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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往烟尘 ...

  •   解毒也的确是有些辛苦,寻芜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找了几箩筐的药材倒进那个池子里去,直到水痘变成了黑乎乎的才叫希伶泡在里面,一泡就是七八个时辰,泡得皮肤都皱得不成形为止,而且药性很强,刺得全身都发疼。希伶还咬咬牙忍了下来,寻芜倒是有些心疼了。“疼的话就说吧。”“还好啊。”寻芜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这些药要是喝下去恐怕肠子都穿了,只能用这种办法一点点渗进去。而且这才是刚开始,药草还得不停地往里面加。希伶,要受苦了。”“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娇贵的。”
      “希伶,说起来,你怎么会服用了这么多幻生幻死的?这种毒药本来就很少见,是谁要害你?”希伶沉吟了一会,目光都有些沉重了。“是不愉快的事?”“嗯。在京城里是人尽皆知的,虽然对外宣称娘亲是患了疾病暴毙的。”“你娘?”“我娘是伶妃,当年很受父王宠爱。在我四岁那年,宫里要大修一番,请了一个年轻的阴阳师来,结果我娘好像爱上了那个人,他走了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那个人又来了,娘就跟着他走了,再也没有消息了。”“后来呢?”“有人谣传说我不是龙种,父王当时大概也是气坏了,就命人每天送掺了幻生幻死的汤药给我喝,大概有十年左右。”“什么?十年?”寻芜几乎要惊跳起来了。“嗯,后来也是因为被无咎知道了,他气呼呼地拉着我跑到父王面前说了些足以砍掉他十个脑袋的话,那之后就没有再喝了。”希伶是一脸感激地提起无咎,寻芜却是气鼓鼓地骂道:“那个笨蛋,为什么不早点阻止?否则也不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寻芜!不准说无咎的坏话。”
      “希伶,怪你娘吗?”“怎么会呢?娘也挺累的,在宫里动辄得咎,勾心斗角不说,等到年老色衰就不会再被宠幸,记忆中娘亲也一直很抑郁。只有那个阴阳师在的时候才能从她眼里看到一些神采。”
      “也是阴阳师?那家伙胆子倒是不小。”“应该是吧,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他经常陪我玩得,而且算起来,阴阳术也是他教我的。”“算起来?”“本来他不肯教我的,因为父王是不会允许我学这种奇门异术的。他第二次来时我又求他,他问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说是我娘,他就拿出那个小球和几本阴阳术的书,说那些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我一直记得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他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们交换好不好?’”
      听到这里,寻芜猛地一震,乍听之下,好像很有某人的风格,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么你怎么回答的?”“我问他交换之后娘还是我娘吗,他说我娘永远是我娘,我就很开心的答应了。”居然骗小孩子,这个卑劣的家伙,寻芜不禁开始在心里唾弃他了。
      “娘走了以后我才后悔,真不该答应那桩交易,现在想起来好像自己把娘亲卖了一样。”“傻瓜。”希伶自己也是忍不住扑哧一笑。“那以后日子就很无聊了,又被丢在一边没人理就开始练习阴阳术了。关于那个阴阳球的奥秘也是很久才参透的。”“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还是不幸。”寻芜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球是多少阴阳师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东西啊,据说只有那些达到了最高境界的阴阳师才能达到物我两忘的地步,将自己的形体消融在这颗球中,那里面汇聚的能量恐怕是足以撼动天地的吧。希伶倒好,只用来下点小雨,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那家伙才放心把阴阳球交给他吧。
      “寻芜,怎么了,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没有没有。”寻芜显得有些狼狈,算了,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好了。“我有点饿了,晚上吃什么啊?”“在这种地方当然只有一些野菜野果了,或者去打些野味也行。”“有稀奇一点的花吗?”寻芜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给我老实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许乱吃,万一幻生幻死的毒还没解又闹出别的毛病来,你叫我怎么办。”“知道了。”

      几天泡下来,希伶也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全身都酸痛得要命,每天一上来就只能瘫在床上了。
      “希伶,起来吃点东西吧。”希伶微微地摆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了。寻芜皱了皱眉头,扶他坐起来。“来,趴到我背上来。”“干什么啊?”“出去散散心。”希伶温顺地靠在他背上,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寻芜背着他走了多久,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寻芜的腿上。
      “睡够了吗?”“不够。”说着抱住他的脖子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寻芜没办法,只能硬把他拉开来。“要睡也等会儿。”希伶揉揉惺忪的睡眼,“干什么啊?”迟钝的家伙。寻芜把他的头向旁边一扭。“啊!”希伶差不多惊叫起来了,“好美的花。”原来旁边有一朵纯白色的小花,自己都没发觉,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晶莹剔透的,连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花?”“不知道,出来找东西吃发现的,不过似乎寿命很短,一下子就谢了,费了好大劲才让这一朵一直这么保持着。”“寻芜,不用这样的,太伤身体了。”寻芜没好气地丢给他一个白眼,一脸的“还不是为了你”。希伶终于温婉一笑,说:“寻芜,我很喜欢,谢谢你。”“算你有点良心,敢说不喜欢及掐死你。花了这么多力气不说,还大老远把你背过来,被你枕得腿都麻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希伶脸微微一红,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许偷工减料。”说着紧紧地抱住他,吻住他的双唇,娇嫩欲滴,芳香润泽,久别的唇吻。
      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只能适可而止,希伶的身体都快发烫了。
      寻芜摘下一片还带着夜露的花瓣递到他嘴边。“可以吗?”“应该没问题,不过只这一片。”希伶笑着点点头,“嗯,我也是一朵花只吃一片的。”花瓣放进嘴里,希伶享受似的比上眼睛含了很久。寻芜伸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困的话就睡吧。”“寻芜,现在的你温柔得都有点不象正常的你了。”“这什么话?难道以前的我正常的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吗?”“当然不是了,以前的你总是对我冷嘲热讽的,恶语相向,说话带刺,看人的眼神都好像是不屑一顾,还有,又粗暴,又专横,心胸狭隘,又爱发脾气——”“好了好了,”看着希伶一副如数家珍的样子,寻芜觉得自己的面子都快挂不住了。“我有那么糟糕吗?”“当然有了,恶劣至极。”说着,又软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自从遇到你就总是会生气,会难过。总是摆出一副刺猬的样子刺得人只想讨厌你,说那么伤人的话还说得那么心安理得,为什么要践踏我的自尊,一声不吭就这么走掉害我成天失魂落魄,一点也不体贴,只会说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希伶停了一下,柔声说:“生我气吗?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不会是寻芜了。”寻芜凝然地望着他,摇头说:“希伶,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有太多的人爱护,已经不需要我再为你做什么了。”“要的要的,只要是寻芜做的,无论是伤痛的,还是温暖的,我统统都要。”希伶像个孩子似的紧紧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寻芜,我以后,再也不会埋怨你了。”“也没关系,讨厌也好,喜欢也好,我也统统都收下了。”“嗯。”
      夜色深沉,凉风徐徐,风吹草动,又偶有夜间活动的小动物经过,谨慎地打量着美丽的花朵边陌生的生物。寻芜轻轻挥了挥手,小动物立马飞奔而去。目光又回到了怀中沉睡的人儿上,此时此景,似乎是等待了许久,等待这一刻的相拥相眠,但,无法入睡,不愿放弃每一个细小的举动,所有的都摄入心里,不忍抹去。心中除了爱人的笑容,别无所有,眼中流淌的,只有无尽的深情与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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