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如金（上）》杜布依

33、第十六章 小白的青楼人生（下）

　　“咦！？”突然小白从他怀里冒了起来，转身看了看舞台，又回头看着段流域问道：“二哥，这个歌声像不像……”
　　段流域眼中也流过一丝诧异，凝神一听，答道：“应该没错，是那夜宝依寺里弹琵琶的女子了，没想到……她竟然也是来参加这花魁大赛的。”
　　这走廊正好在舞台的背面，台上的女子不似唐婉约那般翩跹起舞，并不是每个视角都能窥其全貌。
　　比起唐婉约的极动，眼前的女子是极静的，静静地坐在舞台中央，略微瘦削的背影被淡雅的纱裙罩住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
　　淡蓝色的裙角绣着一朵小小的金色木槿花，如尘的气质添上了几许高贵，她的身材或许算不上曼妙，却在这个争奇斗艳的地方显得那样的遗世而独立。
　　她的歌声算不上天籁，至少在小白听过段流域的声音之后，她的歌声不够透，很柔，很轻，却反而多出了几分飘渺。
　　闲愁，哀思，这女子的琵琶声是凄艳的，待得她奏完一曲回身之际，白段二人终于见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白，近乎透明的苍白，冷，仿若冰山的孤冷，清，类似镜湖的清艳，微蹙的眉头，哀迷的眼神，高挑苗条的身段，她很美，却美得很远。
　　宋别离，人如其名，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想到了别离，想到了别离之苦，想到了别离之愁。
　　一声媚笑，秦舞走下了舞台，她的到来冲淡了方才的愁苦，整个忘忧阁又变得明快了起来，忘忧阁，这是个让人忘忧抒怀的地方，适当的忧愁只是调剂，最终还是要把他们拉回那个醉生梦死的地方。
　　“好了，十位姑娘都献技了，下面可是各位给分的时候了。”妩媚的一挥手，在大厅里，雅间外伺候着的姑娘鱼贯一般穿梭在各桌各房之间，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端着一个盒子。
　　篮子装着许多张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宣纸，盒子是密封的，只是在上方开了一个口，在场的公子老爷们在姑娘们来到身边的时候都挑了一张宣纸写下自己中意的美人儿名字，然后投进了那个箱子里。
　　秦舞满意的看着台下的互动，笑的更加魅惑了，末了，她又说道：“今夜表演大家也看了那么多了，也算是尽兴了吧，各位美人儿也该休息了，这结果嘛，明儿自会有分晓，各位客官想必也乏了吧，忘忧阁的三楼可都是客房呢。”
　　秦舞这时候的嗓子很柔，话说得很软，听得那些公子哥们蠢蠢欲动，身边的姑娘令人酥麻的身子和软语混着这迷迭香的媚让人有些情不自禁，一时间这一楼二楼的人都渐渐的散去了。
　　望着冷清了许多的大厅，秦舞由衷的笑了，自个儿调教的姑娘她还不清楚了，上得了这三楼的，花下的价钱更让人心动呢。

