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纪事》有凤无双

42、宋冰3

　　下午，宋冰抱着儿子提着礼物去几位近亲长辈家里走了走，不到天黑，整个二队都知道宋冰退伍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两岁的儿子。

　　晚上，宋冰给宋玮玮脱衣服裤子，洗脸洗手洗脚，穿上尿不湿，搂着他钻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村部和大队部的人一起过来，宋冰和他们一起去量宅基地，量完宅基地，在宅基地东边划了十八亩地，宋冰和村部办事人员约好，后天去村部签承包合同。

　　晚饭，宋冰告诉他妈：“我要去县里一趟。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刘小妹：“去县里干么？”

　　宋冰：“取钱。买辆车。买些工具。”

　　刘小妹：“买车？你打算买啥车？”

　　宋冰：“三轮摩托车，后头带个车斗，运东西，载人都方便。”

　　刘小妹：“那多贵！买辆拖拉机使使得了，便宜不说，配上铁铧犁还能耙地。”

　　宋冰：“我不要那玩意儿。你要我买辆给你开。”

　　刘小妹：“我不要。家里的小耙地机够使了。”

　　宋丹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抬起头问舅舅：“咋不买四个轮子的？四个轮子的小汽车多气派！”

　　宋冰低头看她：“就咱们这儿进村那路，小汽车开不进来。你想坐小汽车？”

　　宋丹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我同桌他老舅买了小汽车，最近他天天在班上炫耀，下课说，上课也说，吵得我都听不清老师讲课了。”郁闷的扯了口饼子：“活像全世界只有他老舅家里有小汽车似的。烦人。”

　　宋雨妮拍了宋丹一下，让她别打扰大人说话。

　　宋冰对她说：“你努力读书，以后自己买小汽车，炫耀回去。”

　　宋丹犹豫了：“听说小汽车很贵，我买的起吗？”

　　刘小妹想说女孩子用不着自己买车，看一眼她儿子，换了话头：“你认真读书，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赚多多的钱，就能买得起了。”

　　宋冰肯定的点头：“对。”

　　宋丹被鼓舞到了，握筷子的手攥成拳头挥了挥：“好！我以后自己买小汽车！等我买了小汽车，我要开到李小胖面前炫耀！”

　　宋梦跟着挥舞筷子：“自己买小汽车！”

　　宋菁懵懵懂懂，跟着姐姐们嚷嚷：“买小汽车～”

　　宋雨妮给她们一人一下：“吃饭！”

　　宋冰旧话重提：“你们有什么要的吗？我给你们带回来。”

　　刘小妹：“我没什么要买的。”

　　宋雨妮想要买个东西，看看弟弟：“吃完饭我告诉你。”

　　宋冰看他姐一眼，想了一下，明白了。

　　宋冰去县城这天是周二，和宋丹一起出门，宋丹去学校，宋冰去路口等车。宋玮玮留在家里，被刘小妹抱着，在院门口目送宋冰走远。

　　刘小妹抱着孙子一边晃一边哄：“爸爸去买东西，下午就回来了，给玮玮带漂亮衣服、带好吃的回来。玮玮现在跟奶奶一起，等爸爸回来哦～”

　　宋玮玮不哭不闹，眼睛一直盯着宋冰离开的方向。

　　宋冰身上带着银行卡，上一次取钱时看过余额，卡里还有一百万零八千多元钱。到了县城，宋冰先去车行了解三轮摩托车的行情，随后去银行取钱。

　　宋冰告诉银行柜员他要取二十万，被请进了单人接待室。县人民银行副行长亲自接待他：“宋先生你好。例行询问一下，您一次性取这么多钱是做什么用途？”

　　宋冰：“买辆车。我承包了一块地，付承包费。”

　　副行长：“好的。”操作一番，副行长示意他：“请输入密码。”

　　副行长：“请再次输入密码确认。”

　　二十万现金，经历过人工点数两遍，验钞机点验两遍后，到达宋冰手里。

　　宋冰把钱装进背包，收起银行卡，背着包离开银行。

　　单人接待室里，副行长秘书活动手指，好奇的跟副行长交流：“这人看着不像有钱人，竟然是百万富翁，不知道做什么的。”

　　副行长背靠在椅子里，也在活动手指：“这人一看就是当过兵的。”

　　秘书惊讶且不解：“我也觉得他像是当过兵的，可是，当兵挣不了这么多钱吧。难道……他家里有钱？”

　　副行长：“一般当兵的当然挣不了这么多钱。”

　　秘书猜测：“难道他是退役军官？也不对啊，他那么年轻，顶多二十四五岁。应该是家里有钱吧。家里有钱还去当兵，真有觉悟！”

　　副行长看秘书一眼，没说出他的猜测。

　　部队中有一种尖兵，他们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做最艰苦的训练，执行最危险的任务，高死亡率，高回报。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宋先生这个年纪不应该退伍，除非因伤不能再胜任军中职位。

　　副行长心想：可惜了。

　　“……玮玮的里裤、毛裤、棉裤，玮玮的袜子、鞋子，老姐的卫生巾。齐了！”

　　宋冰盖上笔帽，把纸折叠放进兜里，扭头看两眼装满东西的车斗，判断东西应该不会在颠簸中掉出去，转过头启动车子。

　　“轰——”

　　车子动起来，逆风奔跑。

　　崭新的三轮摩托车开回村里，这在阳坡村可是个新鲜事物，大部分人只听说过没有见过的。沿途不少人看见宋冰，跟他不熟的人也忍不住扬声打招呼：“宋冰，买车了啊！”

　　宋冰轰隆隆开着车驰过去，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不认识宋冰的人问别人：“这谁啊？面生呢。”

　　熟人告诉他：“二队的，我说个他的外号，你肯定知道，他小时候被人叫‘记仇的狼崽子’。”

