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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李含章篇 ...

  •   自从上次被破瓜已有半月,李含章一面活得战战兢兢,怕自己的住处被不知名的债主知道,一面重回市场,搜罗了各种各样的大小锐器,大门正门房间门各上三把锁,围墙上嵌满了尖头朝上的钉子。如果是在自己的时代,她一定不介意把整幢房子的围墙都配上警报器、电网,家里备上几把□□,现在只能能做多少算多少。
      搬家?根本没用!
      这李疯春八成是派人盯着她呢,只要她还在台北,他很可能分分钟找到她,说不定正找由头再给她上一课。与其费尽心力徒劳无功地搬家,还不如在原处呆着。
      再说,她到现在都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钱,欠了谁的钱,虽然从那几个拦住她的小混混的架势能猜出来欠了不少,也是因为这个事,她有些忌惮李逢春。
      她现在一穷二白,如果真欠了钱,自己要怎么还,继续回去当陪酒女?
      绝不可能。
      先躲着,能自由一天是一天。
      自从有了自己心水的工作,她开始正常上下班,跟其他加班狗唯一的区别是,只要太阳不在天上,她李含章一定在家里呆着,连一角影子都不放在外面,就这样过了半月,什么事都没发生,日子又重回宁静。
      她正在试穿慧芳姐姐给她做的衣裳,把扣子一颗一颗往上扣,等扣到xiong脯地方的时候,忍不住停了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陷入沉思······
      如果说每次都要他先死,他要在什么契机死?
      这次他们眼见着全无瓜葛了,如果他在这地界注定活到199,她是不是也要等到他199咽气了她再死?
      能不能提前把他解决掉?或者干脆一把刀插在他那块胎记上,让他早死早超生?
      或者他如果再也不来打扰她,她这么安安静静享受人生也是一桩美事。毕竟前几世目标太集中,过得太糟心,她都没机会好好享受身边正在经历着的一切,现在可不可以借着这个喘息的机会试一试“活在当下”的感觉?
      李含章正神游天外的功夫,敲门声又响了。她快速扣好扣子往出走,发现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刘慧芳和阿真。
      耐不住她们的万般邀请,她还是跟着她们来了饭店吃饭,美名其曰小聚。刘慧芳待她不薄,做衣服的钱虽然是给了,但有些东西不是给钱就能偿还的。
      “含章啊,好好尝尝,这是阿茂开的饭店,厨师的手艺非常好。你尽管吃啊,我们姐妹几个多聊聊天,不用担心,等会阿茂会负责把你送回家的。”刘慧芳心细如发,还记得她刚刚推辞的借口之一:天黑不出门。李含章一看她都考虑周详到这个份上,干脆应下了。
      吃过饭,几个人开始散步,刘慧芳的好友加护花使者林阿茂在台北中心地带开了这家饭店,小资情调不止一点半点,消费估计够得上高档水准了,周边也是些供消遣的娱乐场所,舞厅,酒吧,甚至还有些外国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李逢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正当李含章百无聊赖跟在她们屁股后面闲逛的功夫,刘慧芳一声吼吓得她寒毛直竖。
      等她抬眼,发现李逢春正站在富丽堂皇的歌舞厅门口,一手悠然自得地吸着烟,一手抚摸着怀里女人的手臂。
      “你怎么还不死?我店里的红玫瑰是不是你送的?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刘慧芳朝他大声呵斥,甚至还要冲上前杀了他一般,阿真和阿茂则在一旁紧紧拦着她。
      李含章站在他们三人身后,抬眼看了对面那狗男人一会儿,和他怀里的女人,嗤笑一声,不巧正好碰上了他投过来的眼神。
      她现在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屈居于人下,很识相地立即垂眼,回避他的视线,心思一转,突然想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现在她这边站了这么多人,还怕他能拿捏她不成,干脆抬头大大方方看着眼前的大戏,没想到这狗男人视线转都没转,仍旧死死盯着她,甚至还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
      李含章也笑了,顺便从身边几个人那里借了两个胆子,朝他单眨了一下左眼,挑衅。
      上次把她说的话当耳边风,竟然还敢招惹别的女人?
      他就这么寂寞,非要整日沾花惹草才能过日子,连哪怕一点忠贞的基因也没有?
      然后在他们上床了之后还在招惹刘慧芳,给她送花了?
      这个贱男人!
