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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李含章篇 ...

  •   李含章趴在床上,盯着不远处的灰土墙,发呆。
      说得好听点是床,其实是一块不够长的硬木板,上面盖了一块布。
      四周满是潮湿发霉的味道,窗被双层旧纱帘遮了个严实。
      这里是哪里,她原本一点也不想知道。也许是不想面对父母永远停留在那一世的真相,也许是精神上继续维持着上一世牢狱中养成的习惯。
      直到自家的木门被敲响,她才肯爬起来,因为两天没吃饭,浑身发软差点没跪倒。等她踉跄打开门,看见眼前熟悉面孔的时候,深觉自己始终不想承认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她几次三番的换地界,都是因为他,而不是自己的父母。
      李含章坐在床板上,静静听着她那个年代里的当红演员对她嘘寒问暖,琢磨着那狗男人是不是在追眼前这个女人,自己是不是还会见到她父母的壳子。
      “含章,前几天不是说要来做工吗?怎么才来了一天就没影子了?”那女人在她破败不堪的“家”里显得分外局促,坐床板也只是稍微坐了一个边缘,但还是巧妙地避开个人生活上的提问,公事公办,“你要是不想来,慧芳姐也要把那一天的工钱结给你。女人养自己很不容易,这个我最懂。”
      “含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所以才没来?明天继续来吧,我的店马上要开张了,你能力这么好,来了没几天竟然给我揽下来一个客人,留下来继续做吧。”
      李含章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为了看看自己的父母是不是活在她和那狗男人周围,最后还是应了下来。等把刘慧芳送走后,她才开始坐在地中央唯一一张凳子上,回忆着老马和颜氏总隔着些许防备的眼神,以及老马因为马文才而毫不犹豫舍弃她的果决。
      父母永远停留在那一世,她总要接受这个现实。但她贼心不死,继续抱着侥幸心理想试试看,看还能不能再见到。
      如果见不到,她就彻底与他们告别,过以自己为中心的生活。
      再成衣店打工两天有余,李含章终于从刘慧芳那爱八卦的闺蜜阿真口中知道了刘慧芳父母双亡的事情,心里失落的同时,开始期待着见见那个狗男人,看看那狗男人是不是又霸占了她父母的壳子。
      刘慧芳好交好为,朋友很多,即使是成衣店预开张,生意也不错。
      “含章啊,我看你手脚麻利,不如直接留在我们这继续做吧,现在店铺马上要正式营业了,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刘慧芳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招呼她吃午饭。
      李含章摇头笑,她打进来第一天起就说了只做短工,结果这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放弃,简直是全天八小时开启利诱模式。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乐得美人对自己利诱,毕竟老港星一个比一个美,瞧瞧眼前的刘慧芳,即便怀孕了也不见一点疲态。
      这个地界出现了港星的脸,此处会不会又是一个话本子?
      无论如何,港花都出来了,身为女主的概率不说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而女主总要身处漩涡中心历经磨难。为了避免惹火上身,她早计划着从那狗男人找到父母下落后,就寻机会撂挑子不干,结果着模棱两可的请求道出了口后,刘慧芳直接开启了好劝歹劝模式,她一看自己小小打杂的被人家这么挽留,反倒不好意思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只能应了刘慧芳,等到在这培养一个自己的小替身出来,她再走。
      另外,她也发现最近总有几个人膀大腰圆的壮汉在她家附近晃来晃去,吓人得很,不知道这前身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她要赶快跟过去一刀两断,尽早搬家改头换面。
      “慧芳姐,多谢您的好意,我最近身体不适,还是想要先休息一段时间。”李含章推辞,将店铺的布料排整齐。
      “怎么了含章,是不是有什么事?”刘慧芳立即放了手中的碗筷,过来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又想起你爸妈了?不要伤心了,我妈去世的时候,我也不想活了,但是我还有妹妹,我总要撑起这个家。虽然你没有姐妹,但我们身为女人,也要打起精神来,有什么难处,跟慧芳姐说,好吗?”
      李含章点点头,虽然知道这话虽然并非十乘十的真意,但还是满怀感激。
      刘慧芳的成衣店,虽然只是预营业,但生意已经非常好了,总有些顾客问什么时候能上门量衣裳,刘慧芳顺便先接下来做着。但因为租金是约了开张之日再付,刘慧芳手头紧,跟出租方协商好延迟到下月初正式开张再付,之前这十来天便宜算租金,她先搞装修、置备。刘慧芳一直不肯松口放自己走,一来是自己的薪水要求不高,正身要求够交房租,管一日两餐就行;二来自己的前身确实任劳任怨,哪个老板不爱这样的员工?
