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纪事》有凤无双

52、宋冰13

　　早上起来，宋冰摸了摸宋玮玮的额头，没昨天晚上那么热了，但还是不确定是正常体温还是低烧，于是拿来体温计给宋玮玮测量。

　　测量结果是37.5度，宋冰不记得前世在哪里看到的了，说小孩子低烧不要随便就打针吃药，先用物理降温方法降温，依靠自身的抵抗力扛过去，实在不行再吃药治疗。宋冰沉吟片刻，觉得卫生所开的那个药，小孩子能不吃最好不吃，他见过卫生所用那个药治人，还见过畜牧站来卫生所拿那个药去治牛，宋冰到现在都没搞懂这药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

　　取了毛巾入冷水再拧干，宋冰把湿毛巾盖在宋玮玮额头上，又烧了开水，倒了一杯放到温热后，抬起宋玮玮的头喂他喝了半杯，宋玮玮醒着，但是没精神，眯着眼睛躺着不乐意动弹。

　　宋冰问他：“饿了没？”

　　宋玮玮慢吞吞摇头。

　　宋冰哄他：“含片糖姜在嘴里好不好？”

　　宋玮玮扁了扁嘴，表达不乐意。

　　宋冰拿了糖姜来，这是他从湘郡带回来的特产，黄的姜片裹着雪白的糖粉，又甜又辣，平时宋玮玮很喜欢吃。

　　宋冰拿了一片在宋玮玮眼前晃了晃，“吃一片吧？生病了不能不吃东西，要吃东西给身体补充营养，才能快快的好起来。”

　　过了一会儿，宋玮玮张开嘴，宋冰把糖姜片放进他嘴里，宋玮玮含着糖姜片，眯起眼睛似乎昏然欲睡。宋冰托起他上半身在后面垫了件衣服，又垫了个枕头，不让他平躺着。

　　宋玮玮这种情况，不能出门见风，这天上午宋冰就没去宋雨妮那边吃早饭。九点钟的时候刘小妹来了一趟，给宋冰送来了今天的早饭，看了宋玮玮，问他的情况。

　　宋冰：“昨晚上吃了药，今天好点了。看晚上睡觉前能不能退烧吧。”

　　刘小妹：“我看到晚上差不多了，他这不怎么烧了，应该快好了。”

　　刘小妹在起居室里坐了会儿，耐不住他这边的安静，起身回去了。

　　宋冰吃过早饭去喂了鹅，鹅棚顶上的雪堆起半米多高，没空去清理它，鹅棚里面近一千只鹅挤挤挨挨在一起取暖，只有喂食的时候，才会分散开奔向四面的食槽。

　　宋冰蹲着看了会儿吃食的鹅，自言自语：“鹅啊鹅啊，多吃多长，快快长大吧。”

　　宋玮玮第二天恢复了精神，又过两天，宋平平把宋冰的车还回来，宋冰问了问他爸的情况。

　　宋平平：“做了手术，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又向宋冰道谢后，宋平平回去了。

　　晚上吃饭时，刘小妹让宋冰明天提点东西去看望运良叔。

　　宋冰到宋平平家的时候，宋冰的三叔三婶也在，宋冰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宋三叔面对宋冰有些不知道说点啥的拘谨，宋三婶倒是挺热情，招呼宋冰有时间到她家去坐坐。

　　宋冰跟宋三叔一家的关系不怎么好，根子还是在宋庆平那边，宋冰小时候宋三叔家的孩子没少跟着宋大宋二宋三欺负他，宋冰逮着机会就报复回去，宋三叔看不惯他，说教骂人都没少过，还打过宋冰几次。

　　成年后，宋冰没跟宋三叔家来往。

　　宋冰把看望病人的礼物交给平嫂子，进屋里问候病人：“运良叔，身上咋样啊？”

　　运良叔说话结巴，平日里不爱讲话，他躺在炕上，盖着棉被，看见宋冰了，露出一个笑脸：“宋、冰、冰啊。”

　　宋冰：“诶。我来看看你。”

　　运良叔：“我好、好着。你留、留下来吃、吃饭吧。”

　　宋冰：“吃饭不吃了。我待会儿回去还有事儿。你好好养病，我送的营养品别舍不得吃，吃完了叫平哥上我那儿拿，我家还有。在这点上叔你甭跟我客气，我记着我小时候你和婶子对我的好呢。”

　　运良叔眼角流出两行泪水：“哎、哎……”

　　宋冰：“你早点好起来，平哥才放心。”

　　宋冰从宋平平家出来，地上积雪深厚，北风呼号咆哮，瞅着天色，估计这两天又有雪。

　　宋冰回到家去鹅棚转一圈，给水槽添了水，又去暖棚里转一圈，给炉子添了柴。暖棚里的小青菜种下去快一个月了，宋冰挑大棵的拔了半桶，这种菜在南方叫做四季青，一年四季可以种植，长到半大就可以吃，叫鸡毛菜。

　　晚上的饭桌上添了一道炒鸡毛菜。

　　刘小妹边吃饭边嘀嘀咕咕：“这水咕噜的有啥好吃的啊，还为种这玩意专门整个玻璃棚，你说你……”

　　宋雨妮：“换换口味也不错的。”

　　刘小妹瞅一眼她儿子听不进话的样子，早习惯他这德行了，但她该说还是说，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心里气不顺。

　　十一月初，宋冰收到从南方寄来的几个包裹，包裹里面有信，几位战友回信内容的开头大同小异：

　　“宋队/队长：展信佳。

　　寄来的松子/榛子/鹿茸/人参已收到……”