      现在是不是可以先溜了?毕竟这没她什么事儿了······
      李含章正寻着空档想跑,刘慧芳竟然开始平复情绪,只骂人不动手,说出来的话不带脏字,但没一句好听的。
      李逢春慢悠悠地吸完了手里的烟,踱步走到刘慧芳面前,毫不客气地上下扫视一番,春风得意,“慧芳,好久不见,你又变美了。”
      刘慧芳似乎是被这句话激怒了,被阿真紧握着的手直接抽出来,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恰巧打得李逢春的脸侧向自己的方向。
      李含章的视线不期然地再次同他的交汇,与他对视。
      李逢春似乎也发现了她隔岸观火的状态,眼睛微微眯起,恶狠狠瞪着她。
      一场闹剧,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沉重了。原来,刘慧芳今天才发现李逢春还活着,之前那些玫瑰花和蛋糕,她一直猜测是这挨千刀的前夫送的,但人死都死了,也没怀疑,现在事实直接甩在面前,说马上接受也是不太可能的。
      李含章可不敢回家了,那狗男人一副要阉了她的架势,她怕这人脑子秀逗跑来找她算账,打算今晚换个地方睡。
      她现在没了爸妈,嘴皮子溜得肆无忌惮,哪句话把他惹毛是分分钟的事,他如果送她回传说中的债主“妈妈桑”手里,她要怎么办?
      所以,这种人,能躲就躲,没什么可犹豫的。
      快到家门口的功夫,李含章拜托阿茂送她去了一间旅馆,刘慧芳非要把她安置在自己熟悉的开旅馆朋友家里,李含章连忙谢绝了。开玩笑,与刘慧芳有关的一切这个李逢春都清楚吧,听她的安排自己岂不是被抓得更快?
      只是没成想,说这李逢春是狗东西,怕是真张了一个狗鼻子,无论她这么躲,似乎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么大地界动弹,任凭她从东挪到西,从南搬到北,他想找她轻而易举。
      在睡梦中,她仿佛置身一个盛满烟雾的封闭盒子,没有门窗或任何通风孔,呛得她要命,她试着屏息一阵子,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结果等到实在屏不住的时候,那些烟雾仿佛故意针对她一般,一股脑地朝她鼻孔里钻,直上百会,正挣扎着呼吸的功夫,她被呛醒了。
      脑回路逐渐清晰起来,李含章闻到空气中胀满的呛人烟味,借着窗外的稀疏月光环视四周,只感到浑身犯冷、寒毛直竖。她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在黑暗中视物清晰,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房间里的一个角落,有一处红色的点忽明忽暗。
      李含章心一惊,缓缓挪动身体,正想着从哪儿能逃出去的功夫,眼前的台灯突然被拉亮。
      她眯眼适应了一会儿突然出现的光线后,发现台灯旁的单人沙发上,日思夜想的狗男人正老神在在地翘腿坐着,眼睛黑得过分。
      “自己家不好睡,竟然跑来外面?”他将快要熄灭的烟蒂朝地上一丢,两只手臂搭在沙发上,悠然地抚摸着沙发扶手,仿佛自己是坐在宝座上的国王。
      “您有何贵干?”她忌惮被抓回去卖酒这一茬,说话没好气,但也尽量避免激怒对方。
      他站直了身子,走到床边,俯视她,眼睛漆漆黑黑,“敢看我的热闹?”
      “您不是答应我了,非我不可?”李含章开始诡辩,借用烈女缠郎手段,先发制人,“您这是宠幸完了某个女人,顺路过来看我的?”
      李逢春开始笑起来,仿佛很高兴的样子,但浑身的阴冷感刺得她脑中的弦绷得死紧,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里向自己催眠:
      不要害怕,他就是匡连海,他就是马文才,他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他对她只有爱,嗯。
      哪来的爱?都是孽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怕什么?不就是陪酒,非要逼她卖身大不了自尽,十八年后她李含章又是一条好汉!
      李逢春突然侧躺在她旁边,把床垫压出一个坑,弄的她也开始不自觉地往那个坑里陷。
      正当她想要尽量不被察觉地在被子下面把睡裙往下拉的功夫,李逢春直接亮出一支锥子,在她锁骨上划,“看见我被打,你就这么开心?”
      他凌晨时间像个神经病一样给她当门神看她睡觉,还真就是为了报这个仇?