　　夜如墨，无星无月，风如花，清新宜人，灵州傍水，微风润爽，在这深夜反而消了乏。
　　小白换下了那一身纱裙，整个人轻松得活蹦乱跳，拉着段流域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今夜的表现算是不卑不亢，也算是她初来乍到，不想引人注目，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这林宽的势力她倒是摸得清楚了，可是他背后的人物呢？
　　“明儿就是便是决出前五了，我今天的表现还行吧？应该不会马失前蹄这么早就出局了吧？”小白有些忐忑，叫她坑蒙拐骗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算是夜闯守卫森严的皇宫盗宝她都泰然自若，可这装淑女才是她的大弱项呢。
　　“哼！很好啊，简直太好了，我还真没看出一向号称巾帼枭雄的白女侠还有这档子手段呢，只是不知道一向清高的白女侠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要靠美色来勾引男人了？”段流域刚想出口安慰就被一阵冷言冷语给打断了。
　　窗户半开，一袭紫衣翩然而至，如雪的肌肤被这墨色的也衬得更加莹白柔腻，他嘴角明明是在笑，眼里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靠！花蝴蝶，你是鬼吗？有你这样吓人的吗？”小白杏眼圆睁，连忙拍了拍胸膛压惊。
　　“你也怕鬼？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花微醺反手一卷，窗户无声无息的关上了，移开一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下了。
　　“老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妖孽缠身！说吧！你跟踪我干嘛？”小白向来遇上他就没有什么好事，当下也不客气，反冲了过去。
　　“我跟踪你？白惜命还是你先说说，你跑到花国来到底意欲何为？你不是去追查那个幕后主使了吗？请问有结果了吗？”花微醺也不受激，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很熟吗？当初黄国之后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各查各的吗？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别整天就知道流连青楼，贪花好色，自诩风流，实则下流！”扮淑女小白不在行，可这吵架斗嘴她可是天天练着呢。
　　花微醺不怒反笑，道：“白惜命，你这样子真像是见不得相公吃醋的妒妇，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小白白眼一翻，作呕状道：“花蝴蝶，你这自恋的毛病到底何时才能消停，本姑娘可从来没有人妖恋的打算！”
　　段流域听着两人的唇枪舌战，有些无奈，连忙打断：“花兄是吧，在下段流域，听花兄所言，花兄也是这忘忧阁的客人，而且，花兄也在查魔教的事情吧，既然如此，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
　　花微醺方才便注意到了这个气度非凡的男子，只是那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失控，“段流域？天下第一侠？久仰久仰！”花微笑轻笑，如和煦春风，方才的凌厉冷艳一下就平息了，“魔教？原来你们也知道是魔教重出江湖了。”
　　段流域微微有些诧异，道：“看来花兄也知道了！”
　　“切！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我家老妖怪知道的事情他家老妖怪会不知道吗？我家老妖怪会告诉我，他家老妖怪就不知道告诉他吗？有什么好神气的！”小白不屑的讽刺道。
　　“既然知道我师父会告诉我，你还企图隐瞒我，白惜命你是脑袋坏掉了吗？”小白出口果然厉害，花微醺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冷笑着回嘴。
　　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争锋相对，段流域又连忙打圆场道：“花兄应该也是江湖中人吧，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今夜的小花就是来表演变脸技术的，看也不看小白，对着段流域优雅的一拱手，道：“在下花微醺。”
　　“慕春公子花微醺？！”段流域有些诧异，这慕春公子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比他小，只是此人低调神秘，许多人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而传说中这人长的倾国倾城，却风流无边，喜欢流连春色，所以在江湖上更多人便是称他做花慕春。
　　段流域却是听说过他真名的，当初告诉他的人还说过，那人不仅仅长的倾国倾城，还有一双可以迷人心魄的眸子，微醺微醺，可真是人如其名。
　　“不就是他了！花蝴蝶一只，喜欢流连花丛，专门靠采花粉为生，慕春公子？我说还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采花大盗！”小白连忙证明，却还不忘针对。
　　“姓白的，你是在嫉妒我还是在嫉妒那些比你美好的姑娘？柔情似水的美人儿本来就应该惹人怜爱，我去陪伴她们有什么不好，而且这叫你情我愿，请你不要不懂装懂！”花微醺凤眼微微一眯，整个人清亮了起来，反嘴又和小白吵了起来。
　　“是哦，你这叫怜香惜玉，你这叫温柔多情，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掩饰你花心下流的本质吗？我当然不懂，我可没有花公子这张貌若天仙的脸蛋去吸引女人，真不知那些窝在你怀里的姑娘看着你的脸会不会自惭形愧啊！”小白继续挑衅，话也说得越来越尖酸。
　　“当然不会，连某人那种无盐女都敢在我跟前叫嚣，别的女子怎么可能怕我呢，何况，美人儿都是很大度的。”花微醺的暗示不言而喻。
　　小白哈哈大笑：“是哦，你家美人都很大度，可惜她们却遇上你这个用情不专，品行不良，贪心不足的三不公子哥儿，可怜一片痴心付诸东流水啊！”
　　“白惜命，你少在那里自作聪明！我多情，我风流，你有好的了哪里去？段墨白，这墨我倒是明白你一直惦记着，这段却又不知道来自何处？”花微醺说罢若有似无的瞥了段流域一眼。
　　小白依旧笑靥如花，眸子里却透着刺骨的寒，道：“你管我，我喜欢姓什么就姓什么！就算我要冠夫姓也与你无关。”
　　“这么快就找到新相好了啊？原以为你真能那么痴情守着那人一辈子呢，没想到还不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难怪他……也没见你怎么难过，怕是根本没怎么上心吧，难为你们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那样的人，真为他不值啊！”花微醺明知道那人是她的痛脚，平日里都避而不提的，没想到今日却专挑最重的来下手。
　　小白瞳孔一阵收缩，愤怒，淡漠，最后凝成浅浅的笑，道：“花公子，师兄和我的事情好像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吧！难不成你这样美貌如花的脸庞下也藏着一刻不甘寂寞的心，和天下那些男男女女一样，惦记着我那个倾世无双的师兄？是妒忌还是仰慕，亦或是喜欢？”
　　这刻，花微醺粉色的脸庞一片寒霜，白里透着股青，心里仿佛被方才的某个称呼给堵住了，堵得呼不出气，闷闷的道：“白惜命，少拿我和那个人相提并论，他的天下无双只有你才稀罕，我花微醺可没空惦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来来去去，总是靠一个女人在庇护，他早走其实也是种解脱。”
　　“你！”小白终一不住怒气和他怒目相向，花微醺也不甘示弱，和她大眼瞪小眼。
　　硝烟在眼神中弥漫，火焰在对视中叫嚣，微冷的春夜仿佛烧起了连绵大火，整间屋子都热了起来。
　　段流域见势不对，重重的在桌上一拍，吼道：“你们两人可不可以不吵了！正事要紧还是吵架要紧？”
　　“哼！我们的正事关他什么事？他把自己管好就得了，可别到时候给我们添麻烦！”小白率先开口，已经火势不减。
　　“是吗？我也没有说过要和你合作，只会惹麻烦的胚子，我可不想帮某人收拾烂摊子，坏事精！”花微醺留下这句话，整个人又从窗边消失了。
　　夜，从窗边的缝隙中泄了进来，紫，迷蒙了暗色的天空，紫夜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依旧无星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