      于是李含章每天在闲暇空荡时候,一边教新来的小替身埋头苦干,清点布匹,一边估摸着以自己那丢丢可怜的现金存款能把新家安在哪儿。
      上午,刘慧芳例行给老客户上门送成衣。李含章核对完布匹,更新好成衣设计图和对应订货量、加工进度,便站在柜台前跟刘慧芳的合伙人兼好姐妹阿真闲聊,套话。
      她在这儿工作还不足两周,阿真早在空闲时候把刘慧芳从六七岁到现在的事情通通讲了个遍。
      “为什么剪掉?”她看见阿真正用剪刀将一支红玫瑰剪成一段一段,问。
      “慧芳很讨厌红玫瑰和起司蛋糕,但每隔几天就会有人送来一盒蛋糕和红玫瑰······”阿真说完,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盒子,拆了绸带,递给她一枚叉子,“你在慧芳回来前把这个吃掉,不要让她看到。”
      李含章接过叉子,挑起一小块含入口中,工业糖的甜浸入口舌,却比不上冰糖莲子的一分一毫,干脆摇摇头婉拒了。
      “为什么不见慧芳姐的丈夫?”李含章帮忙剪玫瑰的功夫,继续打听。
      “秉华最近新设了报社,忙不过来。”阿真接着李含章起的话头娓娓道来,“慧芳一直过得很苦,小时候要照顾家里,照顾妈妈,长大了又被骗去跟李逢春私奔,结果那个男人太不是好东西,最开始追求慧芳的时候好话说尽,每天送红玫瑰和起司蛋糕,吼!结果只会说,根本就是没能力赚钱,从父母那里继承的遗产早被败光了不说,还赌博、酗酒,慧芳跟他分开果然是明智之举!”
      听到“父母双亡”四个字,李含章顿了顿,手指不经意被玫瑰上的刺戳破。她用指腹缓缓晕开冒出的血珠,继续剪玫瑰梗。
      “那个李逢春,因为慧芳跟他一刀两断跳了河,死不见尸。结果从签下这间店面开始,天天都收到花和蛋糕,我可不敢让慧芳看到。”阿真把整个蛋糕丢进垃圾桶,连同全部的玫瑰碎一起,“秉华对慧芳很好,他对李逢春两个孩子都像亲生的一样,这样的爸爸要去哪里找?!”
      李含章前两天从阿真口中听到这位毒夫的事情,心底多少有点异样感,等看到阿真手中的照片才确信李逢春就是那狗东西!现在知道了他父母双亡,自己即便见到他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父母,外加这狗东西竟然还跟别的女人有了两个孩子,不贞不忠,更加笃定自己要立即走人、跟上两世一刀两断的念头。
      若是就此擦肩而过,他们二人纠缠两世的“神话”就此打破,也许就可以彻底一拍两散了?
      不是说孽缘吗?为什么不试试到底有多孽?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嗅着迎面吹来的湿润暖风,内心平静且空虚,没想到肩头的包带突然被拖住。她扭头,发现始作俑者正是先前盯着她的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之一。
      “死女人,欠了钱,竟然想跑?”男人恶狠狠地朝她怒吼。
      李含章抬眼瞄他,“您认错人了吧?”
      那个男人似乎被她理所当然的口吻和义正言辞的强调弄迷糊了,侧头问身后的男人:“莲姨说的是不是她?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只跟她见过一面,记·····记不清了······”被问的男人闭起眼睛一副仔细回忆的样子,更显凶神恶煞了,“她很漂亮啊,穿得也没这么衰啊······”
      “不好意思啊小姐,认错人了。”扯住她包带的男人面带犹豫,但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李含章故作镇定地转身,虽然缓慢但却马不停蹄地往家走,越想越后怕。前身估计真惹了什么大麻烦,她要抓紧时间搬家,消失。
      次日,她在破屋里翻了个遍,理出全部积蓄,当机立断敲定了一套租金贵了一倍但有围墙的房子,把床下那套质量不错的明紫旗袍和高跟鞋一烧了之,带上唯一一套刘慧芳给的粗布衣服彻底离开。
      没曾想,换了安全地界,少了那些跟踪她的小混混,却没避开真正的孽缘。
      当她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习惯迫使她立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但看见对面那双眼角上挑却陌生的眼睛,和面上覆盖着的阴沉之气,她忍住了。
      孽缘本孽啊······这都能碰上?
      看来这辈子也不能消停了?
      这狗男人,前几世总追在别的女人屁股后面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是两个!想到这就想一脚踩在他脸上!
