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天使》玄鹊凝儿

2、初来乍到

　　我跑到前面的河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苍白的脸蛋很消瘦，五官倒是不难看，还有点眼熟，好像跟自己的差不多，就是太瘦了。一粒亮晶晶的珠子从我的领口滑了出来，这不正是仙女姐姐给我的“水灵珠”。可是眼下是什么状况？该怎么办？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心慌慌，很没骨气地赖在地上哭。

　　“哼！我当你跑到哪去了呢？原来躲在这里哭！”土斐带着一群小乞丐出现在紧邻的河畔。

　　“小河，小河，没爹没娘的小杂种！哭哭哭！羞羞脸！”其中一个小乞丐打着竹板说起顺口溜。

　　我看着这几张陌生脸孔，停止了哭泣，一脸的不知所措。确定这群小乞丐是在羞辱我，我站起身，挺直背脊，抿着双唇打量他们。可是看仔细点，就能发现我眼中闪烁的惊慌和无措。我小声地问：“你们认识我？”

　　“莫不是傻了吧！哈哈哈！”打竹板的小乞丐一说完，其他几个人跟着他哄笑。小乞丐们突然觉得好奇有趣，那种想捉弄人的情绪水涨船高，变本加厉。于是，其中一个胆大的跳了出来，向前拍了我一下又迅速推开，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观察我的反应。

　　我皱着眉头掸了掸被小乞丐碰到的手臂，觉着这群人很无聊，便迈开步子往他们的反方向走去。众人见了我的反应讪笑开来，于是陆续的有人伸手来拉扯我的辫子，拍打我的身体。

　　我被惹火了，回过头去插着腰怒瞪他们，大声地吼道：“你们想干嘛？”

　　“耍你啊，小杂种！小杂种！”有人还冲我一边扮鬼脸一边恶声恶气的辱骂。

　　疯子！一群疯子！一群饿晕的疯子！我在心底大喊。加快了脚步，往前跑去。“停下来！”另一个人伸手挡在我面前。我侧身闪了过去，加快步伐往前跑去。此时，我只想着快点甩掉这群无聊的疯子。

　　“快一点，她要跑掉了！”土斐大喊一声。小乞丐们不懂死心、不懂适可而止的继续跟着我，然而我的脚程快，有不少人已经落在后面。土斐出其不意地把手一伸，往前拉住了我的长辫子。

　　我顿时惨叫一声，一股锥心般的疼痛突然袭来，我被迫硬生生地停下往前跑的步伐，整个人像连根拔起的嫩草软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一阵晕眩席卷而来，使我一时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小乞丐们陆续赶上，纷纷围住我，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好奇，只是觉着新鲜又有趣地瞧着。完全不理解刚才那一扯对一个正在尽全力奔跑的女孩所造成的痛楚。

　　土斐眼尖的发现了我脖子上的水灵珠，趁着我没有防备，一把夺了过去，一边兴奋地嚷嚷，一边晃着手上的项链，像是得到战利品般的炫耀。“宝贝！瞧我拿到了什么宝贝！”

　　“老大，让我摸摸，快让我摸摸。”所有人都哄笑着争着看宝贝。

　　我还得靠水灵珠回家呢！我忍着头上和膝盖上的痛楚，挣扎着站起身，往土斐那走过去。

　　土斐反应迅速地立即把项链抛给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接到后，朝着我大叫，等到我往他的方向跑来时，他又把项链丢向别人。就这样，项链在小乞丐围成的圈圈里不停的被抛来抛去，而我只能无助的跟着项链不停地跑。

　　小乞丐们越玩越兴奋，竟一边讪笑，一边念着顺口溜：“小河、小河，先没爹娘后没宝贝，两眼呆呆往前跑来，追不到啊追不到！”

