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课犯困专业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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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夏末，洛平中学，高二七班。
听着前面那个镜片厚的像啤酒瓶子底似的物理老师嘚吧嘚，乔梁很是闹心。他一句都听不懂，正烦躁地拿着圆珠笔在书上乱划着。
九月的天气，窗外还是闷热得不像话，紧挨着窗口的那棵杨树叶子绿得像是要滴出油来。乔梁不喜欢上物理课，他觉得那老师说的是一种他完全不精通的语言。
班主任新学期有新规定，谁要是在上课时睡觉就要给全班买冰棍。这惩罚方式对上课犯困专业户乔梁来说还是多少管那么点用的。给全班买冰棍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他一周的零花钱都得断送。
于是尽管睡意不断袭来乔梁也还是左手肘撑在桌上拄着下巴，强行摆出一副他在认真听课的样子。他偶尔装模作样点点头不走心的跟老师互动着，心里却是“反正我听不懂您开心就好”。
意志力这东西太难控制了，更何况上课犯困已成了乔梁的习惯，没一会儿的功夫他视线里不管是老师还是黑板都开始回旋扭曲。他那双大眼睛缓缓闭上，又睁开，又慢慢闭上......
脖子上像有东西压着般沉，他几次挺直又垂下去。反复点头动作打断睡意让他很难受。他实在受不了了，回身看了眼后窗确认是否有班主任趴在上面。见没有，他索性枕着胳膊趴下。紧绷的身体瞬间得到解放，爽得他桌下的腿也跟着伸直了。
就在乔梁渐入梦境时，忽听他们班主任熟悉的一嗓子。
“乔梁？你给我站起来听课！”
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断了般干脆，乔梁猛地坐直身子。旁边有同学在轻笑，班主任正站在前门口看着他。乔梁慢悠悠站起，浑身依然懒洋洋。
他们班主任对讲台上的物理老师点点头后就消失在了门口。
乔梁沮丧地翻翻那页被他划花了的物理课本，得，下课可以直奔小卖铺搬冰棍去了。他微微侧头冲跟他座位隔着个过道的郭鹏小声开口：“你大爷，怎么不提醒我小鸡来了。”
郭鹏抽出嘴里咬着的笔杆，无奈摇头，对乔梁做着口型：你是猪吗？
人得有自知之明，既是全班的约定，乔梁也没犹豫。不用谁特意提醒，下课铃一响他就拉上郭鹏和大熊往学校小卖铺跑。走出教室的那段路，他竟走出了要去英勇就义的风采。
洛平是所半封闭高中，满学校只有一个小卖铺。乔梁他们之所以一路不顾热成狗地跑着去，是因为那小屋没一会儿就会挤满人。要是等急了催两句，那个胖胖的女售货员会把她那原本不大的眼翻出花来。
乔梁摸着兜里仅剩的二十块钱，咬咬牙硬着头皮率先踢开那扇破铁门走了进去。
大熊用肩膀撞了撞乔梁，坏笑道：“梁子，你这周都买几次冰棍了？要想请客就直说，何必如此间接。”
乔梁白了大熊一眼：“我乐意。”
乔梁看着冰柜里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犹豫后还是选了最便宜的老式白冰棍。
郭鹏看了后踢乔梁一脚：“操，又他妈是这个，你就不能买奶油的吗？”
“不能，”乔梁搬起一箱白冰棍回身拱开郭鹏，“你知道个屁，这才叫冰棍。奶油的叫雪糕。”他不能都买雪糕，他也买不起那么多了。
乔梁付了钱又把找回的两块钱推回给那女售货员，回身挑了两个奶油雪糕揣在了裤兜里。
郭鹏语调很高的说：“卧槽，你又来这套？”
“闭上你的嘴，快走，等会儿出不去了。”乔梁飞快地往门口跑。
果然，一窝蜂似的学生正在往里挤。乔梁身轻体快，尽管抱着箱子也最先挤了出来，郭鹏紧随他身后。
阳光很刺眼，乔梁皱眉眯眼问郭鹏：“大熊他人呢？”
