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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百合小区 ...

  •   10.

      “回了啊。”在厨房里的阿嬷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便往外走,一边解下身上青蓝色麻布围裙,端出了装着酸菜的盘子。

      叶柔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回了。”

      “正好赶上吃饭,带客人回来怎么不早说一声,我再去拿一副碗筷。”阿嬷往厨房里去,叶柔说:“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姐姐。”

      叶柔带着陈清到桌子边,桌子上摆了四五道菜,却只有一双筷子和一个碗。现在阿嬷又多放了一双筷子,只是这样就多了几分热闹。

      阿嬷端热汤上桌,满脸皱纹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她端详着陈清的肚子,再是看陈清这气色这身段子,颇为喜欢,她巴不得自己家的小姐也能变成这样,没病没灾,健健康康地把孩子生下来。

      叶柔说:“阿嬷,你也下去吃饭吧。”

      “哎,我这就下去,你要吃什么,别自己去厨房拿,告诉我一声,厨房的地现在还是湿的。”

      “好的,我知道了。”叶柔笑着对阿嬷说。

      等阿嬷走下去了,少了她的唠叨,屋子里安静下来,广播里的声音也跟着缓和下来。

      叶柔对陈清说:“你有什么东西是忌口的,先告诉我一声。”

      “以前还有一些不吃的东西,现在倒是什么都想吃。”陈清说。

      叶柔说:“我倒不是这样,反倒是挑剔起来,有些东西进了嘴巴里就吞不下去,怕阿嬷说我是越发金贵不好伺候。”

      “说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投胎,我肚子里的没准就是乞丐投胎的。”

      “呵呵,哪有这一说啊。”

      “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妈就什么都吃,吃了以后还不嫌恶,总想着找零嘴塞嘴巴里,我娘就说我是老鼠投胎。”

      “能吃是福。”

      “你就多吃点自己喜欢吃的菜,这时候怀着孩子有权利娇贵,谁叫这颗球就是金贵的球。”

      叶柔笑柔了眉眼间的郁色,也觉得胃口大开。

      陈清把菜往她碗里放,反倒是成了这家的主人。

      叶柔吃了比以往要多,而且没有反胃,陈清跟她说话,逗得她开心,一笑起来,心头那些乌云很快散开。

      吃完碗中最后一口米粒,把碗交给陈清,陈清为她盛汤,这时候汤不热也不凉,刚刚入口。

      清汤最爽口,米色的汤上没有飘着让人腻味的油,味道轻轻淡淡。

      陈清今天吃的喝的菜都跟以往不一样,以往在家里也是随便做,到外面吃也吃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在叶柔家吃的菜让她胃口大开,菜都放在一个个小碟子上,装在成套的碗碟中,颜色搭配地让人觉得舒服。她是吃的很愉快。

      叶柔吃阿嬷做的菜已经吃了十几年,今天也许是唯一一顿吃出味道来的。

      也许是以前都是一个人一双筷子对着一桌子菜,等吃到最后菜凉了心也凉了,再是美味都尝不出味道来。

      但是多了一幅碗筷,吃饭的心情也变了。

      阿嬷回来收拾碗筷,看见陈清正要起身整理,忙走上去,说:“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啊,小姐,你带着客人去坐坐。”

      “不济事的。”陈清说。

      阿嬷看见桌子上的菜都没了大半,小姐的碗里也已经空了,不禁高兴起来。

      叶柔按住陈清的手,说:“别让阿嬷为难了,在阿嬷家里有传统,如果主人让客人动手主人是要倒霉的。”

      “哦,那我还是不多事。”陈清不了解这一带的人的习俗,也许是有这样的习惯,还是尊重人家的好。

      年老却依旧健朗的阿嬷很快就把碗筷收拾一空,动作干净利落不像是一个老年人。

      叶柔说:“我这几天没去看那边的进程,也不知道进行到什么程度。”

      “我家那位有去注意,师傅说乐观地说再十天就能结束,如果不乐观的话,需要半个月。”

      “房子装好了,还应该放几个月,等味道散去才能进去住。”叶柔说。

      陈清说:“我想早点住进去,孩子一出来就住新房子。现在住的地方根本不能住人。”

