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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安承往疗养院跑得越来越勤,隔三差五一趟,连安博汉都看出了端倪。

      于是安家老大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又把安承约出来一次,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你对季白挺上心。”

      “你亲自安排的人,我能不上心?”安承笑得一脸无辜。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安博汉严肃起来,“季白那人,你别招他。”

      安家算半个书香门第,太爷爷那辈儿就在学校教书。到了安承他爸这一代搞起了实业经济,白手起家开厂,对机遇抓得准,从风口上捞了不少钱。

      安承这代不愁吃穿,头顶两个表哥一个表姐都是行业精英,他年纪最小,却早熟早慧,成年那天正式出柜,家里人也没说什么。

      安承在父母面前还算老实,回归学校也满足了爷爷的心愿,家里幺子,又继承祖志,自然最为得宠。

      只是安博汉从小和他玩到大,早把这弟弟看得门清,安承那些风流债也知道不少,此刻最害怕他心头没数招惹上不该惹的人。

      “哥,就算我对他有意思,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安承续了杯咖啡,慢悠悠啜着。

      “季白那人,身份不明,连我都不清楚他的真实来历,”安博汉满脸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上,偏要去惹危险分子。”

      “你也三十了,找个本分点的男人早点稳定下来,成个家,”安博汉越说越激动,“你说你要领个特工回去,不得把老爷子气死。”

      在亲近的人眼中,就算性向不是问题,到了年纪也得找个伴,孤单影只的像什么话。

      “行了哥,我有数,”安承说道,“我这人你也知道,就想求个舒服安心,他要真回去当特工了,我也留不住啊。”

      “你小子,越大越不省心,”安博汉看时间到了,又急着走,“让你芸姐知道了肯定又得说你。”

      “哎,哥,你可千万别跟她说啊,”安承也急了,他小时候父母做生意,这顶头大姐照顾他最多。

      安芸是个强势独断的女人,安承从小就有点怕她。

      “看你表现,”安博汉结账后直接离开了,A字头牌照的越野缓缓隐没在车海里。

      安承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又打包了一份点心,心情不错地走出咖啡馆。

      想让他去疗养院泡着最近也没时间了,第三期实验快要结束,金主急招,要飞一趟欧洲。

      安承遗传到了自家老爹做生意的天赋,从起草策划到筹集资金没出一点差错,借着医药板块改革的东风准备上市,在这节骨眼上更是每一步都要盯着。

      他去疗养院想和季白道个别,人没在房间里,安承问了护士之后直奔后院观景湖,果然看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季白正在湖边打水漂,他扔得极具技巧,起势动作像打高尔夫,手臂在空中划半个弧,石子从湖面上飞出去,像有了生命那样,一跳一跳直到弹进对面的草丛。

      季白身边围了几个小孩子,不错眼地看他扔。

      疗养院里自闭症的小孩占大多数,看到他打出漂亮的水花也不会欢呼,一张张小脸麻木着,只是盯着浅浅的水面。

      季白也面无表情,同时扔两三枚出去,像派兵点将,兵分几路往对岸跳。

      终于有个小孩拾起了块石子,学着季白的样子扔,然而不会发力,石头咚一声沉进水里。

      安承眼看着季白捏住了那小孩的胳膊,彼此之间依旧没有沟通,他轻轻转着小孩的身子,教他如何用上腰部力量,小孩终于扔出一个三跳的水漂,但也没有很欢喜,觉得乏味之后便离开了。

      安承终于找上机会凑过去,扬了扬手里的点心,“你很受小孩子欢迎啊。”

      看到他之后季白笑了,接过纸袋三两口把欧包吃掉,“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周末要出一趟差,”安承笑着说,“先请假收拾下行李。”

      “哦,”季白捏开纸袋看了看,已经空了,不免有些失望,“要去多久?”

      “可能得一个月,”安承也说不准,“具体还要看大老板指示。”

      “他们可能会暂时给你安排新的医生,”安承又道,“这里的医生水平都很高的,你放心。”

      “哦,”季白又捡起一块石头,却没打水漂,赌气似的扔进了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我也不想走啊!安承无奈,好不容易才让他看出一点起色,当然想在身边时刻陪着。

      索性季白恢复得不错,安承再三保证之后他所有的治疗方案自己都会跟进,这才把人哄回房间去。

      自古江山和佳人不能兼得,安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收拾行李,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

      .

