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束光 ...
-
「那一年的夏天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因为太阳来到了他身边」
江栖迟拿了冰柜里最后一瓶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瓶身上的小水珠凝成一大颗,顺着清晰的下颌线划过脖颈。
其实他更想喝旁边的可乐。
可惜,沈浮舟就在他旁边,并且正准备拿水。而江栖迟秉着“气死学委使我快乐”的原则忍痛放弃了可乐,最后一瓶冰水便与沈浮舟失之交臂。
江栖迟深知这位古板的学委是从来不喝除了水以外的任何东西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就是故意的。
本来江栖迟还在心疼那罐可乐,但看着满脸黑线的学委,他瞬间觉得这瓶水喝得真他妈值。
沈浮舟闭了闭眼:“……江栖迟,你故意的吧。”
江栖迟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渴了喝瓶水不行吗?”
沈浮舟:“……”
行,怎么不行,太他妈行了。
沈浮舟:“你不是不喝白水吗?”
江栖迟:“汽水喝多了不好,偶尔还是要注意养生,这不是跟学委您学的嘛。”
江栖迟暗想道,老子就是故意的,气死你,气死你。
沈浮舟懒得和他扯淡,冷漠地拿了一瓶常温水,拧开喝了一口,转身离开时轻飘飘丢给他一句:“多喝热水。”
江栖迟:“……?!”
滚你妈的热水,喝敌敌畏去吧你!
一中的学生几乎都知道高二七班的两位大佬相看两厌,动不动就炸起来,是出了名的冤家。这俩人放一起总能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
沈浮舟,江栖迟。
上辈子肯定是仇家。
当然,这辈子也是。
也不知道是谁刨了谁的祖坟。
他们两个,一个是学委,常年钉在红榜制高点,不折不扣的大学霸。
另一个则是个平平无奇的学民,成绩虽然算不上倒数,但也只能说勉强能看,以后混个大专估计都吃力。总而言之,就是半桶水晃得叮当响。
但人家不是个善茬儿。
江栖迟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特别好相处,实际上脾气古怪还记仇。
要是谁不幸得罪此人,下场有二,看心情而定。
心情好呢,他会给你来个痛快的。
心情不好,他会冲你礼貌地一笑,然后说一句“没关系”。
嗯,真没关系。
就有鬼了。
如果是后者,那只能拍拍你的肩,来世再做兄弟。
江栖迟的报复很有一手,惹急了他会玩儿阴的,但事后肯定承认。
但是阴归阴狠归狠,都是些不清不楚的传言罢了。能让江栖迟真正上心的破事儿,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毕竟人家是个“新时代好少年”。
那么是为什么会和沈浮舟不对盘呢?
首先,沈浮舟其人,着实古怪。
嗯……用“人”来修饰他可能不太贴切。
反正这位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大佬初三在学高一的,高一在做高二的,高二……他在备战高考。
反正就是和正常人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见过他之后,什么鬼的“众生平等”,都他娘的是扯淡。
江栖迟作为一个标准的“学习使我快乐”主义头号反对人物,真的很想把沈浮舟的脑壳砸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堆芯片电路。
这玩意儿是人吗?
于是江栖迟看沈浮舟:怪物。
沈浮舟看江栖迟:废物。
总结一下就是:此人有病。
两个人一见面,鼻子里哼出来的气儿隔了三里地都能听到。
高一升高二,班级的学生没怎么变动,已经同班一年被迫共处一室的二位实感不爽。
江栖迟也没想到,高二开学后的第一节体育课就能跟沈浮舟碰上。
他就是想买瓶喝的而已。
按理说沈浮舟不应该是照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和他的语数英物化缠/绵/相/ 爱吗?
整个七班乃至全校,在体育课上拥有特权的只有两位。
沈浮舟,江栖迟。
好死不死又是他俩。
沈浮舟是完全没有上体育课的必要,他体格比牛还好。一千米下来脸都不带红的。
有这个时间不如让学委去背背书。
江栖迟则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
江栖迟身体并不好,杂七杂八的小毛病一抓一大把。
其中就包括贫血和低血糖。
剧烈运动一旦过多,他这小身板就有晕厥的可能。
女生来亲戚都没他这么娇贵。
于是他的体育课可以光明正大地乘凉。
江栖迟剥了颗波子汽水味儿的糖含了,悠然自得地盘腿坐在树荫下乘凉。他就这样顶着一副欠揍的笑脸看着他们班的大部队在骄阳下苦逼地跑圈。
大部队要死不活地离近了,队里传出几个男生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我操江狗逼又没跑操。”
“他什么时候跑过?”
