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越女的追夫日志》多行不宜

220、第 220 章

　　她磨叽半天最后也只能进去，盼啊盼啊终于把自己揍过的交通部长的儿子儿媳给盼来了，她拉着人家两位的手不住的说啊说，硬是把人给烦走了，好在没一会又陆续来了几个官员与他们的小辈，可夜漫长，守灵的夜更加长，来客过了十点就不来了。

　　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她一人。

　　她抖抖索索的叠着锡箔，支棱着耳朵，一会听到里面声音一会又是外面和尚喇嘛念经，一会又是脚步声——脚步声？！慕秋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冷汗直冒猛的转回头去。

　　“啊——”

　　“啊！”

　　徐秘书跑进来两步一看这场面，不禁问：“你们叫什么？”

　　慕秋与恩贞对视一眼都在拍着心口直摇头，慕秋没好气的对她轻喊，“你吓死人了，这么晚跑来干嘛？！”

　　“我，”恩贞结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想来陪陪你，我觉得你一个人应该会害怕吧。”

　　慕秋看着她，还是那张小脸，只是比以前红润的多，现在的恩贞是一个完全习惯了府院生活的女孩子，她不再别扭，起码不再表现在明面上了。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慕秋有种宽慰，就像看到自家孩子太平长大的感觉。

　　“那，给你。”恩贞把身上的披风解下，轻放在慕秋的手边。

　　“谢谢。”慕秋点点头。

　　“恩贞啊，”慕秋叫住已经转头的女孩子，“暂时别想着回家了，你们那边被日军占了。”

　　恩贞眼里有浓重的悲伤，但她却笑了起来说，“噢，姐姐，我准备去重庆。”

　　慕秋没说话，还是点点头。

　　恩贞出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慕秋都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等回过神来已经快临近零点了，她朝纱幔里停放老督军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有老人佝偻着的影子站在那。

　　她使劲摇头，不可能绝无可能！这些都是幻觉！在国家层面，在社会层面是，在个人层面是？慕秋满头汗的在脑里默背，越背越慌乱，她甚至听到清清楚楚的老人的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风吹过巨大的白色烛火，闪动摇晃起来，她手中的锡箔都被捏成了银粉，元宝的角根本对不平，她着急的散开再折，银纸被扯破的同时，停灵的里面发出顿足叹息的声音，慕秋再也忍不住了尖叫着转身就跑。

　　白色纱幔遮挡住了她逃开的路，双手在面前乱撩乱扒，可风好像在和她做对一样把纱幔吹的飘荡起来缠在她的眼前身边，慕秋几次都被绊住，头上的孝帽也被纱幔给拉了下来。

　　她一急就哭了起来，泪水让“逃生”路更加雪上加霜，迷蒙中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走来，她尖叫着挥舞拳头打了上去，顺带扯掉面前一批的帐幔，带倒一排花圈。

　　慕秋拳头击打在坚实的胸膛上，扑鼻而来的是这人带进来的清冷空气将周遭浓重的香烛味打散了，这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些。

　　柯怀思随她的拳头击打在自己身上，没有用迎敌的姿态去防御，为的是不让慕秋手腕受伤，他慢慢的搂住慕秋的腰将她带进怀中，把她轻按在胸口。

　　手掌缓慢的在她的头发上抚摸着，似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柯怀思知道她会害怕才赶来，可没想到她能害怕成这样。不过这姑娘也奇怪，人家害怕是躲起来，她怎么越怕打人越凶？

　　冷静下来的慕秋有点不好意思，她在人家怀里不敢抬头，因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刚才把人家爹的灵堂搞的一塌糊涂的样子。

　　终归还是要抬头的，不然颈椎受不了。

　　“对……对不起。”慕秋不敢去看柯怀思的眼睛，她赶忙退开几步去扶花圈，拾起地上的纱幔蹦跳着要丢回去。

　　柯怀思伸手把纱幔拿过来，丢到一边说，“不用管这个。”

　　“可能低头叠元宝太久里面又烧蜡烛什么的让我脑子缺氧了……”

　　“叠什么元宝？”柯怀思问。

　　“烧给你爸的吧……”慕秋说，“她们也叠的。”

　　柯怀思皱着眉头走进去看了一眼，说：“你不用做这些了，她们想叠让她们去叠。”

　　“可是……不好吧……”慕秋觉得好歹是一份心意。

　　“你也不用在这待着，这里烟熏火燎的你眼睛受不了。”柯怀思将她拉到灵堂门口。

　　“我眼睛好多了，你给我用的药的确是最好的，你看一点疤都没留。”慕秋撩开头发给他看。

　　“嗯。”柯怀思轻笑着点点头，“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慕秋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问，“饿不饿？”

　　柯怀思拉住刚拔腿要跑的慕秋说，“换个别的吧。”

　　“好啊，你想吃什么？”