      “当然不是。”她矢口否认。
      “哦?”李逢春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尽数收了,眯起眼睛死死瞪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一瞬,似乎没了耐心,食指尖压着锥子的尖端蓄力往她的心口扎。
      这狗男人,竟然真想杀了她?!!
      李含章勉力压住呼吸,恶狠狠瞪着他,等着他结束她的命。
      如果老天爷让她这辈子不死,那她一要每天想方设法找他数次不痛快,直到她爽了为止!!!
      尖锐但直径针对皮肤组织来说仍旧庞大的金属刺入不足半厘米,神经末梢已经争相把痛感传入她的脑袋里,心底名为怕死的恐惧冲上脑海。她死死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把那些情绪硬生生压了回去。
      眼前的脸虽然熟悉,但却冷漠无比,正当双方的情绪僵持不下的时候,胸口尖锐金属的压力竟然缓缓松了······
      李含章停了压制呼吸的动作,缓缓喘气,任由胸口起伏,皮肤因为起伏的动作与锥子尖端相交,又刺又痒。
      “哦~对了,比起这个,你怕被□□。”他突然一笑,带着股邪气,“你欠了妈妈桑那么多钱,你说,妈妈桑会不会让你在坐台的时候,挂牌‘可以提供特殊服务’,连带着收点皮肉钱?”
      李含章脑子一热,正想着怎么逃跑的功夫,整个人已经被揪着衣领子从床上拎起来,强迫穿衣服,因为她拳打脚踢的反抗,李逢春叫出守在门外的小弟,干脆拿了被单把她胡乱裹了一通,抬出旅馆,塞进车里······
      然后来了昨天晚上碰到他的地方!!!
      “我看你脾气这么拗,是不是想念自己的老本行了?”他点燃一支烟,笑着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不要怕,这次有我给你捧场,你的生意一定比之前好得多。”
      “······”
      果然是缘分天注定,昨天晚上还在这跟刘慧芳等人闲逛,没想到今天凌晨就直接被送回来偿债了?
      这什么狗屁舞厅的老板,也就是李逢春口中的妈妈桑,绰起鸡毛掸子就要打她,她硬生生挨了几下,等这姑奶奶债主气消、出去招徕客人了,李含章才得空从歌舞厅老人口里问出个大概,原来自己之前竟然给人家借了七万五千块······
      她现在在报社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块不到······
      这死女人把钱花哪里去了,拿去烧了吗???
      李含章想见缝插针逃跑,因为这身主有逃跑成功的历史,妈妈桑直接命令几个粗壮女人把她看了个瓷实,甚至去卫生间都要跟着,然后强按着给她换上了大红色高开叉旗袍,让两个满身香气的舞女连携带夹堵在中间,架着站上包厢的舞台唱歌。
      她站在高处,下意识往远处看,果然在远处角落里的一张圆桌旁边找到了那狗男人的影子,他十分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甚至还朝她举了举杯!
      台下几桌都坐了男人,个个喝得红光满面,李含章看见身边两个姐姐媚眼如丝,刚刚又偷听到老板娘说什么“特别服务”,知道李逢春威胁她的言辞成了真,心里空荡荡的。
      她是记得前两世自己跟父母互相守护的历史,跟这男人的一切不过是赠品。在这里,他也确实不欠她什么,毕竟是正主自己决策做错欠了一屁股债,凭什么把他当冤大头来还?
      她还真没本事让他心甘情愿地替自己擦屁股,毕竟她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只想得嗟来之食。
      李含章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同时,也看开了些。
      他带她到这里,99%想报仇,剩下那1%估摸着想让她认错,认输,服软。她认就是了,服就行了!他不是有很多钱没处花,能不能哄着他,让他帮她把债还了,她给他立张债转字据,日后再慢慢还给他?
