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纪事》有凤无双

61、宋冰22

　　“……糟蹋东西！我让你糟蹋东西！我让你糟蹋东西！”

　　“妈！妈！妈！你听我说啊！”

　　“说什么？说什么？说了就不是在糟蹋东西了？我打死你个败家子！”

　　“哎哟！啊！”

　　“仗着有点钱，乱花，乱花，糟蹋东西，你该打！”

　　……

　　宋冰家院子里，刘小妹抄着扫帚头追在宋冰后面，把宋冰抽的抱头鼠窜。

　　宋冰九分做戏，一分真跑，演的惟妙惟肖，直到老娘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他才停下来，站在离老娘三四米的地方，说：“妈你听我说啊，我真没糟蹋东西，那是我做的樱桃果酱和树莓果脯，好吃呢。”

　　刘小妹大怒道：“能不好吃吗？那点不值钱的玩意，你拿了多少白糖去配？十斤！十斤！咱家一年吃不了十斤白糖，你一天给我霍霍了！你个败家玩意，你给老娘站住挨打！”

　　宋冰拔腿就跑，刘小妹扬起扫帚在后面追，四个孩子从外头进来，看到这一幕，宋玮玮想去帮爸爸拦住奶奶，被宋丹和宋梦一块儿拖住，小声在他耳边说：“不要去。姥姥打人可疼了，你过去连你一块儿打。”

　　宋玮玮挣不脱，急得跳脚，大声喊：“爸爸——爸爸——”

　　宋冰看吓到孩子了，赶忙做出腰腿不力的样子，被老娘追上来抓住抽了好几下，抱头求饶道：“妈！妈，妈！我知道错了，别打了，我认错，下次不这么干了。”

　　刘小妹鼻孔里喷气，说：“你最好说的出做得到。”

　　宋冰垂头说：“一定一定。我发誓。”

　　刘小妹这才放开他，扫了一眼他的腰，冷着脸说：“那些果酱果脯啥的，你统统给我吃掉，让我知道你浪费，你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宋冰说：“肯定不浪费。”

　　刘小妹哼了一声，生龙活虎的出去了。走到宋冰看不见的地方，才敢塌下肩膀，垂头抹泪，慢慢走了一段路，快要到三胡同口了，刘小妹重新挺直腰肩，恢复斗志昂扬的状态，大步往前走。

　　院子里，宋冰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宋玮玮，说：“崽，吓到了？没事没事，爸爸一点都不疼。”

　　宋玮玮鼓着腮帮子给他挨了一扫帚的肩头吹吹，小手轻轻的摸一摸那里，说：“爸爸吹一吹就不疼了。”

　　宋冰心头大爱宋玮玮这副可爱模样，和他贴了贴脸，用哄人的语气说：“嗯，爸爸现在就不疼了。咱们进去吃好吃的。”

　　宋丹一听，蹦起来喊道：“辣条！舅舅，我要吃辣条！”

　　宋梦跟着蹦起来，嚷嚷道：“辣条，小鱼干，橘子糖，舅舅，我都要吃。”

　　宋冰说：“好，都进来。在堂屋里等我。”

　　“噢～”三姐妹如同欢快的小鸟，一阵风似的跑进屋去。

　　仓房里，各种零食已经所剩不多，宋冰珍惜的看了一眼只剩下一个箱子底的辣条，从里面拿了一包出来——很大包，一斤装，南方常见拆开来卖，一毛钱两根，是小孩子们的快乐源泉。

　　宋冰又拿起一包楚州特产小鱼干，同样很大一包，接着抓了一把橘子糖，他看了看角落里仅剩的十几个罐头，又看了看旁边装满好几个纸箱子的空罐头瓶子，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冒出来。