男生闻言,唉声叹气道:“我去献两升血是不是就能和他一样享受贫血的待遇了。”
旁边的人冷哼一声:“两升?你能要是能活着回来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大部队哄笑几声。
江栖迟笑了笑,拿起手边的冰水,一口气闷完。
大部队众人:“……”
问:烈日炎炎下口渴得要死的时候有人在你面前喝冰水是种什么体验?
答:是种能体会到真挚同学情(恨不得掐死他)的美妙体验。
跑操跑了半节课,众人全都焉不叽叽成了咸鱼干,只有江栖迟和沈浮舟依旧水灵。
“好大儿,来瓶水。”
江栖迟啧了一声,抬手把一瓶常温水抛给面前的人。
于书接过水,愣了愣:“操,为什么是常温的。”
江栖迟轻车熟路地冲他比了个中指:“冰的就一瓶,老子喝了,你有意见?爱喝喝不喝滚。”
于书拧开水喝掉大半瓶,撩起衣摆抹了把汗:“没意见,爹疼儿子天经地义。”
江栖迟把自己喝完的空水瓶砸向他:“我操/你妈于书你有病啊!”
于书嘿嘿笑了几声:“逗几句就炸,儿子你脾气还是那么暴躁。”
江栖迟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再喊我一句儿子,老子今天就把你阉了,让你从今往后断子绝孙。”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于书放下半瓶水,坐在他旁边。
江栖迟不爱动,又天生体寒,即使是盛夏他也很少出汗,因此他现在干干净净的。
凑得近一点,能闻到他身上有股隐隐约约的淡香。
像兰花又不像,说不上来,反正挺好闻的。
江栖迟身上一直都有这种味道,于书和他刚认识那会儿还差点因为这点被江栖迟杀害。
当时于书闻到这味道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脸:“……你身上什么味儿。”
江栖迟也愣,他以为自己身上有异味,洁癖发作,慌乱地闻了闻:“什么味道?臭的?不会吧我天天洗澡……”
于书打断他:“不是,香的……你喷香水了?”
江栖迟又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先是因为“自己不臭”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来锤于书:“喷你妈,你看我像娘炮吗?”
于书连忙抱头:“欸不是!我不是说你娘,你身上有香味你自己闻不到吗?”
江栖迟甩了他脑门儿一巴掌:“你家洗衣服不用洗衣液?你是远古猿猴还是山顶洞人?”
于书忙应“是是是”一边暗自腹诽:“这也不像啊,谁家洗衣液这个味儿。”
认识一年多,这味道还没变。
于书有须臾的愣神,他揉揉鼻子问江栖迟:“今晚烧烤约不约?”
江栖迟:“不约。”
于书:“为什么?烧烤啊!你不来吗?”
江栖迟:“不来。”
于书还想再问,江栖迟打断他:“再问杀人。”
于书闭嘴了。
约人失败,于书不甘地左右看了看,瞄上了低头背书的沈浮舟,于是这傻逼大着嗓门喊道:“沈哥!约不约烧烤?”
沈浮舟从《归去来兮辞》中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过来:“不去。背书。”
听到这段对话的所有人:“……”
于书:“……”
江栖迟:“……”
这特么才开学。
于书讪讪地转回来。
这节是数学课。
万恶的数学课。
傻逼数学毁我青春。
江栖迟在心里把数学骂得穿出太阳系,才不情不愿地分了一只耳朵给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
能听就听,不能听就算,咱别委屈自己。江栖迟暗暗道。
“……所以啊,高二了,你们要努力,今天的汗水,明天的果实……”
数学老师,也就是他们班主任,此时正在呕心沥血地熬鸡汤。
江栖迟嗤了一声,趴下睡觉。
论鸡汤他比谁都会熬,无非就是一堆所谓的“积极向上正能量”,江栖迟张嘴就来,还能说得文邹邹的。
但很明显,他不喝。
他愿意做的事他比谁都认真,他不乐意的就算是他祖宗也休想劝动一丝一毫。
鸡汤这种东西谁都会。
然而他趴了不到两分钟,又爬起来准备写点儿东西练练笔,耳朵里却钻进了三言两语的半句话:“……那么就这么定了,我们的座位要重新调,来,班长,这是座位表,你把它贴在黑板旁边……对,就这儿… 其他同学下课了看一看,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把位置调了。”
江栖迟:“……???!!!”
……我只不过两分钟没听,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
思索再三,还是甜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