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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赵老借力打力 谢母有口难言 ...

  •   那边王如锋却正听木冬传话。木冬说:“大哥,你就跟着我走,不要太快往前去!”

      他先前已经跟王如锋在说赵俨的布置,正说到赵俨通过进场站位安排女狐狸与谢琅一定在某处相会,要讲豆子兄弟时候,已经接近了莽荒林尽头,前面依稀可见一块高起石碑,上刻“断肠谷”三个纵横大字。

      木冬就拉着王如锋在石碑后周旋起来。一边周旋,一边说:“那兄弟身量短小,占了便宜,恩宗正好叫他们从原本只能野狗山猫可钻的崦巑洞过去,这就直接通到招摇山阴面去了,底下就是断肠谷。眼下他们应该正在山谷两侧布置,你听那里边轰隆隆的,就是弓/弩大车搬运的声音。猴兄有七七四十九架弩车,而猴弟有九九八十一捆铁箭,他俩在里面估计要折腾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谢琅还没过来,应该是正被狐狸拖着;等他过来,里面的弩车就到位了,箭也备在车身上了,这正是他兄弟二人的大杀招‘天残地绝钉牢阵’,人只要进入阵中,顷刻万箭齐发,马上被插成肉泥。

      这兄弟俩虽然平时废物,但是要是拖够了时间,将弓/弩按方位布好了此阵,就连我也不能应付。我们先在这里拖着打一会,不要先进去吃箭!要是这还解决不了谢琅,我们再进去不迟。”

      “不过大哥,你看起来不怎么样,跟冯家几个毛头只是有来有回,现下却能跟上我的速度,真是奇了!我本来以为大哥走的是以逸待劳、以弱胜强的路数,不想现在大哥打我与打冯家毛头们没有太大差别,竟然也是有来有回的!

      本想好了我照顾一下你,缓一缓节奏,咱们慢慢拖过来的时候谢琅已经进去了;没想到不知不觉,我俩才是先打到这里的人。”

      他咕噜咕噜说完这一长串,密声铃也到了极限,化为齑粉,散在空气里不见形迹了。木冬再说时,王如锋只是轻轻摇头,暗示他听不见。木冬也明白,指指嘴,又摇摇手,示意话也已经说完了,两个人就继续在石碑下厮打。

      王如锋一边手上招架,一边心道:原来赵俨是如此打算!他在石碑面前假意和木冬过招,分心想如何对付不谈;另外一边场外观法的谢老夫人却已经按捺不住。

      她眼看着那子镜里两兄弟抄近路穿插过去,又山间上下往来,推出数架沉重的弩车来,架起寒光闪闪的箭,又藏匿在草丛石块后。那浓厚又阴险的杀气如有实质,攥住了她原本就高高悬起的心,教她喘不过气来,右手按在高椅的扶手上,紧握起来,竟然把五个长甲应声折断。

      “备轿。”谢老夫人面无表情道:“我要上山见赵俨。”

      她一路乘鸾车直升上去,提裙甩袖,大踏步就往三老席上走,不仅把随身的仆侍甩在身后,更是推开许多上来阻拦的监察卿。在三老席边上拱卫的许多护法,看见来的是谢宗主的遗孀,哪个敢真的去拦。等她阔步走到席前,那赵俨、周佐、冯薪苏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谢老夫人便将怀里揣着的子镜劈手丢到当中坐着的赵俨跟前!

      这一下,直把赵俨跟前的茶水打翻了、卷轴打散了,镜子停留在桌上,去势不减,还滴溜溜转了半圈。

      右边冯薪苏硬着头皮赔笑道:“哟,谢夫人,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谢老夫人根本不理会他,一双愤怒的眼睛只是看着纹丝不动的赵俨。赵俨轻咳了一下,显然也被这突然的发难打得不轻,露出疑惑的神情来:“您这是……”

      “还装糊涂?赵俨,你自己看,”谢老夫人的手指直直戳到子镜的面上,那子镜正在播放着一段时间前她自己的刻录,已经播到了兄弟二人钻崦巑洞的画面,还在往兄弟设弩/箭处推移。这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场中不知道如何,谢老夫人的心里已如火焚般焦灼,出口就带上情绪来:

      “私走捷径、暗设机关,这还不触犯禁律?你还不叫人把他们带下来?”

      赵俨看着心急如焚的谢老夫人,只是在上首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就好像她是在无理取闹似的。一边的周佐看她不惯,提醒道:“谢夫人,您就事论事,稍微冷静些。”

      “就事论事?我论的是什么事?”谢老夫人立刻被他这一句话激怒,就如一头发怒的母狮般,直言指摘道:“我只知道你们不顾禁律、私通罪犯、埋藏祸心在先!你、你,还有你,早就知道你们容不下谢家,真难为你们煞费苦心在这里设下一个圈套,就等着琅儿钻呢!”

      周佐看着口不择言的她,只是嗤笑一声,并不说话;而赵俨被她指着鼻子,万般无奈,叹了一口气说:“您太激动了,显然不能好好说话。来人,”他敲桌案传唤道:“给谢先宗的夫人上茶水来。”

      谢老夫人劈手从躬身的仆侍手里夺过茶来,一饮而尽,摔在桌子上,梗着脖子,看他要作什么文章。赵俨将姿态放低,又把桌面上摔开的卷轴摊平,温和地对她说:“您看,这诸多禁律里,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不准抄近路走,也没有说规定自身兵器的形状和数量。因此,我就算有心要罚,也没有法可依的。”

      谢老夫人从那些散落的竹片里抽出最大的一根来,推到赵俨跟前,冷笑道:“你是不是看不见这‘公平’二字?他二人借身材之便走崦巑洞,对其他人公不公平?而设下诸多弓/弩,埋伏杀机,他在暗而众人在明,这又公平在哪里?你如此为这二人辩护,我只能认为这是你跟他们有串通了。”

      赵俨又叹一口气说:“我很能理解母亲怜子的心情,所以您出言责怪我,如果这能让您好受一些的话,您请便。但是,我是不可能因为您一己私心,真的去罚这两个参道人下来的,也希望您理解。”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包庇到底咯?”