　　询问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啧啧，瞅着他这是发达了啊。”

　　熟人感慨：“可不是呢么。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宋冰不知道多少人在谈论他。乡下地方，藏不住事儿。宋冰承包合同到手没几天，一传十十传百，过不多久，村里人都知道了。

　　宋庆平听到消息，在家里琢磨半天，出门去找宋冰。

　　宋雨妮家门外，宋庆平站在院子外面不进去，看到宋丹放学回来，叫住她：“你，喊你舅舅出来，说我找他。”

　　宋丹有些怕宋庆平，绕着他进了家门，一进院门撒开脚丫子往屋里跑。

　　宋丹：“舅舅舅舅，姥爷找你。”

　　宋雨妮在澡房里给两个女儿洗澡，听不到。刘小妹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探出头来，往院子外面张望一眼，果然看到宋庆平的身影，脸往下一拉，气势汹汹走出去。

　　刘小妹：“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宋庆平：“我找宋冰，你叫他出来。”

　　刘小妹暴跳如雷：“你好意思找我儿子？你好意思？你这丧良心没天良的——”

　　“妈——”宋冰快步走过来，拉住她用菜刀指着人的手，安抚道：“我来处理。你回去做饭。”

　　刘小妹看到儿子，怒气稍稍降下一些：“你、你不许听他的。他说什么你都不许听。”

　　宋冰：“好好好。我知道。你先进去。”

　　刘小妹用眼神狠狠剜了宋庆平一眼，提着菜刀回去。

　　宋冰问宋庆平：“你找我什么事？”

　　宋庆平：“你退伍安置费不少啊，这又买车又包地的。”

　　宋冰：“多亏了几位战友，他们借给我不少钱。”

　　宋庆平不信：“战友能给你借好几万？”

　　宋冰：“过命的交情。我不止一次救过他们的命，借钱而已，他们都愿意。”

　　宋庆平：“你借了多少？”

　　宋冰问他：“你要帮我还吗？”

　　宋庆平不吭声。

　　宋冰：“不帮我还？那你别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得回去了，我儿子时间长了见不到我会哭。”

　　宋庆平皱起眉：“对，还有这个事，你带儿子回来了，怎么不带他去见我？怎么说我也是他爷爷。”

　　宋冰：“你给红包吗？给多少？”

　　当地风俗，孩子生下来，爷爷奶奶要给见面红包，一般是给一百，有的人家对孩子非常期待、重视，就给三百、五百，更多的也有。但做爷爷奶奶的，给新生儿红包一般不能低于一百。孩子生在外地，头一回回来见爷爷奶奶的，也是这个规矩。

　　宋玮玮回来的第一天，刘小妹给的见面红包是五百。

　　宋冰知道宋庆平绝对舍不得给他儿子花钱，故意拿这个话堵他。

　　果然，宋庆平又不吭声了。

　　宋冰嗤笑一声，没再理他，转身回去。

　　身后，宋庆平不满的骂他：“没教养的东西，你就是这么对你爸的！你妈怎么教的你……”

　　宋冰回到屋里，刘小妹拉着他：“他来找你干么？”

　　宋冰：“大概是看到我又买车又包地，觉得我有钱，来问我借钱的吧。”

　　刘小妹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真有脸！老娘在那个家里辛苦大半辈子，挣的家产全便宜了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早知道，老娘那么拼命干什么！”刘小妹在屋里走来走去，怒火难消：“他还好意思来问你借钱？他用的到什么钱？说什么借，不就是要吗？绝对是为前头三个王八犊子来找你要钱！不许给他！一分钱都不许给他！”

　　宋冰：“不借。”像他妈说的，这钱借出去，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宋冰：“妈，饭菜好了吗？”

　　刘小妹：“好了，叫你姐来吃饭吧。”

　　宋冰的战友到的那一天，早上起了霜。宋冰骑三轮摩托车去接人，在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他们。

　　客运汽车停稳，后门打开，跳下来六个体格挺拔的小伙儿，穿着臃肿的棉袄也掩盖不了他们的精神气质。

　　“哇——咱冰哥买车啦！”

　　“宋队，买车了！”

　　“敞篷跑车！队长，牛啊！”

　　六个人哈哈大笑着，朝着路边的宋冰跑过去。

　　“宋队，啥时候买四个轮子的车啊！”

　　一人蹲下往车底下看了两眼，伸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特别熟稔自然，最后用力按了按轮胎，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土：“这车还行。”

　　宋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亲自挑的。”

　　“这车轮子咋这么高啊？”

　　来自南方的小伙儿不懂，出身北地的战友回答他：“必须得这么高，北方农村土路多，路上颠簸，有时候还得开进地里，那凹凸不平的就得大轮子才好使。”

　　“还有冬天，万一有个啥事，大轮子在半米深的雪地里也能开。换成南方的车轮子，卡在雪地里动都动不了。”

　　南方的战友跃跃欲试：“这车开着怎么样？宋队，让我试试呗。”

　　“我来！让我先试！”

　　宋冰很随意，挥挥手示意他们：“行啊，你们自个商量。”转头招呼其他战友：“上车上车，挤一挤啊，车斗里装六个人没问题。”

　　代替宋冰坐上驾驶座的青年扬手一挥：：“上车！伟哥带你们兜风。”

　　宋冰一下子“噗嗤”出声。

　　战友们纳闷：“这到底有啥好笑的嘛？”

　　王小伟在战友面前自称‘伟哥’，每次他这么自称时宋冰都笑，所有人都不明白宋冰为什么听到‘伟哥’两个字就笑。王小伟曾经死缠烂打追问原因，宋冰用一个假理由敷衍了过去。至今没有人知道，宋冰听见‘伟哥’两个字就笑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