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如金（上）》杜布依

52、第二十五章 分裂（下）

　　清风在月夜下吹散着硝烟，往事却一幕幕的在脑海中回荡着，嗔怪的，恼怒的，狡黠的，粗鲁的……各式各样的白惜命旋转着，却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至少……面对他的她从未有过眼前的神情。
　　相识数年，她对他虽不能毫无防备，却从不装模作样，他们或合作，或对立，或交手，经历过不少风雨，却从来不是形同陌路，可是……眼前的她这样冷冽的看着他，让他一阵心寒。
　　“白惜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耍你们真的有意思？”花微醺见不惯她如此疏离，朝着她的走近了两步。
　　他进她退，两步之遥，不多不少，小白拉出彼此间的距离说道：“什么意思？这是你该回答的问题，不是吗？花香醉的花老板。”
　　花微醺微微一愣，却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的？”
　　小白粲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也靠它……迷迭香。”
　　花微醺恍然，“看来你的五行造诣并不如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差，原来你早就发现了那里暗藏玄机，而且还解开了我的机关禁制，看来是我太疏忽大意了，以为这天下间除了那个人就没有人能如此精通五行之术，是我忽略了你的存在，你就算再不济也是他的徒弟……”
　　“我宁愿我从来不懂这些，我宁愿少知道一些秘密。”小白盯着花微醺说道：“你既然承认的这么爽快，那……你也不介意承认你的另一个身份吧——魔教少教主。”
　　“哈，魔教少教主？你是在开玩笑吗，白惜命，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麻烦你收起你那拙劣的笑料。”听她如此说道，花微醺收敛了艳光，整张脸阴了下去。
　　“玩笑？我也希望这是玩笑，可玩笑为什么会如此的巧合？每次遇上魔教踪迹之时总是会遇上你，而每次行动都会被人洞悉先机，魔教教主难道真的是神人？或者他才是传说中的那种融错传人，通天彻地？”小白冷笑着说道。
　　“或许他真就是真正的神算，或许他真是天纵之才，处处都能料敌先机，可是，无论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也不足以搭上我啊？我不觉得我开花香醉和魔教入侵有什么关系。”花微醺不解的问道。
　　“花微醺，你比谁都明白通天彻地需要什么样的机遇，那可是千万中挑一的资质，岂是如此随便就会出现的。”小白面沉如水，头头是道的剖析着：“花香醉看似是和魔教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却不得不说它和万家灯火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是吗？”
　　“江湖上像花香醉这样的酒楼比比皆是，照你这样说来，是不是每一个在酒楼里设暗阁的人都是魔教教主？”花微醺讪笑道，好像小白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然不是，可说这样的人都是别又用心你不会否认吧？”看着花微醺点了点头，小白接着说道：“你和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你的身份……从来都是一个谜，你过着奢侈的生活，世家少爷的名单上却从来没有你这号人物，没人知道你钱财何处而来，而……如果你真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你为什么又会这么关心朝廷的事情，关心那些王孙贵胄之间的隐秘，除了对王位有兴趣的人恐怕没人会这么做吧。”
　　冷笑着，花微醺突然问道：“我的身份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白惜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提身份，你早有怀疑为何不早问我？”
　　“我问了你会说吗？”小白反问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小花回道。
　　“那我现在问你你会如实回答我吗？”小白又问。
　　“我现在说了你会信吗？信了又会信几成？”盯着小白的眼睛的花微醺问的很认真，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游戏人间的慕春公子。
　　“信？信几成？”小白陷入了沉思，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滤过，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有些回忆已经模糊，有些却还历历在目，只是，这些回忆里仿佛……突然她抬头对上花微醺的黑眸，说道：“花微醺，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无论说什么都是模棱两可，遮遮掩掩的，我找不到相信你的理由。”
　　花微醺笑了，艳若桃花，不，不是桃花，这样的艳丽比起桃花多出了一份凌厉，他开口道：“白惜命，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凭什么答你？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没必要答你！我花微醺也不会和不相信我的人解释什么！”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一句很轻很淡的话：“还有……我实在想不出普天之下除了那两个老怪物还有谁能教出那么精通阵法之道的徒弟，那人……，剩下的只有你，剩下的就只有你一个啊！”
　　顿了顿脚步，花微醺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脸道：“你不是从来都认为我不如他的吗？这个时候却拿我和他相提并论，你就不怕我玷污了他，玷污了你心中那个□□声吗？”
　　双眼蓦然睁大，小白望着那人扬长而去的身影全身竟然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说不出留下他的话，也下不了击毙他的手，是何时……是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如此的地步了，曾经以为只是针锋相对，却没想到会沦落到互相怀疑，互相伤害的地步。
　　朝阳的金光泄下了一缕，打在那紫色的身影上模糊了视线，片刻之间朦胧了起来，一只大手搭上了小白的肩。
　　小白回头，展颜一笑：“二哥，我还真是无足轻重啊，花公子连说谎骗骗我都不屑呢。”
　　段流域见她如此平静轻松，反而心中一重，拍了拍她的肩道：“或许……真的不是他呢，虽然巧合太多，可说不定真的都是巧合呢。而且我看花公子并不像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啊！”
　　小白摇了摇头，道：“二哥啊，你是不了解他啊，他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心机太重，世人看到的都是他故意呈现出来的一面，真正的他……这世上恐怕没有人知道。而且……他很能忍，这点和那位魔教教主一模一样。”
　　“既然你心中已经认定是他，为什么不把他拿下呢？凭我二人之力应该不是太难吧！”看到小白如此坚定，段流域有些不解的问道。
　　小白又摇了摇头，“如果是他，我们反而没有阻止的意义了，这天下确实乱太久了，是该有个人出来收拾收拾残局了，帝昊鹄虽然太相信命数，却终还是一代枭雄，花微醺对上他并不一定能全胜，何况还有个踌躇满志的炎御城，而且……花微醺虽然无情，却很聪明，他懂得什么是民心，他懂得怎么样才能好好的驾驭这个天下，论霸气他或许输给炎御城，论假仁假义装腔作势他绝对不输任何人，而且，就是因为他能忍，所以就算是装，他也能装一辈子……”