      伦敦的冬季还要更冷一点,而且冻雨连绵,安承每天开完会几乎都在宾馆耗着。

      他的老板李安是个美籍华裔,当年在欧洲游学的时候认识的,专攻临床心理,对犯罪心理学和退役军人疗养也有研究,一直和政府有合作,人脉资源树大根深。

      他把安承的立项包装成了社会保健项目,能获得部分政府资金支持,这几天也是欧盟各个国家来回飞,带着安承出去认人,交换名片,混个脸熟。

      安承在这边生活过几年,熟悉得很快,然而一天天的社交和酒局还是让他疲惫不堪。

      回去的时候又遇上冻雨,冷气顺着袖口往身子里钻,安承好穷讲究,冬天穿得也不厚,此刻实在忍耐不住,钻到路边的纪念品店里休息取暖。

      店主是一个和祥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正靠着壁炉打盹,安承四处转悠,忽然看到桌上散落的明信片,他心中一动,从中抽出一张,哈暖手指随笔抄下墙上的一句小诗,

      You emerge from the things,

      filled with my soul

      You are like my soul,

      a butterfly of dreams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

      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

      一只梦的蝴蝶。

      快雪时晴,一半阳光从云层里倾泻而出,安承收拾好自己准备离开,他买下了那张明信片,投进了门口的邮筒,期待它漂洋过海。

      .

      夏铭,安承的同门师弟,刚刚取得博士学位,回母校任职副教授。他经手过无数病人,资历深厚,在业内颇有名声,虽然比不上安承那种底子过硬的天才,但也能算得上是师门才俊。

      疗养院和政府的关系不言而喻,他要想混到安承那样,必须得在这里备受关注,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能帮他们解决一个大麻烦。

      现在那个大麻烦正坐在柜顶上,嘴里叨着一张明信片,居高临下看向他,眼神睥睨。

      夏铭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爬上去的,衣柜高两米有余,又靠窗,季白已经把窗扇推开了,两只脚搭在上面,脚下是十几米的悬空。

      如果他一不留神,或者说衣柜稍有倾斜,他整个人就会顺着窗口滑出去。

      “你,先下来,”夏铭觉得喉头发紧,他接触过不少人,自残的也有,却从没见过这号。

      极度平静,又极度暴戾,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他那张冷淡的面皮底下在想什么。

      最开始的几天季白还算配合,只是有点怏怏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夏铭看他状态平稳,考虑到药物辅助治疗,但这一方案被安承驳回了,说患者有药物抵触倾向,不能盲目用药。

      季白的病情在安承手里一直没什么进展,国安那边又催得紧,夏铭不免动起了自己的心思。

      药物抵触的话,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把适量的镇定和吐真剂加到了季白的饭食里,不愁他说不出东西。

      因为考虑到季白的抗性,他起初只用了很少的剂量,最近几天才慢慢加大,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催眠,问出点什么先交上去,把功劳立了再说。

      然而就这几天,季白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拒绝日常的康复训练,后来又拒绝食水,夏铭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他聊,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你给我吃了什么?”季白很平静,“硫噴妥鈉?”

      “只是普通的镇定剂,可以辅助睡眠,”夏铭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了,有攻击性的病人他见过很多,但绝对不是这样,季白平静的眼神让他几乎喘不上气,“安承说你有睡眠障碍。”

      “你给我吃了吐真剂,”季白笑笑,“硫噴妥鈉,或者其他衍生物,我试过市面上几乎所有的精神类药物,没人比我更熟悉它们。”

      “什么时候开始给我用的?多大剂量?加在了哪里,饭还是水?”季白一字一句说出,他在竭力保持镇定,药物的作用让他感觉摇摇欲坠。大脑神经极其熟悉这种反应,并立刻做出了抵抗,两种力量拉扯得他头晕目眩。

      季白把那张明信片攥在手里,尖锐的棱角切进掌心。

      “一周之前开始的,放在了你的饭里,”夏铭口舌发干,明明他才应该是主导的那个,此刻却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季白甚至还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我就知道,”季白哼出一声,突然放松了力道,在夏铭的眼皮底下毫无征兆地滑了出去。

      夏铭失声惊呼,眼看着他像一只巨大的鹰,在空中扑腾了一瞬,急坠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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