　　几天后，宋冰家的地窖里，多了一百多个山樱桃罐头和树莓罐头。

　　六月下旬到七月初，是种萝卜白菜的时候，刘小妹退出采蘑菇的队伍，把精力放到了地里。

　　宋冰看他妈扛着锄头去地里，把带领狗狗放鹅的重任交给几个孩子，他扛起锄头跟上去了。

　　刘小妹不要他干这活，宋冰充耳不闻，一下一下锄地。

　　刘小妹叫不动儿子，回家里把吃柴油的耙地机推出来了，让儿子推着耙地机干活。

　　宋冰拄着锄头直起腰，说：“你先前咋不用它呢？”

　　刘小妹说：“柴油多贵啊，我那不想着能省点是点，这又不赶时间。你赶紧的，把锄头给我，拿它过去使。”

　　宋冰说：“我不告诉你我有钱吗？”

　　刘小妹：“有钱那也得省着花！你赶紧的。”

　　宋冰换了耙地机，干活又快又轻松。刘小妹干惯了农活，不跟宋冰一样，锄会儿地就要直起身来揉揉腰，娘俩半个上午就把一亩半自留地锄完了，下午来打垄播种便成。

　　忙完了地里的活，刘小妹又要去林子里采蘑菇挖草药，宋冰说他要去看望战友，让刘小妹留下看家带孩子。

　　刘小妹听他说要出远门，想起去年的事，顿时瞪起了眼睛，问：“你不会又打算拉两车东西回来吧？”

　　宋冰有这个打算，但是在老娘面前不能承认。他说：“今年不买了，四个孩子都大了，得省着点花。”

　　这话刘小妹爱听。但还是对这个儿子不放心，刘小妹告诫道：“你可不能再跟去年似的，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你那样花。”

　　宋冰表面答应，心想：我有钱，我想买啥就买啥。

　　宋冰跟郭凤来说了他要出门一两个月的事，请郭凤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帮忙看顾一下家里。郭凤来表示没问题。等宋雨妮回来，宋冰嘱咐宋雨妮帮他打理养鹅场和玻璃暖棚，随后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就走了。

　　宋冰这一趟出门，定了八个目的地。第一站在雍州。

　　雍州与平洲比邻，宋冰在雍州山阳郡有一位战友，他在山阳郡盘桓六天，把煅体功第一段教会了这位战友，继续出发，往西南向秦州去。

　　秦州有三位战友，宋冰提前打了电话把他们聚拢在一起，到秦州后一块儿教了，在秦州待了八天，出发去下一站，云州。

　　云州之后是楚州、沧州、宋州、中州。

　　六州八地，二十三个人，五十七天。等宋冰回到平洲，中秋都已经过了。

　　平洲地域，过了八月十五，气温下降的非常快，八月二十左右就会下霜，十多天的降霜期后，就会迎来当年的第一场雪，一般是小雪，下个一天或半天，这场雪还立不住，过两三天就融化了，直到九月中旬大雪来临，代表平洲正式进入冬季。

　　宋冰到家那天正下着小雪。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战友王小伟跟他一块儿回来了，一同到家的还有两辆中型货车。

　　刘小妹看到院子里上上下下卸货的景象，眼前就是一黑，站稳后气沉丹田，一声怒吼：“宋冰——”

　　宋冰从仓房里探出头来，说：“妈，来帮忙搬东西。”

　　还敢叫我去帮忙搬东西！刘小妹咬着后槽牙黑着脸走过去，看到从车厢里一个个搬下来的大箱子，想到败家儿子这一趟花了多少钱，气的要死，“你个败家玩意！”

　　王小伟抱着箱子从车厢里下来，笑脸跟刘小妹打招呼，“大娘好啊。”

　　刘小妹认得王小伟，不好在儿子的战友面前给儿子没脸，强行笑了笑，招呼道：“诶。你来家玩啊，你先歇会儿，大娘去给你煮碗面吃。”出门饺子进家面，这是当地老规矩，只要来家的不是仇人，都要如此招待。

　　宋冰说：“妈先不忙，把货卸下来再说，让司机同志好赶在天黑前回去。”