      估计他现在也知道,自己在刘慧芳这块帮不了他什么,他能从她身上得到的,不过是女友义务相关的东西,与其在这里伺候那些不知名的恩客,当真人充气娃娃给妈妈桑赚钱,很可能死不成再染上一身脏病,不如伺候他一个就好了,反正他的身体她熟,她也并不讨厌跟他做这些。
      而且,最关键的是,求人办事,态度要好。
      身边两个女人身娇骨细,力气却不小,假意勾着她的手臂,实际上把她按的死死的。李含章想着挣扎也没什么卵用,这地界连警察都消极怠工,她还挣扎个毛线,干脆接受她们“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在她们中间一站。两曲歌毕,中间圆桌的男人把身边的小姐带走了,再一曲,前桌的男人把另一个小姐带走了,有几桌的似乎不耐烦了,直接手指着她,朝站在门口的什么人点头。
      李含章心道不好,干脆把麦往旁边一扔,径直走到李逢春桌前,坐在他旁边,不吭声。
      “小姐,我可没点你,点你的是那位先生。”李逢春装得彬彬有礼,朝那个“恩客”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就喜欢您,您带我走吧。”李含章看着他,一时半会装不出妩媚多情的样子,但还是握住他桌子上的手。
      “小姐厚爱,李某承受不起。”李逢春瞄了一眼她的手,抽离,另一只手的手指抚杯沿。
      李含章起身,不顾身后男人跟刚进门的老板娘吵吵闹闹,直接拨开他握着酒杯的手,横坐在他腿上,“您要是带我走,我今后全听您的。”
      李逢春面上一笑,沉默了一会,“我说什么,你都照做?”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李含章睁眼说瞎话,又朝靠向他小腹的方向挪了挪,故意在他两腿间坐实。
      李逢春一面抽烟,一面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黑眼睛看起来阴险极了。
      李含章面色不显,开始在心底里盘算起最坏的结果。如果他今天不帮她还债,她要单纯陪酒多长时间才能把债还完,怎么样能忍受臭男人的咸猪手,现在妈妈桑想要钱想疯了,已经下令让她提供“特殊服务”,提单纯陪酒的要求估计还要被拒······
      要么干脆跟他们血拼?反正她终归要死,她不在乎。
      “莲姨,这位小姐欠了你多少钱?”他突然笑了,斯文又虚伪,嘴上的话说得客客气气,手却不老实,开始摸她的脸,“我来还,债主就转成我吧。”
      她坐上车,手中握着新签订的字据,内心麻木,浑身发软,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一盏盏路灯又暗到明,再由明到暗,消化刚刚的“有惊无险”。
      四周的地段明显好了些,房产的外形从灰瓦砖墙的中式风格变成了雪白的西式风格,像极了这个年代的台湾刚刚盛行发展经济、效仿西方建筑设计的样态。她在心底默默记下来路,盘算着过后找机会原路溜回老窝。
      她这绝对不是逃,是光明正大的回家!现在李逢春是她的债主是她的“自由之父”,如果他突然想起她来了可以再回去找她,她不搬家就是了。虽然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要一直死缠着她,甚至还花大价钱把她的债给买下来了,之前还张口闭口前妻孩子,如今却只字不提,仿佛仅仅是为了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大腿压制住胳膊似的。
      过了好一阵子,车子停在了一幢洋房前,门口的草坪绿植喷泉一应俱全,但是开了屋门,一股陈旧的霉味铺面而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橘黄暖光,把空荡的客厅映得更陈旧。客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只孤零零的单人沙发和茶几,看不清是明黄色还是淡黄色。
      “这里是你家?”李含章四下打量,踢掉令她脚掌酸痛的高跟鞋,走到落地窗前,撩开白纱看向后院,一个长方形泳池被形状各异的灌木包围,里面的水反着光,上面飘了些黑色片状物体,估计是已经浸泡到腐坏的落叶。
      “怎么,不喜欢?”火机的按动声响起,过了好一会儿,烟味飘到她鼻尖底下。
      “当然喜欢。”李含章立即张口称赞,转身看着他。
      空荡荡的客厅,他只身一人陷在那只孤零零的单人沙发里,以不特定的频率反复拉亮、拉灭旁边茶几上的旧台灯,仿佛那是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一般。
      她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仔细回忆起来,似乎自己工作到深夜回家休息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玩台灯,彻底与世隔绝。
      李含章把那股寂寥和悲凉压下去,低头用脚趾摩着旧地毯毛毛的边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你求我带你走?”过了许久,他才回答,但眼睛抬都没抬,继续玩台灯。
      “您这是包养我了吗?”
      他终于肯抬眼了,远远地看着她,没回答,但放弃了玩台灯拉绳的动作,开始抚弄沙发扶手。
      “你要怎么伺候我?”过了许久,久到她的腿都站麻了,他才开了口。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李含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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