　　一夜无眠，清晨回到客栈的小白正抱着被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粗枝大叶的她多半忘记了一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大麻烦已经在她酣睡之时悄然降临。
　　悄然……一点都不好不好，动静那么大，哪里悄然了？就这位仁兄这么高大威猛的身躯也做不了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好不!
　　万俟鑫这时候是最不好过的，看着这张威严万分且熟悉之极的老脸，他清晨起来的满腔热情顿时化为乌有，瑟缩的蜷在客栈的一角不知所措。
　　今个儿的客栈格外清静，明明是午市时分，客栈里却只有寥寥数人，说具体点就是除了掌柜伙计之外大堂上只坐了四个人。
　　比苦瓜脸还苦瓜脸的万俟鑫，一脸懵懂的瑶瑶吗，还有一个白发苍苍却身体硬朗的老者，身边还跟着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黑发老者。
　　白发老者神色凛然，不怒而威，咀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才问道：“听说你找到偷你碗的人了，叫他出来吧，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连我们万俟家的东西都敢抢了！”
　　万俟鑫蜷在角落里嗫喏着：“那不叫偷，叫抢，叫红果果的霸占……其实，是我太笨被骗了。”
　　“嗯？你说什么？”老者淡淡的瞥了万俟鑫一眼，他立刻一个哆嗦。
　　急忙回道：“那人刚回来一会儿，正在睡觉！”
　　“叫起来！”老者茶杯一放，虽不重，却吓得万俟鑫胆战心惊，嗓子眼儿都像被堵住了。
　　“……”纵然舌灿莲花，这时都吐不出半个字，何况……某人的口才，确实不敢恭维。

　　万俟鑫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挪的往二楼客房走去，老者就冷冷的瞅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神色才缓和的些许。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万俟鑫以上去时十倍的速度抱头鼠窜了下来，脑袋上还插着一个什么东西。
　　慌不择路的逃窜的他一把就被黑发老者抓住了，拉到白发老者身边，老者伸手把他头上的外来之物抽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床头上木头整个插在了头发里。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老子不满的看着万俟鑫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万俟鑫抱头大哭，拉着老者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爷爷，我求你了，不要让我叫那个魔头起床了，她的起床气大得很，而且事后还一无所知，关键是怎么叫都不会醒的。除非……”
　　“除非什么？”老爷子看着孙子如此害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除非什么？”
　　“除非等她自然醒！不然……死无全尸啊，爷爷，你也不想我们家绝后吧，她说如果我再打扰她睡觉，她就要天女散花了，谁吵散谁！”万俟鑫抱着老爷子的大腿失声痛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