　　刘小妹憋着气，上前去帮忙。

　　搬货的过程中说起进村的路，刘小妹说：“路修好了，加宽了三尺，平坦结实的水泥路，可好走了！”

　　原来的路是一米二宽的土路，现在新修加宽了，变成两米二宽的水泥路，全村老少人人高兴的不得了。最近村部正在组织置换新拖拉机的事，各大队部大队长都在为了这事儿奔忙。

　　刘小妹说：“你要早十几天回来，还能赶上新路落成剪彩，那天来了几个县里的领导，还来了好几个记者，扛着摄像机咔咔拍咱村的路，县里领导要让你去剪彩的，你不在，他们拉着我去了，还照了相片，相片上了报纸，大队长特意给我送了一份报纸来，我留着呢，回头给你看。”说起这件事，刘小妹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是因为这是件大喜事，不高兴则是想到这是自家儿子一身伤病换来的，心里就难受。

　　看到一箱一箱搬个没完的箱子，刘小妹难受又加上了生气：儿子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等钱花完了，后半辈子日子可怎么过！

　　卸完货，宋冰跟司机结清运费，告诉他们能从新修的路出去，司机可高兴了，进来的时候从荒地里开进来的，绕远不说还难走，这下有正经的路能出去，可不得高兴么。

　　外人走了，宋冰跟他妈介绍：“妈，这是王小伟，之前来过咱们家的。他在我这儿住段时间，你拿他当我一样，有啥要做的事喊一声就行。”

　　王小伟点头，笑呵呵的说：“对。我跟宋哥是过命的兄弟，大娘您往后就当我是您另一个儿子，您怎么使唤宋哥的就怎么使唤我就行。”

　　刘小妹说：“那哪成啊……”

　　宋冰上来揽住她肩膀，说：“可以的。我这些战友都是我打从心底里认同的兄弟，你就当多个儿子了，有啥不好的。妈我饿了，你赶紧弄点吃的吧。”

　　刘小妹就按下要说的话，说：“你等着。外头冷，你带、带小伟屋里坐着取暖去，我很快就好。”

　　刘小妹去厨房和面做面条了，宋冰和王小伟进堂屋里，壁炉没点，宋冰去柴垛子拿了一筐木头进来，用苞米杆子引火，很快将壁炉烧了起来。

　　面端上桌的时候，宋冰问老娘：“柴垛子那里怎么那么多新柴？你们谁去林子里砍柴了？”

　　刘小妹坐在一边看他们吃面，说：“小郭砍的，前阵子大伙儿囤柴禾，小郭跟着一块儿去了。小郭可帮我干了不少活呢，割麦子、掰苞米、刨土豆，囤菜的时候他也帮忙了，今天下午轮到咱们家用拖拉机，他去开拖拉机翻地去了。小郭挺好的，就是这个身体差了点，唉……”

　　宋冰说：“他那身体你咋还让他干活呢？”

　　刘小妹说：“不让他干他不听啊，说答应了你帮忙照顾家里的。”

　　宋冰本意可不是让他这么照顾的，郭凤来那身体比他刚退役那会儿还差，哪能让他这么干活呢。宋冰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吃完了对王小伟说：“你歇着，我去地里看看。”说着筷子一撂嘴一抹，话说完人也大步出去了。

　　宋冰家和宋雨妮家加起来二十亩地，拖拉机下场，翻完用不了五个小时。十二点用拖拉机到现在快五点，宋冰估计郭凤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便去大队部等他。

　　走到大队部晒坝，远远的宋冰就看到郭凤来开着一辆拖拉机回来。

　　宋冰等郭凤来把拖拉机交回农机管理处，往外走的时候，喊了他一声，举起手挥了挥示意。听到声音的郭凤来转过头看到他，立刻大步往这边走，见到郭凤来眼中的激动，宋冰就知道，郭凤来练功练出效果了。

　　宋冰露出笑，对走近的郭凤来说：“回去说。”

　　郭凤来压抑着激动点点头，重重的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