      “谢夫人,”周佐道:“还请您不要血口喷人。一口一个包庇,你的证据呢?”

      “你们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据了,还需要提供其他什么吗?”

      “慢。”赵俨抬手拦下了想反驳的周佐。他沉吟一会,极和气耐心地说:“您久不修行,所以可能有些误会,请您听我向您解释。首先对触律这一条,那两个孩子占的是先天之便。而每个人先天都是不一致的,这个高些、那个矮些,这个可能擅长用锥剑,那个可能更适合长剑。先天之便也一定要强求公平的话,只怕以后再没有不触律的参道人。

      至于明器暗器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只要是兵器,无论什么样的兵器,都是可以参道的,他们只是数量多些,但是能驱使这么多兵器,这也是他们的本事。若是今日罚下了他们,只怕明日就会人人自危,担心自己也会受到歧视,不敢参加法闻天。这是对太白发展不利的,也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掩盖你就是想借这两个人除掉琅儿。这机关一布下,不管是谁,进去都是十死无生!”

      “夫人,”周佐已经听得忍无可忍,还是出言说了:“您又如何确定贵公子就会第一个进入这个埋伏杀机、十死无生的断肠谷呢?我家今年已然无望,但您别忘了,赵宗主的三个孩子、冯宗主的一个孩子也还在场中。

      您既然知道心急护子,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为了维护禁律、维护法闻天,大家隐忍不发,只有您仗着一己私欲,在这里胡搅蛮缠罢了。”

      谢老夫人立时错愕了。

      赵俨连连拦他,叫他“不要说了”,可周佐偏偏要犟,对着谢老夫人,又是说:“抛开世家子弟,这场中还有去年堂庭之人,又有经楹场的奇才,我是不知道夫人为什么敢对谢公子如此自信,料定他就是第一个进这谷中的,又何以借此信誓旦旦说这是我们的布置。如果谁真有不利之心,哪里还敢放任自家孩子进这凶险万分的不公之地?”

      “这、这……”谢老夫人已经没了气势,但还是犹自强硬道:“但是肉眼都能看出来,以琅儿的资质,他是最可能走在前面的。且这弓/弩二人既然能借身体轻便短途穿插,又为何不直接往前夺帜,要留下来埋伏?分明就是你们早有算计之心!”

      “……”周佐嘲弄地笑了一下,说:“贵公子在长右坡以下确实惊才绝艳,但是刚刚谁都看见了,一个弄琵琶的小女人竟然也能走到他前面。如果您还非要觉得我们有心算计,我也无法。”

      “够了,”赵俨出言制止了他:“你少说两句。母亲关心孩子而失态,是天经地义;而你却在这里咄咄逼人,有失风度。”

      周佐面有不平之色,还是住嘴不说了;赵俨转向谢老夫人,将姿态放得很低,说:“这件事上,确实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还请您听我解释。”

      他大叹一口气,说声“唉!”,眼圈就红了:“不怕您笑话,我的三个孩子也在场中,眼下我与您是一样的心,所以深深了解您的焦灼。但是,但是……唉!我身为此次法闻天的主持,更知先宗定下来‘公平’二字的分量,所以实在无法妄动私念。我又何尝不想为保敬、德、善三子的平安,将这两人罚下来呢?实在是我太过于了解这法闻天的禁律,以及有关兵刃大器的道法,深谙大义所在,所以不能够啊!

      至于他二人为何不借近道直接前行反而设伏,您久不修行不了解其中门道,但其实这是合理的:这山上除了崦巑洞,往后再无此类近道,这二人就算乘了这一时之便,后面也会慢慢为人所超。所以他们预备按兵不动,先打下来跑得最快的,为自己争取时机。

      不贪取眼前小利,而是放眼远观,高瞻远瞩,这是何等的聪慧!这两个经楹场的孩子能来到这里,想必不易;其人又聪慧隐忍、深谋远虑到如此地步。赵某怜子,但赵某更惜才,实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就断了其他孩子的前程啊!”

      他的眼神无限真诚痛苦,而想到自家还在场中的三子,更是眉心纠结,几乎落泪,拿出手帕,往眼底下擦拭。谢老夫人哑口无言,心里依然焦灼万分,可是再发不出火来。

      “如此……是我错怪你了。”她怔怔地说。

      “没关系的,”赵俨大度地说:“您不必道歉,我并不介意。您涵养已经很好,若是我的拙荆在这里,看到孩子危机万分而我又不肯罚判,早就上来扯我的头发、揪我的耳朵了。”

      他开了一个妻管严的玩笑,周佐、冯薪苏便都会意地笑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轻松不少。谢老夫人分明笑不出来,但也无可奈何,满腔怒火而来、理亏气闷而去,面红耳热,说不出一句话。

      她只好又灰溜溜下山去。这时候在密林里,镜子难以追踪,谢琅那处的情景已经凝固很久不动;她看不见近况,只得端着镜子祈祷,五儿啊五儿,娘之前盼你如长右坡时一般第一个夺帜原是错了,眼下你可千万不要跑得太快!过了一会,谢老夫人又恨恨地想起谢崔鄩,心里一边痛骂此人撒手人寰太潇洒,又一边十分功利地祈祷谢崔鄩保佑谢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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