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寒剑幽城》夜烛

4、慑魂铃

　　“此话怎讲？”沈浪又道。

　　“等到沈公子也被我训练成野兽般地勇猛之后，这些木头人也就不需要了，到时是宰了他们，还是留下他们做表演就看我染香的心情了！”她说话的样子温柔可人，讲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毛骨耸然。

　　“呵呵……”沈浪冷笑一声：“沈某倒想试试当野兽是什么感觉，倒是染香姑娘莫要养虎为患，反被虎食哦？”

　　“被这么漂亮的老虎吃掉，又有何妨？”染香的笑容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妩媚，竟似真期待着被沈浪吃掉一般。她笑得越开心，眉头就皱得越深，皱得越深就显得越温柔。突然，手中扬起一块白色丝绢自沈浪脸上撩过，沈浪当即晕倒下去。

　　醒来时，是躺在另一间石室，睁眼便看到一张凶猛悍恶的老虎头，正朝着他咆哮生风，镇定如沈浪，也蓦地被吓了一跳。

　　这老虎足上带着铁镣，虎视眈眈地望着沈浪，却无法扑过来。沈浪应该感到庆幸，但却莫名地感到难过，因为这让他想起了白飞飞，那个弱柳般的柔弱的可怜女子，现在还不知遭受着怎样的磨虐，她若是见了那场人兽厮博，会不会吓晕？

　　这时，染香又出现了，却带着满面怒容，极度的愤怒与仇恨。她看着那只老虎，仿佛那只老虎吃了她全家般的仇恨。

　　她手中的铃铛又开始晃动，发出诡异而可怕的声音，口中道：“看着这只老虎，它是这世最最穷凶极恶的猛虎，它见人就吃，从不吐骨头，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痛苦终生……”

　　沈浪听着那诡异的铃声，看着这只老虎，看着那张牙舞爪煞恶的样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仇恨，越来越强烈。

　　老虎凶残暴戾，嗜血成性，这本是动物天性，人类憎恨这种动物，并非憎恨某一只老虎，但沈浪与染香望着这只老虎，却似看见杀父仇人一般，这实在有悖常理。

　　“这只老虎叫快活王，快活王就是老虎，杀了这只虎，杀了快活王！”染香声音更加激愤。

　　快活王乃是快活城城主，少年时闯荡江湖杀人无数，本也是穷凶极恶之徒，就像这只老虎一样嗜杀成性，祸害江湖。

　　沈浪也被感染了，喃喃附和道：“杀了老虎，杀了快活王！”

　　接着，染香就把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银铃晃得节奏越来越快，直到沈浪已分不清眼前是老虎还是快活王，他只觉得老虎也好，快活王也好，都一样可恨，非杀不可。

　　当下拔剑腾身而起，朝猛虎，朝快活王扑去！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样子更凶恶，但一声虎啸还未发出，已暴毙在风擎剑下。

　　沈浪杀了老虎似乎还不解恨，目中杀气更重。

　　染香道：“恨吧，用你的恨去杀了快活王，就像杀死这只老虎一样！”银铃还在晃动，声音节奏更快。

　　“是！杀了快活王！”沈浪突然也变得眼神呆滞，就像牢笼里的木头人。

　　接着染香又说了一句听不懂的兽语。沈浪也像木头人一样回复了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染香便满足地一笑，得意地离开了。沈浪还像个木头人立在那，神情呆滞。

　　染香刚走不走，一个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轻手轻脚掠了进来，居然是宋离，沈浪果然没有看错，岔道口那个白影就是他。

　　宋离一见沈浪便难过地摇头道：“沈浪啊沈浪，没想到连你也沦为别人的杀人工具！”随即取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道：“快吃下去，这是回神丸，吃了就不用再受别人控制！”

　　沈浪没有接过药丸，呆滞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道：“宋离，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再像木头人。

　　“原来你没有……”宋离惊疑道。

　　“呵呵，他们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到我！”沈浪展颜笑道。一抹慵懒的微笑如春风般让人舒心。

　　“呵呵，你小子果然聪明！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走吧！”宋离又道。
　　“我不走，我要查出幕后主谋，宋离，你明知此地不宜久留，自己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你没有变成木头人？为什么你能在这石宫内来去自如？你一定知道内情对不对？”沈浪犀利的眼神如剥茧的的刀光，一层层将对宋离的隐情给剥了出来。

　　宋离哑口无言，深深叹了口气。

　　“回答我！”沈浪目光更利。

　　“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解救一个被仇恨深深束缚的女子！”宋离缓缓说道，目中透着无奈的深情。

　　“你说的是染香？”沈浪猜疑道。

　　“染香也是个可怜女子！”宋离又道。

　　“那是谁？你要解救的就是这起人口失踪案的幕后主谋？”沈浪目光犀利，言辞更犀利。

　　“沈浪，你就别问了，我有我的苦衷！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宋离无奈地道。

　　“好，我不逼你，还有一个人，被一线香带来的女子白飞飞现在何处？”提起白飞飞，沈浪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而忧郁。

　　宋离怔了怔，道：“白飞飞是个弱女子，她又不能杀老虎，更不能杀快活王，留她有何用？她早被放走了，现在想必已回到了不夜楼！”

　　沈浪半信半疑，道：“好，既然如此，我走，你也要保重，百灵她很担心你！”

　　想起妹妹，宋离又露出痛苦之色，竟是一种似要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我会的，你快走吧！”

　　沈浪时刻关注着宋离的表情变下，心中更是疑虑，终于还是掠身而去。

　　灯光依然幽暗如鬼火，沈浪没走多远，又掠了回来。

　　石室内多了一人，是染香的声音：“宋离，你竟敢背判我姐姐，莫要忘了你对我姐姐起誓时怎么说的？若是背判我姐姐，你将如何？”

　　“宋离没有忘！”宋离沉痛地道。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染香倨傲地背过身去。

　　此言一出，宋离便毫不犹豫地往石壁上撞去。

　　沈浪大惊之下，一掌正要推出，却见宋离已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个白纱遮面，白衣胜雪，仙子般出尘脱俗的女子。

　　宋离一见这个女子，目光顿时变得迷醉而痴傻，这想必就是那个他一心想要解救的被仇恨深深束缚的女子。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染香惊疑地道。

　　“他做得没错，留下沈浪这种人本就无异于养虎为患，宋离将他放走，实在正合我意！”白衣女子声音更如黄莺出谷般动听，尽管语气有些冰冷，还是足以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