　　虽然但是，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菜鸟对啄，其中不乏包括手脚并用，语言攻击，当头一击，一口好牙等等不讲武德的行为，景行确实放松了不少，状神精态非常良好。

　　俩人瘫倒在地，累得气喘吁吁，慎言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送你了份礼物，出去看看吧。”

　　“什么礼物？”景行下意识问了出来，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要是慎言刻意隐瞒，他也没有办法知道他做了什么，心里想了什么。

　　“诶呀，都说了是礼物，要等着你自己去打开，不然就不惊喜了。”

　　景行被慎言推着来到世界边缘，雨水静谧地倒灌流向天际，只能听到缓慢的指针转动的声音，嘀嗒嘀嗒。

　　……

　　熟悉的失重感，风在耳边呼啸，心也自由地飞翔，景行以最舒适的姿态躺在风中。

　　在无数次痛苦折磨里他都会在心里模拟坠落的自由。如此安宁，如此自在。

　　……

　　好奇和求生欲都是值得赞扬的品德，不是吗？

　　平稳的大地不会再飘荡，缤纷的颜色也躲藏得很好，随者风筝一起放飞的心也被线拉扯回来。

　　欢迎回来，

　　这不够美好的人间。

　　……

　　有时候现实真的好狗血，就想小说一样。

　　当他生病了，那些人还是会肆无忌惮的逼他退步。直到慎言来了，他的第二人格好像比他们更嚣张，联系记者报道当初事情的后续，收集证据，整理上交等等一系列撕破脸皮的行为成功威慑到他们。

　　而后景行可以好好治病，好好生活，慎言都将为他铺好路。

　　不出意外的话，故事也就该怎么结束。

　　……

　　但慎言会消失，做为景行病痛的具象化，如果慎言存在，那么他的病永远算不上好，他会继续被幻觉疼痛折磨。

　　但矛盾就产生了，慎言想要自己消失，景行却想留在他。

　　看不到头的欺凌中慎言是景行唯一的朋友与家人，是无条件支持相信他的人，是他对生的渴望，对拯救自己的执着。

　　如果他消失了，景行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应该是在争吵。

　　“积极去治疗吧”

　　“我永远都在”

　　“和你永远的融为一体”

　　“我会在你的影子里，镜子里……每当你看向自己时，我就在你的眼睛里”

　　……

　　如你/我所愿

　　再次看向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那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这个世界。

　　景行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光下张牙舞爪的好像在搞笑，取悦唯一的欣赏者。

　　心里空荡荡的放松，“啪嗒”眼泪轻飘飘地落下碎掉消失。

　　后来的后来，就像是按照慎言说的话，景行去治病了，直到内心能平复下来才离开，带着慎言留下的钱完成学业，出去旅行，寻找工作……

　　和自己一起。

　　再后来，虽然景行不爱社交也不善于社交，但也有了几个可以谈话交心的朋友。

　　而那场盛大的梦也仅仅只是一场梦。

　　唯一留下的就是自那之后景行开始习惯在便签上写下任何想法或者心情。

　　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自己，内心空虚着也满足着。

　　［还是好想你］

　　……

　　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但这是“他”希望的完美的结局，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结局不该是这样，遗憾的满足。

　　他可以改变故事的结局。

　　……

　　［我始终都在］

　　家里的便签有了答复，内心的每一句吐槽都有了回应。

　　镜子里的舞伴终于牵起一直跳着独角戏的小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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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结局，看不看都可以，不影响正文，算是个这个收个尾吧。
　　美好的结局，甜甜的he，脸色苍白的作者敲下最后一个字，宣告这篇花了他三四年的文终于走完。
　　乔柒，一名自由职业者，主业码字。
　　这是他很早很早的设定，经典老套的双重人格拯救彼此的故事。
　　也是完成了与自己的约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病了。从自言自语到随手写下的吐槽有了回应，乔柒惊恐的发现自己病了。
　　于是他有意地开始了解有关精神疾病的内容。
　　乔柒不能理解，他的家庭和睦，在学校里虽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总体上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的生活。
　　他有什么理由生病，有什么资格生病。
　　他曾开玩笑似的与朋友提过，知道自己是其他人羡慕的对象。
　　愧疚，不知名的愧疚，对着或许不存在的人愧疚。
　　他过着好好的生活却生病，他不值得同情。
　　几番纠结下，他写本书，主角也生病了，但他病得情有可原，糟糕的生活环境和人际关系，第二人格的诞生就是他的救赎。
　　乔柒本来是想让主角和第二人格在梦境里永远在一起，但写着写着他发现他改变不了第二人格想要拯救他的意志。
　　“你赢了。”
　　景行离开了幻想。
　　他是作者，他可以决定故事的发展，但最终乔柒还是没有另写结局，最终让第二人格不再以“病”的形式存在。
　　虽然很牵强，但这是他能想到的给笔下主角最好的结局。
　　……
　　乔柒看向窗外，太阳快下山了，外面传来孩童的欢笑吵闹，广场舞音乐还有汽车鸣笛声交杂成普通的人间烟火。
　　“出去走走吧，听说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店。”乔柒拿去那张明黄色的便签放进口袋里准备出门。
　　百八十年不出门的某宅拉开窗帘，感受许久未见的黄昏，在漫长的纠结抑郁后，终于了学会享受独处。
　　晚上一个人散步，破天荒的取下耳机，伴着生活的旋律慢悠悠地欣赏他从来没有静下心认真观看的世界。
　　“花已经开了啊。”
　　“这里什么时候有的门啊，完全没有印象，好像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啊。”
　　“哇哇哇，这池子里的鱼好肥啊。”
　　“这棵树长得好优雅啊，这个树枝的样子好像摘礼帽的动作。”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考虑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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