　　“你们那宵夜吃什么？”柯怀思反问她，慕秋打了个响指转头跑开了。

　　徐秘书这才走了上来，在柯怀思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柯怀思一边听着一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段白纱幔缠到腰间，扎了个结。

　　跟着的士兵搬来椅子，将里面的火盆也端了出来还有一大筐的元宝。柯怀思招了招手，外面站着的打头的几位配枪军官都走了进来，各人坐下围着火盆。

　　慕秋开开心心的捧着食盒跑来一看，灵堂里一帮军官都围在那根本找不到柯怀思，她探头看了一眼，有两位军官起身，她看到柯怀思在里面一些的地方正往火盆里丢着元宝。

　　火光闪在他的脸上，金丝镜片反出一种诡异的金色融合蓝色的光泽，他的眼睛微张着看着手边的元宝，听别人说几句就丢一个，直到有人让开，他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夫人正抱着食盒傻兮兮的站在那边。

　　“来。”柯怀思招手。

　　慕秋抱着的食盒里只有一碗酒酿小圆子，她看了看四周的军官们想着要不自己再回去做一大锅吧，反正不麻烦。

　　柯怀思身边的军官给她让了位置，叫了声：“夫人好。”

　　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的坐了下来，很局促。

　　“做了什么？”柯怀思问，当看到酒酿小圆子的时候他问，“你们那边宵夜爱吃这个？”

　　“我小时候，现在有时候吃烧烤。”

　　柯怀思点点头，用勺子舀着圆嘟嘟如指头大小的圆子，边吃边说：“南京来的新部长要与他夫人明天来吊唁。”

　　“来探口风的，说是要改制收编。”

　　“哼，最近收编了2个旅4个团的人，编制也换了。”

　　“是想再开当年编遣会？”

　　“是编遣，还是飞鸟尽良弓藏？”

　　“兔死狗烹吧！”一群男人笑了起来，可他们的笑容被火光一照竟然有些匪气森森。

　　“当年要裁到80万人，姓冯的和姓阎的直接跳脚，怎么着今儿是想再试试？”

　　“他老蒋为了坐稳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他知道自己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今有了第二次，他还得防着第三次，你们看看现在的特务，先前不是已经动到了夫人头上？”

　　在场的军官互相看着，何止动到了慕秋的头上呢？有几人朝着里面老督军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位军官话才落音，就听到银勺子勺子敲在碗边的脆响，柯怀思把碗还给慕秋，他看着盆里的烧成碎片却没有发黑的锡箔，若有所思。

　　有个军官慢悠悠的说，“要么听话要么反。”

　　“没有第三条路？”

　　“第三条？全送战场上去，搏个忠孝不能两全的美名，英烈谱的布长的很，随便加。”

　　全场安静下来，只有盆里发出了声音。慕秋第一次知道火，纯的火还能有这种声音，那种细细的挠人耳膜的噼噼声。

　　“不说话也没用，”那慢悠悠的军官继续说，“反正今天在这的，说不说咱们身上都戴着呢。”说着看了眼各位左手臂的黑袖章。

　　“这倒是，当年少帅都是服了软辞了陆海空的职，咱们能跟少帅比？”

　　众人纷纷叹气，似在哀叹。

　　“少帅不是服软，”慢悠悠的那位继续说，“少帅是为了民族大义，而且受制于当日情形只有那个选择，如今我们不是啊。”

　　慕秋一听这话风，对对对对啊！她搓着手想要掺和两句，抬头一看还是算了，这帮人都带着枪呢，不大好杠。

　　柯怀思抬手制止了这个话题，那位也只能不再继续。

　　他依旧没有看众人，只慢慢的往盆里丢着元宝，一边丢一边说：“众位都是叔伯兄弟，有的是看着我长大的，有的是我看着长大的，”笑着继续说，“一路关外打到今时今日死了多少兵计数不清，我只说我，与我父亲无关，当年我为的什么，今日为的还是什么，但是当年那一面旗子变了颜色，就恕我柯某不能在这种颜色下搏个忠孝了，”

　　全场鸦雀无声，似乎连火苗都隐去了声响，余下的只有柯怀思修长手指间捏动着的银色锡箔元宝。

　　“但是，人各有志，”柯怀思扫了其中几人一眼，“家中老小也要顾及，我不会强人所难，是走是留全凭各人，走之前烧三个元宝上一炷香，从此与我柯家再无关系。”

　　“再无关系？”有个军官声音发虚。

　　柯怀思没有看他，依旧低着头边烧元宝边说：“我柯怀思比他老蒋算话，想走的，”他踢了下盆，发出当啷一声，“烧了元宝上了香，当年的帐不管几个人头几碗血一笔勾销。”

　　这一脚踢的在场的人包括慕秋都吓了一跳，她双手抱紧食盒一动不敢动。

　　那位先前说话一直慢悠悠的年轻军官先站了出来，他大大方方的说：“家中老小俱全，告辞。”

　　柯怀思点点头递给他三个元宝，他丢到盆里烧了，然后在蜡烛上点燃一炷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