      有妇的毒夫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她的宝贝沙发上,抽烟,而她的宝贝茶几上,放着一个已经开了瓶的红酒,和一个盛着部分深红色液体的红酒杯。
      李含章随意瞄了眼茶几上的剪刀,思索着这年代的警察管不管用,如果没有监控和执法记录仪,怎么才能有效保存入室抢劫的证据等等,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行地主之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刘慧芳那未过门的老公,以及刘慧芳两个孩子的爹,率先开了口:
      “您姓李?”
      他脑袋到底怎么长的,追前妻却不去找前妻,偏偏找她这个一文不名的小短工?或者她自恋些想,他们之间的孽缘竟然有这么深,都这样了还能让他俩碰上面?
      他点燃一支烟,一面慢悠悠地吞云吐雾,一面打量她,“这么快就忘了?”
      难道他们之前就见过?
      李含章心一沉,为避免露馅,干脆不再吭声,伸手茶拿杯倒茶,掩饰。
      “事情办得怎么样,刘慧芳下一步是什么打算?”李逢春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挑眉一笑,朝她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瞧她,“怎么,怕了?看见那些讨债的了?”
      什么债,她真欠了钱?
      他怎么知道,是不是跟他有关?
      听阿真说,他之前好赌,而且还撒谎成性。难不成,自己这身子是他的姘头不成???
      “是的,所以要避一避。”李含章抿了一口茶,不暴露不知情的现状,只陈述事实。
      “你这么不听话,你说,我是不是要把你现在的住处告诉他们?”他也拿起面前的酒杯,摇了摇,抿了一口,笑着威胁。
      “刘慧芳把我当外人,我不知道什么事情。而且我下周退工,可能没办法帮您什么了。”李含章一面示弱一面拒绝。
      “想要钱?你早说嘛······”李逢春将烟叼在嘴上,从口袋抽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甩到桌子上,“乖一点,帮我好好盯着刘慧芳,她什么时候见哪个人通通向我汇报,听到没有?”
      到处乱睡,还有了孩子,现在竟然还想拿把柄威胁她去监视她的前妻?
      李含章想起先前的种种,怒火一路烧到头顶,立即收拢起他的钞票,拿过他的手,塞进他的手心紧紧握住,“小的太蠢了,担不起大任,请您务必另请高明。”
      眼前这狗男人原本朦胧的醉眼猛然凛利起来,将钞票一扔立即扼住她的脖子,“少废话!当初可是你求着我把你带出来的!我现在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
      李含章伸手捶他,结果根本没效果,拼了老命想将他的手拽离自己的脖子,但这狗东西的手就像老虎钳一样,夹上竟然还不松口了,末了,她干脆放弃挣扎,在眼睛发黑之前胡乱伸手摸到桌子上的剪刀,朝眼前这人胡乱刺去,结果被他闪过了要害,仅刺到了肩膀。
      脖子终于被松开,她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勉力咽下那股想要干呕的感觉,朝身后退去,直到背靠墙壁,眼睛余光晃过旁边的火钳,眯起眼睛盯着他。
      这狗东西,世世都想置自己于死地,世世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在看什么,还不快给我上?”李逢春一声令下,身后那个塞在西装里肥肥圆圆的男人立即冲了过来。
      李含章装作害怕,转身往有火钳的墙角里缩,挡住他的视线。那男人似乎以为她身为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直接上来要拎她的衣领子,结果正中她下怀。她偷偷将手伸向背后,摸起火钳绕圈朝他头上一甩,虎口被震麻的同时,眼前男人的头部传来一声脆响,然后扑通一声仰面倒地,抱头呻吟。
      “不管我之前答应过你什么,一笔勾销!”李含章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李逢春捂着伤口,突然笑起来。
      李含章将火钳插在自己脚边,“再不滚,我要报警了!”
      地上的肥圆哥哥缓缓起身,看李逢春,似乎在等继续朝她动手的命令。
      李含章心底暗暗提防,模拟着他如果冲过来要怎么做才能一击致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逢春站起身,面带邪笑,闲闲地将剪刀“吧嗒”一声丢在茶几上,一边整理西装一边道,仿佛身上的伤口不存在一般。
      李含章听见这敲打她的话,回想起之前拦截自己的那几个壮汉,心微微揪紧。
      “下次我来,我要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他微微抬起下巴,扬起一侧嘴角笑道。
      李含章直直盯着他,不答,伸手抚了抚颈侧,突然感到些微疼痛,这狗男人八成是把她脖子掐得青紫了。
      早知道就该借机多插他一剪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李含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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