　　听着震耳欲聋的嘲讽唱和，看着那被抛向天空、我似乎永远也拿不回来水灵珠，我晕眩了，踉跄了下便跌倒在地，惨白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喘息声一声大过一声。我在心底咆哮：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来了这么个垃圾地方？！

　　嘲讽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小乞丐依旧围着我唱和，仿佛上了瘾，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

　　突地，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往上抛的项链从空中被拦截住了，一时之间，讪笑声戛然而止，四周一片死寂。小乞丐们全愕然的看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并夺走他们项链的少年。梁恭语也注视到了那个人，从她的角度看去，他很高，很年轻，衣服虽然旧倒是没有打补丁，而且看着还有点亲切。是我这个身体感觉到亲切。

　　“妹，你没事吧？”

　　听那少年紧张的问候，我一时没想明白是谁，忽然觉得他很像我的同班同学兼死党——梁思妤的堂哥梁哲宇。于是，我表情夸张地叫了声：“梁哥哥？你怎么来啦？”

　　趁兄妹俩深情对望的节骨眼，土斐一把夺回男孩手里的项链。痞子般讪笑道：“入了我手的东西还想要回去，没门！”

　　“是你小子把我妹欺负成这样的！讨打！”少年挥拳就往土斐的脸上打去，把人打倒在地，紧接着整个人扑了上去，挥拳猛扁。

　　土斐比少年矮小了点，但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第一招被扁是没有提防，接下来，两人滚打成一团。

　　“敢打我们老大，太久没练练了吧！”五个小乞丐一哄而上，六对一的打了起来。

　　“梁哥哥！梁哥哥！不准打梁哥哥！不准打梁哥哥！”我从来不敢想象，思妤口中的那个傲慢堂哥会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为了我跟一群疯乞丐打架。我倔强的不让眼泪夺眶而出，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凭我的小胳膊小腿，上去也帮不到任何忙。

　　“吵死了！”冷喝声透着点稚气。

　　我寻声望去，在他们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十二、三岁，衣着很光鲜，领子和袖口、衣摆都绣着金线，脖子上挂着金锁片，腰间挂着质地通透的龙型暖玉，手上握着把短剑。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他一直都在，只是起先一直充当看客。

　　他的打扮让几个小乞丐心生警戒以及惧意。小小乞丐哪敢跟有钱有势的小公子起冲突，否则极容易被权贵封杀。在人吃人的时代，钱和权就是一切。看那小公子配着宝剑，还上了两人高的树干，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是怎么看都是个练家子。不好惹！

　　任自在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一一扫视过在场的人，小乞丐们被他看的惧意更加强烈，不约而同的往后退，都聚到了土斐的身后，跟他形成对峙的场面。场中间只留下我和那个鼻青脸肿的便宜哥哥。

　　“安静多了。”任自在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嘴角傲慢地往旁边一撇，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次等生物似的，透着危险的气息。虽然他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骇得小乞丐们后退了一步。

　　少年眼中的轻视让我很不舒服。我在心底追问老天：到底我把送到了什么落后时代？

　　任自在看着缩成一团的小乞丐，恶作剧地从树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地，然后朝他们迈进一步。小乞丐们几乎在同时作鸟兽散。

　　“哈哈哈……”任自在发出一阵讽刺的笑声，整个人狂妄得犹如不可一世的君王，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

　　“喂！把东西还给我！喂！臭乞丐！”我在原地冲土斐等人的背影大喊。

　　“那链子看起来价值不凡，不像是你的东西。”任自在玩味地看着我。

　　“反正不是你的东西！”我冷冷地刺他一句，顾不得管那珠子了，立刻蹲下身查看便宜哥哥的情况。“梁哥哥，你还能走路不？”

　　“妹，你没事就好。”少年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梁哥哥！”怎么办？120！急救电话！电话呢？这是哪？啊！谁能告诉我这是哪？我在原地急得抓狂。

