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喜欢你》怜蛰

31、第 31 章

　　江苦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掏出手机，买了回余州的机票。

　　现在是有点冲动，但她得借着这股劲儿，才敢踏出去。

　　江苦夏买完机票给骆斯年发了条信息。

　　【夏天：斯年哥，你说得对，我要回余州处理一些事情，会在周末前回到深城】

　　骆斯年应该在忙，半个小时候才回复她。

　　【年糕：夏夏，你回余州？那边还有你认识的人吗？】
　　【夏天：不是去找人。】

　　是想找回自己。

　　江苦夏的性格一直很温顺，从小到达，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非常循规蹈矩的。

　　这种冲动之下，跑回余州的事，仅次于她签那份替身协议。

　　接近十年没有回到余州，当初住的小巷子早在五年前城市旧改，拆迁了。
　　如今高楼大厦，江苦夏从出租车上下来，都找不到方向了。

　　她找了间酒店先住下，点开地图寻找周围还能唤起她记忆名字。

　　小学还在，那明天去逛逛。

　　继续滑动地图时，屏幕上方跳出新消息的提示，是黎允琛发来的。

　　【黎：几点回家？】

　　江苦夏放在屏幕前的手一顿，眼睫微微颤动着，这是他们同居这么久以前，黎允琛第一次主动问她。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确认这是在余州而不是深城，那里没有布满夜空的星星。

　　然后，她低头敲字。

　　【夏天：我在余州，今晚不回家】

　　其实明晚也说不定。

　　江苦夏回复完消息，原本想退出聊天对话框，潇洒地继续逛周围的地图，寻找明天需要“落脚”的地方。
　　反正黎允琛又不喜欢微信聊天，她不想再一次守着不可能有的回复，反复咀嚼失望的滋味。

　　但她的手跟她本人一样没有决心，在她犹犹豫豫的间隙里，黎允琛打破常规，不是回复，而是来电。

　　江苦夏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当听筒传来男人的声音，她整个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你……”男人停顿片刻，才问：“怎么想到去余州？”

　　江苦夏抿唇一笑，温柔地纠正他：“是回余州。”

　　对面的人明显一愣。

　　“我就是土生土长的余州人。”她说。

　　或许黎允琛以前在做背调的时候，资料上写过她的户籍。
　　可这种事情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本以为就此结束的聊天对话，黎允琛居然再度开口问：“为什么这么突然回去？”

　　江苦夏说：“是挺突然的，我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明天回来吗？”他问。

　　江苦夏歪头靠在枕头上，“可能……不回来。”

　　总觉得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不该就匆匆回家。

　　好像有什么事，是应该去做的。

　　“嗯，我知道了。”
　　“……”
　　“我明天有业务要谈。”

　　江苦夏屏住呼吸，听见他说：“离余州很近，晚点来找你。”

　　挂了电话，她久久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黎允琛居然说要来找她，他真的说了。
　　怎么办，衣服，化妆品都没有带！

　　江苦夏原本都打算躺平睡觉了，翻身披件衣服马上跑下楼去附近找店，折腾了一个小时后回家，买了套简单的化妆品，一件勉强还能看的衣服。

　　一切都是临时决定的，什么准备也没有。

　　但黎允琛也临时决定过来看自己，这多少让江苦夏有了小小的期待感。

　　那团曾经的熊熊烈火，被日光一点点磨灭，就在她自己都失去信心时，那个人又重新点燃了。

　　这几天的仿徨无助，找到了出口，或许真的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一想到黎允琛要来，江苦夏有点小兴奋，凌晨才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皮打架。

　　江苦夏临近中午才下楼，在楼下吃了碗牛肉面，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吃完后她发一条信息给黎允琛。

　　【夏天：[图片]】
　　【夏天：味道超级正宗，晚上带你来吃】

　　这次，黎允琛回复挺快的。

　　【黎：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江苦夏已经很满意啦。

　　吃完牛肉面，她便跟着地图指示，拐了几个弯，母校新旧的大楼出现在眼前。

　　就连大门口的重新修葺过，比起以前，气派多了。

　　周围的矮楼全部拆掉重建，江苦夏已经找不到当初经常买文具的店了。

　　她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放学时间，学生们陆续从里面出来。

　　江苦夏站在林荫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穿着跟她当年同款的校服。

　　有些人总会通过回忆往昔，来缅怀过去再也不能触碰的美好。

　　但江苦夏感慨归感慨，却并没有那种物别想回去过去的冲动，毕竟她的童年快乐的时间总是少的。

　　江淑慧恨钟志成，她这个女儿自然会被连带。

　　在母亲时而辱骂、殴打，第二天又声泪俱下的道歉中，不断重复这样的情节。

　　江苦夏那个时候年纪小，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只能更加乖巧懂事，并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淑慧去世后，她被去钟志成家里。矮小的她，站在偌大的富丽堂皇的客厅中央，胆怯地看着楼梯中央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钟家人。
　　那一刻，她便也知道，在这里也要夹紧尾巴做人。