郭鹏回过身窜高跳起看着：“堵里面了。”
乔梁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跑，他边跑边嘟囔：“我就说我最讨厌胖子了。”
“不等他了？”郭鹏追上来问。
“等个屁，快走！”
太过热的天气，走廊里过堂风都是温热的。乔梁跟郭鹏回到班级时还有三分钟上课。
乔梁粗暴拆了箱子开始按桌分冰棍。冰棍扔在桌上碰撞出的声响惊醒了趁课间趴着补觉的同学总会换来句句埋怨声。
乔梁有些不悦，心想老子给你们买冰棍怎么还都装大爷呢。分到夏茹座位时夏茹不在，他从兜里掏出根奶油雪糕放在了那张课桌上。
乔梁的举动让夏茹旁边桌的林文诗撇了嘴，她叼着冰棍说：“乔梁，你咋又搞差别待遇。”
乔梁手上不停地继续分着冰棍，佯装恶狠地回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冰棍还差一些没分完就上课了，乔梁把剩下的交给郭鹏接着分，他则踩着上课铃从后门窜了出去。
他敲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的门后推门而入，快速把兜里另外一根雪糕放在了他们班主任办公桌上，还带着笑脸说：“老师，天气热，辛苦了，吃根雪糕。”
乔梁送完雪糕撒腿往教室跑时正好跟后回来的大熊撞一块了。他紧急刹车地说：“你怎么他妈才挤回来。”
大熊憨厚一笑：“啊，太难挤了。”
大熊的声音刚落，教室里就传来讲台上女英语老师尖嗓音：“你俩是进来还是不进来！”
乔梁连忙点头哈腰地带着大熊走进教室，小跑着回到座位坐下。他刚坐好，郭鹏就扔给了他一根冰棍。
“就剩这一根了梁子。”
乔梁拿起那根冰棍要拆袋：“都分到了？”
“没，还差一个。”郭鹏猫着腰躲在桌堂里咬了口冰棍又抬头看看黑板上写着字的老师，含糊不清地说。
乔梁将用到手上要拆开包装袋的力气收住，他歪着头问：“还差谁？”
“许耀阳。”
乔梁扭头看向靠窗第一排的位置后把冰棍递给他左边同学，小声道：“猴子，帮忙传过去，给许耀阳。”
郭鹏瞪着眼看乔梁，甩过来一个本子低吼：“你他妈脑子有病吧？自己不吃你给他吃？”
乔梁淡定捡起地上本子，咧着嘴戳着自己胸脯说：“我这叫公平。”
英语老师清嗓警告声飘来，乔梁立马用手在嘴上做着拉上拉锁的动作，然后就翻开书没再说话。
周围有不少同学都在偷偷地咬一口冰棍含在嘴里，上课偷吃冰棍仿佛在这炎热易中暑的夏天成了种不太提倡却也无法阻挡的风气。老师们也都默许，反正只会占用上课的前几分钟，他们通常不会特意去管。
郭鹏把咬的奇形怪状的冰棍递给乔梁，却被乔梁嫌弃推开。于是乔梁这节课过得一点儿不舒坦，闻着周围清新冰棍气息，他不停咽口水。没分到一根让他有点心疼那二十块钱，但在扫了眼视线右前方夏茹白皙的后脖颈后他就开心了起来。
尽管那个傲娇女孩回来时发现桌上的雪糕一如既往直接丢进了课桌侧面的垃圾袋里，但乔梁也还是很高兴。
乔梁喜欢夏茹，夏茹喜欢许耀阳，是全班都知道的公开秘密。
乔梁又看看许耀阳，那少年正挺直背认真听课，干净白色衬衫短袖连点褶子都没有。那样上进帅气的男生才是夏茹喜欢的吧。
喜欢一个人的第一感觉是自卑，原本乔梁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夏茹，现在又多了这么个优秀的情敌，简直是自卑他妈给自卑开门——自卑到家了。
想到这的乔梁不禁感到挫败，他也学着许耀阳的样子挺直了背，可他却觉得腿伸不开。他纳闷着明明是同样动作，怎么许耀阳能坐得纹丝不动坦荡帅气，而他却是坐得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他伸长脖子看过去，发现许耀阳坐得那么稳那么帅全是因在第一排，可随意调大桌椅空隙，而他的桌椅空隙太小。
因此乔梁探身上前轻声让前桌女同学往前。那女同学将辫子一甩，用眼神在警告乔梁别耽误她听课。
