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纪事》有凤无双

11、宋西11

　　“外面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厨房里，大家警觉的竖起了感知危险的那根天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几个胆大的人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往外看，这里看不到大堂的全貌，只能听到大堂里传来的嘈杂的声音，他们靠着墙往外走了一段，探头探脑的向发生事故的地方张望，突然“砰”一声枪响，紧接着响起巨大的惊叫声，大堂里围观的人群轰然散开，从厨房出来打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逃命一样奔回厨房，七手八脚把厨房门关上、锁死。
　　留在厨房里的人被枪声吓到，追着回来的人问：“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杀人了！”
　　“死人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有人有枪，开枪打人了！”
　　“快快把门顶住！”
　　“窗口、窗口！点餐窗口，找东西堵住！”
　　“动作小点，不要出声！不要把坏人招来！”
　　煤气关掉，炒菜暂停，水龙头关掉，洗菜的洗碗的剁肉的全都停手，一帮人大气不敢喘，躲在厨房里安静听外面的动静。
　　宋西心脏紧张的怦怦跳，太阳穴处仿佛有锤子在敲打，牵动额际青筋，一蹦一蹦。
　　现在是5006年，5006年、饭店、枪击，这几个关键词唤醒了宋西前生的记忆。
　　不会那么凑巧吧？宋西握紧双手，他想：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是，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前生在报纸上看到过的饭店爆炸惨案。时间过去太久，宋西记不得那件惨案发生的具体时间了，只记得是发生在5006年，也就是，今年。
　　虽然现在的中京治安还不到后世那么好，但是枪击案并不会随随便便就发生，一旦哪儿发生枪击案必然会上报纸头版，宋西仔细回忆，5006年除了那件饭店爆炸惨案，还有别的枪击杀人报道吗？
　　仔仔细细回忆一遍，宋西很确定：没有。
　　宋西突然开口：“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外面枪声现在还没有停下，万一是无目的杀人的疯子，他们有枪，他们就有可能有炸.弹，万一他们往店里扔炸.弹……”他快步走到厨房门前动手开闩，“我不要躲在这里。我要离开。”
　　一个学徒扑上来阻止他，“你疯了！外面有人有枪，他们开枪杀人的！你把他们引过来怎么办？”
　　厨房的后门在外面，从厨房大门出去后，是一条走廊，向右是去往大堂，向左是饭店后门。厨房没有直接通向饭店外面的门。如果这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件惨案，躲在厨房里就是一条死路。
　　宋西让自己冷静，对其他人说：“外面枪声还在响，他们还在杀人，如果他们用炸.弹了，我们会被炸死在这里。”
　　有人小声说：“他们也不一定会有炸.弹啊。”
　　宋西说：“我不想赌这个‘不一定’！赌输了会没命，我不拿我的命去赌。”他看向年纪最大的王大厨，“王厨，您是本地人，您知道中京混迹了多少三教九流的人，总有些疯子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您觉得躲在这里安全吗？我觉得不安全！”他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说：“我现在心跳的非常快，我的直觉在告诉我，赶快离开这里！”
　　王大厨神色凝肃，看向大家，说：“小宋说的对。中京十二年前发生过一起旅店爆炸案，就是有人在旅店里闹事，后来往旅店里扔了炸.弹，没有离开旅店的人全都没能活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要离开这里。”
　　另一个大厨说：“不知道外面有人报警了没有？”
　　宋西没有再理会他们，用力推开按住他手的学徒，动作轻轻的拨开铁闩，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打开门，没了门的阻挡，大堂里混乱的声音更清晰的进入他们耳中。
　　枪响、惨叫、哭泣、狂笑……
　　有人害怕的瑟瑟发抖不敢踏出这道门，有人跟在宋西后面，蹑手蹑脚穿过走廊，顺利的到达后门处，打头的宋西谨慎的向外观望过后，探出头去，检查两边的情况，随后快步跑出去。一行人跟在他的后面，跑向远处。
　　警笛声由远而近，隔着距离，宋西看向饭店前门大街，警笛声传来的方向，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的思想在做激烈争斗，少顷，他咬咬牙，转身绕了个圈，向前门大街跑去。
　　隔着老远，宋西用尽全身力气呐喊：“不要靠近！不要靠近！里面有炸弹——”
　　后头的一辆警车里，开车的警察看一眼后视镜，说：“有人追车。”
　　后座的一个警察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听清风中传来模糊的一言半语，脸色骤变，“停车！”
　　“轰——”
　　巨大的硝烟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轻而易举撕碎饭店的大门和落地玻璃，掀飞路边停放的车辆，最早到达的警车也没能例外，在爆炸声中翻滚、坠落，砸烂了后头跟着的两三辆车。
　　紧急刹车的声音中，十来辆警车撞成一团，跌跌撞撞下车的警察救助同伴、疏散人群，领头的警长才爬出车子，扶着车门站稳，拿出对讲机呼叫警局：“请求支援——”
　　爆炸让楼房坍塌，饭店的废墟里燃起了大火，火焰从废墟里往上攀升，爬上残缺的二楼，很快烧上了三楼，滚滚浓烟冲上天际，街道消防出动，“呜拉呜拉”的鸣笛声刺破城市喧嚣，叫的三条街外都听得见。