　　这乡下丫头竟然不怕他！任自在一步步走近，也不见跟前的女孩表露出跟那些个贱民般的恐惧，被这乡下丫头挑起了兴趣，走到跟前，用君王巡视臣子的眼神与她对望。

　　我看着少年，知道他虽然不是好心才帮我解围，但是我还是礼貌性地说：“谢谢你喝退他们。”

　　“那些人把你们兄妹整得这么惨，需要我帮你教训他们吗？”任自在没有表情的面容闪过一丝狡狯，不知道心底在打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他最大的乐趣。

　　“不用了。不过，你能帮我拿回水灵珠的话，我会十分感激。”

　　“你说什么？水灵珠？那东西是水灵珠。”任自在惊讶地追问。

　　“嗯。”

　　“你怎么会有那东西？”

　　“一个有法力的仙女姐姐给我的。”

　　任自在蹙紧眉头，问：“那个仙女姐姐有跟你说过什么吗？你可知道水灵珠象征着什么？”

　　我抿着嘴看他，一时半会儿不想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任自在一直觉得这个乡下丫头傻傻的，等不下去了，无论是真是假，这水灵珠绝不能流落民间。“咻”地一声施展轻功离开了。

　　梁大山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我说：“妹，我们回家吧。你饿了吧，哥蒸了两个窝窝头。”

　　我只是瞪着一双不能明白的大眼跟着梁大山回家。我终于认知到一点，我现在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时空也不一样，所以我现在的身份也不一样。

　　当我知道便宜哥哥的大名叫梁大山，我叫梁小河的时候，我正在喝凉水，那水直接就呛到气管了。咳得面红耳赤，险些休克过去。原来是便宜哥哥出生在山脚，便取名叫：大山。

　　我现在的身份，跟我另一个时空的身份差不多，是个孤儿，梁氏夫妻在河边捡的，小小的女娃就坐在木盆里顺流而下。婴儿身上有块手帕，上面绣着一个“龙”字，还有一串生辰八字。于是，我的名字被取为：梁小河。在这儿，我的生日是九月初九。这点让我很开心，从此，我就把九月初九作为了自己的生日。

　　至于梁氏夫妻，年前因为饥荒，给孩子留了点干粮后，进城打工去了，一年也回家不了几次，有时就放下家用，看看孩子是否安好，便又回打工的地儿了。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快活城，位处列国交界处，是个三不管地带。城主姓任，在城内很有威望。梁氏夫妇都在城主府上打工。

　　梁大山从妹妹口中得知土斐几人谩骂的词，很生气，暗暗下决心：下回一定打得土斐等人满地找牙。但是在妹妹面前他却好生安慰。不料妹妹回他一句高深的话：“根本不必在意咒骂你的人是谁？如果有一条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趴下去反咬他一口吗？”

　　而且妹妹还教育他：“一个人要帮助弱者，应当自己成为强者，而不是和他们一样变成弱者。”

　　我啃完锅里的窝窝头，认真地问梁大山：“今天是初几？”

　　“好像是初四吧。”

　　那就是还有十一天才月圆。我要到天狗食月那天才能回家。当初答应仙子姐姐，把水灵珠送给一个叫水灵儿的人，并带一句话给她。如今珠子不见了，任务失败了一半，但是我还得去找水灵儿，把话带到，不然就太失败了。

　　于是，我说：“哥，我们去天龙国吧。我要去帝都找个人。”

　　“妹，你就是我亲妹，别听那些个小畜生胡扯。”

　　“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呀？”

　　“你难道不是受了刺激，要去帝都找亲爹亲娘吗？当年我爹在你身上发现一条绣有‘龙’字的手帕，就怀疑过你可能是落难的金枝玉叶。因为龙姓是天龙国的国姓。”

　　“哦，还有这么一说。”我暗暗嘀咕，又说，“反正我要去。最好能在十天内赶到。”

　　“不可能。靠我们的两只脚去。半年也到不了。不迷路就万幸了。”

　　“那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