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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若即若离 ...

  •   夜凉如水。四处都是静悄悄的,除了不知名的小虫的鸣叫声,就无半点响动了。昏睡的世界。
      倚在床边沉沉入睡的寻芜,朦朦胧胧中仿佛听到微弱的呼声,他猛地惊醒过来,几乎是扑到希伶的枕边。希伶醒了!
      “水……”希伶费力地微微张开嘴巴,迷蒙的双眼求助似的望着身旁唯一的人。“我知道了,你等一下。”还好桌子上有现成的,寻芜匆忙倒了一大杯,扶他起来,端到希伶嘴边,希伶俯头喝了一口,却差点呛到。寻芜赶紧找来汤匙,回转身希伶又摇摇晃晃地要倒下去了。他赶紧上前扶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匙送到他嘴边。
      “我饿了。”“我去找点吃的,你先躺一下。”寻芜跑进厨房却没有找到现成的,只能临时弄了些米来熬粥,心里一边急得要死,那米却存心要考验他的耐性似的硬是不肯变成粥,气得寻芜只骂混蛋,但又拿它没有办法,总不能倒了重新煮,只好使劲在一旁扇火。好不容易有了点粥的样子,寻芜赶紧捞了一碗起来,向房间冲去。但一进房间,却发现希伶仍旧在床上像往常一样躺着,不禁愣了,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吗,刚才那微弱的声音,希伶——真的醒了吗?
      “希伶。”他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心头的大石落下来了,他是真的醒了。“起来喝点粥吧。”寻芜又恢复了往常的语调,搀着他坐起来,把粥送到他嘴边。“好烫啊。”希伶轻声抱怨着,寻芜吹了几下,又喂他喝下去。“没找到别的,只能现成熬了些,等了很久吧,饿了几多吃点,先填填肚子吧,躺了农民就什么都没吃——”寻芜突然意识到自己简直就是有些唠唠叨叨,赶紧闭上了嘴巴,太不像他了吧。
      希伶只是温顺地张开嘴把粥吞下去,并不看他,也不说话,但只一会儿就摇头不想要了。“这么点就饱了吗?”“好难吃,太硬了。”希伶笑声地抗议,寻芜脸一沉,长这么大,第一次做东西给别人吃,他倒好,挑三拣四,金贵是不是?“难吃也得吃,饿死了怎么办?”说着又舀起一匙蛮横地塞到他的嘴里。希伶白了他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怅然,永远都那么粗暴,连稍微和气一点都不行,自己在昏迷中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声音真的是他吗?
      “无咎呢?”寻芜又是一阵恼火,又是无咎,除了他就不会说点别的了吗?“还没死。”没好气地吐出这么一句。尽管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但看的出从他嘴里是套不出什么来,希伶也只好作罢了。“我睡了多久了?”“快两个月了。”是两千年了。寻芜默念着,神情也稍稍柔和了些。又是一阵沉默。“刚才,你叫我的名字了吗?”“嗯,怎么了?”“感觉有点奇怪。”“奇怪什么?难道让我也叫你殿下吗?”“是啊,只不过是一个被流放的王子,除了以自己的外貌取悦别人就一无是处。”寻芜不由得一阵窘迫:“这么记恨吗?你明知道我——”“知道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希伶!”真是的,明明下定了决心要万分地呵护他,但为什么局面总是搞得这么僵。寻芜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到家了,换成是无咎,现在应该抱头痛哭了吧,想起来就火大,那个家伙!
      希伶拿起小球看了看:“咦,我还以为丢掉了呢?”“我找回来的,那天,掉在瀑布那里了。”“哦。”“希伶,生我气吗?”在心里念了多少遍的问题,终于可以亲口问他了。“应该吧。”这算什么答案,不过,不算太坏吧。“希伶,我会补偿你的,为了我对你的所有抱歉。”“怎么补偿?”“你要我怎么补偿?”希伶沉思了许久才幽幽地说出一句:“我不需要。”
      无咎回来了,但是没有带回解药,当年的制药人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从其它如口中打听到幻生幻死如果不彻底清除就会一直在体内残留,它的效力恐怕会持续到死亡,像希伶这样虽然生命无虞,但多发作几次就很难保证了。
      无咎颇为沮丧,还是希伶反过来安慰他,反正只要像以前一样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事了。“无咎,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无咎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殿下,可以发誓吗?”“发什么誓?”“发誓再也不要见那个人了。我不想再让殿下受到一点伤害了。”无咎急切地寻求着他的回答,但从他眼中捕捉的的仅仅是一丝犹豫。
      “殿下,喜欢他吗?”从自己口中说出,心头都在颤抖着,到底在害怕什么?希伶沉默了半晌,才答道:“如果问我喜不喜欢无咎,我一定会说喜欢,但是问到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虽然一直都有些讨厌他,但却说不出口。如果不能见到无咎的话,肯定会很难过的,觉得只要无咎高兴,见不见他也无所谓,但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想到突然再也不能见面了,竟然有些——有些舍不得。无咎,对不起。”无咎很想微小一下,像平常一样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殿下高兴就好”,但做不到,笑容挤不出来,话也堵在喉咙里。浓重的失落与空洞一下子浸透了全身,只感到一阵阵的冰凉。
      “无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希伶关切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无咎一晃,躲开了。“殿下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匆匆踏出房门,无咎的脑子一下子全乱了,耳边只是反复回响着希伶的每一句话。喜欢他?当然喜欢,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是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所有的关爱都给了他一个人,只是想着只要守着他护着他就好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所奢望的不仅仅如此,以及习惯了两个人的世界,习惯到把他当成属于自己的,根本料不到会有支离破碎的一天。好像——失去他了,即使仍然在一起,但却说被隔在他的世界外了……

      风响来看过希伶好几次,也无非是些寻常话,不过有一次来的时候说是要跟柳家堡结亲了。希伶笑盈盈地恭喜他,问他想要什么贺礼。风响只是惨然一笑,不再说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僵了一会,希伶终于低声问他堡主夫妇可好,风响点点头,希伶却不再问下去了。总是问不出口。自从寻芜回来,寻芜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整整一个月了。
      “寻芜他,”风响还是忍不住了,“他又失踪了。”“什么?’失望是再也掩饰不住了。”“一个月前就突然离开,也不说去了哪里,也不说去做什么,一直也没有消息。”“是吗?”希伶的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他从小就这样,任意妄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也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连他什么时候在哪里学的阴阳术我们都不知道。”看着希伶怅惘的神情,风响忍不住在心里骂着寻芜,臭小子,死性不改,连告个别都没有就这样无影无踪了。他是真的蠢到不明白有人会挂念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也许希伶此刻也正是这样想的。
      希伶却抬起头莞尔一笑,问道:“我自己制了些花茶,想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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