      他们夫妻两住在那个狭窄又黑暗的暂住房就已经足够了,但是未来的孩子不能,陈清要把最好的物质条件给肚子的孩子,希望他能住在宽敞干净的大房子里。

      “还有几个月,慢慢来也不急。”叶柔柔声说。

      切好的西瓜正放在玻璃盘子上,盘子边上还带着水珠子。

      两人吃了几口,而后陈清看一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便告辞离开。

      叶柔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门口,本来还要往前走,直到把她送到车站的,陈清谢绝了她的好意,叫她回去,一来是大热天叶柔不能在太阳底下走,二来陈清也不希望到时候要叶柔一个人回来。

      于是就在门口告别,陈清挥挥手,大声地对叶柔说:“别站在太阳底下了,回屋子里去。”

      叶柔这才慢慢地转身。

      虽然只是走了这几步路,但是额头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叶柔坐到藤椅上,把浮肿的脚慢慢放平。

      阿嬷走过来,问:“有见到楚老师?”

      “有。我还跟他说了话。”

      “他有说什么?”

      “他还记得妈妈,一眼就认出了我,我看老师身体还是硬朗的,师母看起来也不错。”

      “那就好。”阿嬷感叹不已。这些年过去了,认识大小姐的故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记得她的人越来越少,再过几年,这世上怕是没人回去怀念她了。

      叶柔躺在冰凉的竹制躺椅上,阿嬷小心翼翼地给她塞上一个小枕头,叶柔枕在枕上,笑着说:“阿嬷,你认为陈姐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啊,又健康又结实,一定能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她看起来充满了力量和活力,像天上的太阳。”叶柔说。

      “你好好养身体,也能跟她一样。”阿嬷安慰道。

      叶柔摇头,说:“不,我不可能变得和她一样。”

      “谁说不能。多吃一点饭,你就不会细瘦地叫人担心,你不为自己吃,也给孩子一口饭……”

      阿嬷的唠叨声越来越轻,叶柔闭上了眼慢慢睡去。

      睡梦里的世界是充满了光明和温暖的,因为天空里挂着一个太阳。

      陈清回到家里,发现江赫全还没回来,等到太阳下山,江赫全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整个人身上都是酒味,走路摇摇晃晃,如果不是蒋伟初扶着他,他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陈清忙把江赫全接过来,江赫全一把抱住她,呢喃道:“老婆,孩子生了没有?”

      “还有好几个月才能落地儿,你现在急个什么。”陈清把他扶到里屋去,江赫全虽然不重,但把全部力气压在陈清身上,还是让陈清吃不消。

      蒋伟初过来过来扶住他,和陈清一起把他带进了里屋。

      小小的屋子,就只有一个小窗户,窗户开了一扇窗,用绿色的纱布封死,光被对面的墙挡住,所以能照进这里的也是微弱的反射光,屋子里因为这样而变得阴凉。

      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竹制的凉席,一个双人枕头,枕上绣着鸳鸯。

      而床下塞满了箱子,屋子周围也都是箱子,让原本不大的房间看起来更加狭窄和阴暗。

      蒋伟初把江赫全放下以后就在环顾四周,把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收入眼底。

      看得出来,陈清是很会打理的人,她把东西摆放的整齐又有秩序,而且尽可能的腾出空间来让屋子看起来井然有序。

      蒋伟初住在政府分配的大院里,光书房就比陈清住的屋子大。

      原本这些人都是同学,在学校里穿着一样的校服坐在一个教室里上着课,尽管出身各自不同,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都是平等的。

      但是走出了社会,各自机遇不同,野心不同,结果也不用。

      江赫全这个老实巴交的小白脸虽然没有钱没有权势,却有一个叫人羡慕的老婆。

      蒋伟初看着陈清的背,又看看那醉的一塌糊涂的江赫全,只想到一个词暴殄天物。

      江赫全以前没有喝得那么醉过,他都是很有节制地喝酒,保持七分清醒,就算是结婚那天,江赫全以诗代酒,写了一百首诗,逃避了大家的责罚。

      陈清不知道江赫全喝醉了会是这个样子,胡言乱语,手舞足蹈,还总是说着一些让她想笑的话。

      陈清把江赫全的外衣解开,鞋子脱下,把他放到床上让他躺平,再在她身上盖了一块薄薄的毯子,这才放心地出去。

      外面正是夕阳满天,窗外的天空被远处的房子挡住,但是还是留下左角的一大块,刚好看见那绚烂的晚霞。

      蒋伟初说:“几年不见,你的日子并不怎么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百合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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