　　警局审讯室内。
　　宋西坐在被审讯座位上，面对两个脸色不好的警察。
　　照例问过了姓名年龄、居住地址、身份经历，警察步入正题，问：“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炸弹？”
　　在两位警察紧紧的盯视下，宋西有些紧张，他抬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说：“直觉。那时候，我有感觉到，如果躲在厨房不出去，我会死在那里。我们那的厨房门是双层合金板，一般子弹穿不透，点单窗口用很多袋大米堵住了，进不来人，厨房应该是很安全的，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留在厨房很危险，非常危险，我不敢在厨房躲下去。所以，我猜坏人有炸.弹，他们要把饭店炸了。”
　　警察说：“因为直觉提示你躲藏的地方不安全，你从后门逃走了？”
　　宋西说：“是的，我的直觉很准的。”他强调这一点，然后犹豫了一下，说：“大家都同意离开，我们就从饭店后门逃走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逃出来了，我在最前面，我太紧张了，没注意后面的人。”
　　警察说：“你已经逃离危险，为什么还要返回？”
　　宋西说：“我听到警笛的声音了，然后，我想告诉你们，里面很危险，可能有炸.弹，希望你们能多加小心。”
　　警察听他这么说，眼里的神色缓和了一点，又问了两个问题，然后对宋西说：“这件案子太恶劣了，你暂时不能回去，过两天初步查明情况后，如果证明你是无辜的，你会被释放。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工作。”
　　宋西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点点头，说：“好的。”
　　宋西被带离审讯室，送回拘留室关押，这两排面对面八间拘留室，有六间里面关满了这次案件相关人员，宋西回到拘留室，同室另一个人被带走审讯。
　　这里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进拘留室，外面站着配警棍的警察，之前有人跟审讯后送回来的人打听情况，被警察喝止警告，现在没几个人敢大声说话。
　　事情发生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多，正是用餐高峰期，一群人被带回警局，那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了，后来又是一个人一个人轮流接受审讯，宋西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拘留室里没有时钟，他只能根据肚子饿的情况来判断目前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五点多钟了。他心想。饭店员工的工作餐时间是午餐上午十点到十一点，晚餐下午四点到五点，分两拨用餐，他是后头那一拨。时间长了，养成习惯，过了五点没吃晚饭他就会肚子饿。
　　过了六点，另外两间拘留室里的人开始朝外探头探脑。有人嬉皮笑脸的和值守警察说：“警官，警官，今天中午就没饭吃，晚饭不会也没有吧？”
　　值守警察冷面如铁，说：“等着。”
　　有人嘀嘀咕咕：“你今天中午也是这么说的。”
　　这两间拘留室里关押的是犯了事的，量刑又不够进监狱的人，还有一些在外头吃不起饭，专门犯点小事进来图谋个一日三餐的人。
　　宋西靠在拘留室刷白的墙上，按着饥饿的胃，思考今天警局有没有人手送饭给他们吃，今天赶上爆炸现场的警察伤亡估计不小，后面从各街道派出所抽调不少民警赶来才控制住了场面。后来宋西就被抓住关进车里，再后来被运送到警局，关进拘留室。
　　也不知道开枪扔炸.弹的人抓住了没有？
　　分店没了，我的工作怎么办呢？
　　对了，二公子呢？二公子当时好像在店里，不知道二公子活下来没有？
　　宋西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转移注意力，胃部的饥饿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