乔梁在碰壁后又不动声色躲开讲台上老师扫来的视线拍拍后面同学的桌子。他不敢回头，他怕会对上趴在后窗户上班主任的眼睛。他小声喊了下那男同学名字：“徐宁。”
徐宁很快在乔梁的动作里明白了意思，撤后了好多后轻声提醒：“已经够了，你挪吧。”
乔梁也没时间回头确认，抬屁股往后一稍，没想到后面留了那么大空隙，他一时没收好力，整个人连同椅子仰翻在地上。他不由自主发出了声爆发性的高分贝“卧槽”。
安静教室里椅子砸地简直是巨响，马上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视线，爆笑声紧接着而来。
讲台上的尚英是个暴脾气，高声道：“乔梁！你给我出去走廊站着！”
这一喊，教室里所有人噤声。
乔梁慢慢站起身，牛仔及膝短裤屁股后面蹭的都是地上灰他也顾不上拍打，他摸摸鼻尖在全班六十多人一百二十多只眼睛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不对，讲台上还有一双，还是尤其瘆人的一双。他不由叹气：妈的，真倒霉。
下课铃声响了没一会儿后门口就有传话的同学大喊：“乔梁，小鸡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小鸡是他们班主任，姓姬，平日私底下同学们都叫他小鸡。
临出教室前，乔梁看向林文诗：“你妈她又告我状。”
林文诗朝乔梁吐吐舌头：“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刚在她课上惹她生气了。”
显然那根奶油雪糕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小鸡在办公室骂了乔梁半个多小时，乔梁被放回来时眼看最后一节自习课都快上完了。
他一瘸一拐地回来，连着站五十多分钟，他的双腿急需得到解救。本想抄近路从后门进，但后门紧关着，他也没推。一般到了自习课，后门口的同学都会把门从里面锁上，营造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干点想干的与学习无关的事。
乔梁只能从前门进，他刚一进门，有杂音的教室就瞬间安静下来。他知道没好好上自习的同学定是把他错当成了小鸡，他和小鸡的身高差那么多，这群二货也能看错，都什么眼神。
乔梁从讲台上走下来要穿过道时，不小心刮到了许耀阳桌子，碰掉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地上正躺着包已经化成水的还没开封的冰棍，明显是他买来分的那个。
乔梁看了眼依然云淡风轻在练习册上解着题目的许耀阳后，抬起腿一脚跺在了那包冰棍水上。老子没舍得吃，你还看不上？
迸出来的粘液四溅，弄到了许耀阳白色板鞋上。乔梁心满意足，他带着伪善的笑说：“许耀阳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瞟到郭鹏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乔梁也冲郭鹏挑了挑眉算是得意的回应。
而坐在那的许耀阳，一如既往地捕捉不到一丝情绪，他用修长手指抽出纸巾弯腰擦了擦鞋，然后准确的将脏纸巾投进了讲台上的垃圾桶里。他的动作可谓一气呵成，优雅的不像话，他从头至尾都没看乔梁一眼。
乔梁还想对许耀阳发难，却在看到夏茹朝他扔过来个白眼后赶紧溜回了自己座位，十分不悦地坐在了椅子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课犯困专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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