　　一直活在压抑中，就连后面跟黎允琛一起同居，她都是时刻想着如何让对方喜欢自己。

　　这种情感加持下，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的。

　　“哎哟，小心点。”

　　两个低年级的学生打闹时，脚下一滑，差点一起摔倒了。

　　后面走上来的中年女性快步走上去，伸手搂住了他们。

　　“谢谢老师。”

　　“快回家吃饭吧。”

　　江苦夏看着那个学生一蹦一跳过了马路，消失在人流中。

　　而那位好心的老师则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学校里面的人。

　　等她转过头时，江苦夏瞬间转身往另一边走。

　　那个人是妈妈以前的同事，关系很好，也经常来家里玩。

　　如果妈妈还活着，应该也是那样的老师。

　　江淑慧对自己的学生，投入了百分百的爱意，所以骆斯年才会一直记得这位启蒙音乐老师的好。

　　可自己是她的女儿啊。

　　江苦夏可能永远也法共情母亲的种种做法，人走错了一次，可以原谅。
　　但往后岁月如果继续审判继续折磨自己，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那么，我自己呢？

　　江苦夏这次回余州，本来就是冲动的行为结果，自己也没有什么目的性。

　　她到处逛了一圈，终于在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发现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7点了，没有未接来电跟短信。
　　江苦夏想了一下，决定给黎允琛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黎允琛才接起来。

　　江苦夏有点迫不及待地问：“允琛，你出发了吗？”

　　黎允琛说：“准备过来了。”

　　“好。”江苦夏说：“你是怎么过来？我去机场接你吗？”

　　城市离得比较近，也不知道他是选择坐高铁还是飞机。

　　“你把定位发给我。”黎允琛说：“不要乱跑，在那里等我。”

　　江苦夏挂了电话，没有立马发给他，而是搜了下周围，找到一个特色菜馆，把地址定位发过去。

　　她在周围百无聊赖地又逛了一圈才去到菜馆，挑了个靠近窗边角落的位置。

　　难得来一趟余州，江苦夏把所有的特色菜都点了一份，在等待上菜时，她在APP上选了一部电影看。

　　电影只有一个半小时，但她的有点心不在焉。等到电影结束时，手机正好有来电显示。

　　江苦夏甚至连来电的名字都没有看清楚，就急切地接起来。

　　直到耳边传来骆斯年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不是黎允琛。

　　“夏夏，怎么一天都不给我消息呢？”骆斯年白天忙着赶通，现在才抽出时间，“余州变化挺大的，你不会迷路了吧。”

　　“是有点。”江苦夏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连这条路，都跟她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

　　“呃，你一个人吗？”骆斯年问。

　　江苦夏低头笑了，“对啊。”

　　“你男朋友呢？”

　　“他马上就到了。”

　　江苦夏是相信的，黎允琛马上就到了。

　　既然都来隔壁城市开会，结束后来找她，然后一起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既然他还没有来电话，那就再给他打一个。

　　江苦夏拨通了黎允琛的电话，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听。

　　可能在路上没听见。

　　找补完之后江苦夏让服务员续了杯热茶，她等啊等，等到店员告诉她，还有半个小时打烊，桌上的食物要不要帮忙再让厨师热一热，她才恍然间发现，时间是真的过得有点久了。

　　窗外，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稍等，我打个电话。”

　　这次电话打过去，不再是无人接听的忙音，变成了电子女声提醒：“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江苦夏有点担心他，但没多久服务员又过来了，提醒她还有十分钟打烊。

　　点的菜一口没吃，江苦夏让服务员打包。

　　拎着四包打包袋走出店里面，才刚下完台阶，身后的灯光便消失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在视线模糊前迅速抬起头，仰着脖子望天空。

　　由于黎允琛的电话打不通了，她不敢乱走，干脆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他。

　　夜晚的风有点大，江苦夏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黎允琛终于给她打来了电话。

　　“抱歉，本家有事临时叫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