　　宋冰看完几封信，对几位战友的近况有所了解。随信寄来的包裹里，有笋干、果脯、腊肉腊肠、梅干菜、干辣椒，是各位战友的家乡特产。宋冰把它们和之前收到的特产放在一起，只见西部的葡萄干、大枣、干酪，东边的咸鱼、海参、海带、干贝、虾米，中部来的烟、酒、一位战友寄来的一麻袋配伍好的中药，南方的茶叶、笋干、果脯、干辣椒……在宋冰的仓库里独占一角。

　　冬天没什么事做，吃吃喝喝大伙儿唠唠嗑，宋冰不爱唠嗑，得闲教教儿子，看看书练练字做做锻炼，兴致来了泡一壶茶/温一壶酒，烤几颗土豆，就着坚果、果脯，搬把椅子坐在窗前能消磨一下午。一天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冬天宋家四个小孩过的特别快活，各种吃的应有尽有，白天嘴巴就没有停的时候，到年底一个个都高了胖了，衣服穿起来有点紧。

　　今年一家人在宋冰的房子里过年。年三十，刘小妹和宋雨妮包饺子，宋冰招呼几个小孩到墙边量身高，宋丹过完年九岁，现下一米三二，宋梦过完年八岁，现下一米二一，宋菁过完年五岁，现下还不到一米，宋玮玮和宋菁差不多高。

　　量完身高四小只跑去院子里玩，欢欢和十三跟在后面蹦哒。宋冰心血来潮在院子里堆了个巨型雪人，雪人堆好，刘小妹出来看见了，中气十足的骂人，骂宋冰带头不教好，这么个天儿带着孩子在外面野，万一着凉生病了大人小孩都遭罪。

　　四小只嘻嘻哈哈跑进屋里，被宋雨妮逮住挨个儿摸后背，抬头说道：“里面衣服湿了，得换。”

　　这边没有宋丹三姐妹的衣服，宋雨妮去家里给她们拿要换的里衣。换过衣服就不准她们出去了，只准在屋里玩。

　　今年的年夜饭比去年丰盛，宋冰掌勺，六道南方菜六道北方菜，照顾了一家人的口味。

　　宋冰开头说祝酒词，也是宋冰率先动筷。这是一种象征，象征宋冰是顶梁柱、一家之主，往后老娘孩子是他肩上的责任，他要担起一家的生计来。

　　凌晨十二点，宋冰准时点燃新年的第一挂鞭炮，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漆黑夜色里火花热烈，乱红纷飞，人笑犬吠，在热闹的除夕氛围里，宋冰抽中的红色锦囊打开，是一样从前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手指长短，方方扁扁，色如青玉。下一秒它没有出现在宋冰手里，它散发着光芒融进了宋冰的脑海。

　　“啊～”宋冰打了个哈欠，眼皮沉沉的坠下来，他回到堂屋，坐在壁炉前的椅子里，眼睛一闭睡着了。

　　刘小妹赶着一群孩子进屋来，看到宋冰歪头睡在椅子里，“咋就睡了。”

　　宋雨妮过来，伸手探了探，宋冰没醒，说：“累了吧，这一天没歇过。”

　　刘小妹：“还没吃饺子呢。这开年头一天必须得吃饺子，吃了饺子圆圆满满，顺遂平安。小冰，小冰，起来吃完饺子再睡。”

　　宋雨妮进后边厨房下饺子去了，刘小妹又推又喊可算是把宋冰叫醒了，眼瞅着他眼皮子往下坠又要睡过去，刘小妹拉扯他，“别睡。站起来走走，饺子一会儿就好了，吃完饺子再睡。”

　　宋雨妮：“饺子来了。”

　　宋冰硬撑着吃了两个饺子，实在撑不住，头一歪又睡了。

　　刘小妹看着趴在桌上的儿子纳闷儿，“今儿咋这么渴睡啊。”

　　宋雨妮看了弟弟一眼，放低了声音，“累了吧，今儿早五六点钟起来，一天下来没歇过，让他睡吧。”

　　“正当青年小伙子，忙活一天也不能累成这样啊。”刘小妹觉得不对劲儿，想到去年儿子身上的膏药味，拉着女儿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你弟弟到底咋了？”

　　宋雨妮：“没咋。”

　　刘小妹：“肯定有事儿瞒着我。你说！”

　　眼瞅着老娘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架势，宋雨妮想了想，说：“当兵的，身上多少有点伤痛啥的，弟弟到冬天就不爱出门，应该是天气冷他身上不舒坦。今儿干一天活没歇过，让他好好休息吧。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刘小妹：“这咋能当不知道！”

　　刘小妹急得团团转，“这小子，还骗我啥事儿没有！”

　　宋雨妮：“他不想让你担心。”

　　刘小妹：“情况严重不严重啊？他跟你说啥没有？”

　　宋雨妮想了想，“应该不严重……”但也说不准。她弟弟打小就能忍，说谎骗她妈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她妈一次都没看出来过。宋雨妮了解弟弟，才能在细节中看出端倪。

　　宋雨妮：“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万事心里有数，要是严重，他不会逞强的，你看他平时该做啥做啥，重活累活没有推脱的，要是身体吃不消，他能这么干？”这么安抚着老娘，宋雨妮其实也拿不准他弟到底啥情况，但在老娘面前只能这么说，不能让她跟着着急上火。

　　刘小妹半信半疑，但是她儿子，确实打小不要人操心，自个儿能把自个儿安排的顺顺当当。

　　宋雨妮加一把火，“梅医生家的膏药你也用过，情况要是严重光膏药哪能有用？今年弟弟连膏药都没贴。”

　　刘小妹：“也是啊……”

　　宋雨妮看一眼四个孩子，“吃饺子吧，再不吃饺子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