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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文 ...

  •   秋日的清晨,淡梅园显得有些清寂。淡梅园的主人柔妃云楚楚立于院前,满头青丝被镂空雕花的芙蓉玉环箍起,别了两只玉簪花在头侧,分外清丽秀雅。全身只得一个独山透水白玉镯作为装点,琢磨圆润,光素无纹。
      云楚楚不过豆蔻年华,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无喜无怒,淡淡的有如一座玉雕。忽而,她的眉微微蹙起,因为她听见了一阵足音。这大清早的,谁会来呢?

      最先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袭水红色的垂地长裙,袖口处朵朵俏美典雅的菊花愈发衬得一双柔荑纤长白皙,皓腕上的流云似水镯碰撞一起叮叮作响。再往上看,是一张略施粉黛的娇颜,头上绾了一个温婉的流月髻,斜插两支镶嵌了夜明珠的簪,更衬得国色天香。
      打扮是精致的,妆容是美好的,只是那绝色的容颜上有的却只是一双无神的眼,浑浑噩噩,空空洞洞。

      柔妃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原来是沁贵媛黛雪儿啊,不知怎么的,这沁贵媛大清早的竟是逛到了这淡梅园的门口。看她那样子,恐是连自己在哪儿都没注意到吧。
      柔妃莲步轻移,走向沁贵媛。而沁贵媛却不曾注意到有人正向自己走来,望着远方,不知想着什么。

      “给柔贵妃,沁贵媛请安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柔妃转过头,只见一着淡蓝宫装的女子屈身行着礼。衣襟缝着细碎边花,做工精细,粗看平凡,细看却是颇为巧妙。女子礼毕,微微抬了头,黛眉巧化宫妆浅,美目流转间,迷煞旁人。
      柔妃笑着微抬了手:“苏小主,你和我还讲什么虚礼呢。” 云楚楚是和亲来的公主,一进宫便被封为了贵妃。但毕竟年纪小,来的时间又短,面对宫里的老人,向来是亲和得紧,半点架子也无。
      苏淑仪苏冰凌淡笑道:“谢贵妃。”
      沁贵媛好像这时才意识到柔妃的存在,忙俯身,行礼:“雪儿给柔贵妃请安。”
      柔妃微嗔道“怎么妹妹你也讲起虚礼来了,快请起。”
      沁贵媛起身,淡淡道:“谢姐姐。”眼中却是空空的,不知思绪又散到哪里去了。

      柔妃笑笑:“今日,两位怎么有空逛到楚楚这边来啊?”
      苏淑仪先答了:“冰凌看今天天气很好,就出来走走。”
      沁贵媛的口气依然淡淡的:“今天我刚好禁足完毕,便出来了。”
      柔妃一脸惊讶“禁足?不会吧?”
      沁贵媛微笑不语。
      柔妃皱起眉头:“连雪儿这么乖巧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啊,那楚楚岂不是很危险?”
      苏淑仪淡笑道:“怎么会呢?说笑呢吧。”
      沁贵媛嘴角微翘:“柔妃这么受宠,又深知宫里的规矩,怎么会危险呢。”语毕,撇过头看向远处。
      柔妃娇憨一笑:“算啦,算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何苦想这些有的没的。”

      五色石子铺就的小路绕着淡梅园延伸,路边的绿树在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三人在路上缓缓前行,朝阳偷描的剪影,在他们身后,也悠悠随行。
      柔妃与苏淑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沁贵媛却是很少开口。
      柔妃突然止步,比出“嘘”的手势,煞是可爱:“不要说话,前面路上有小鸟。”
      沁贵媛轻轻点头,但是眼里却终究没有色彩。
      苏淑仪却是有兴趣得多,轻轻应道:“看到了。”
      柔妃歪歪头,低问道“你们说,鸟儿为什么会停在小路上呢?”
      苏淑仪沉思片刻:“嗯……说不定它受伤了?”
      沁贵媛似乎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远处,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淑仪走上前去,轻轻拍两下沁贵媛:“怎么了?”
      柔妃也满脸关切:“雪儿,怎么了?是没吃早饭么?”
      沁贵媛从遐思中惊醒,忙道:“没什么。”
      “呀,鸟儿飞了呀……”柔妃遗憾地嘟起了嘴。
      苏淑仪也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沁贵媛看向鸟儿那边,淡淡应道:“是啊。”
      柔妃笑笑:“算了,鸟儿总是属于天的,今天能遇见,也算是福缘。哪里能贪求太多呢,你们说是吧?”
      沁贵媛叹气:“是啊,鸟儿原本属于天空啊。”又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问了句:“那我是属于皇宫的吗?

      柔妃见沁贵媛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开口道:“若是雪儿还没吃早膳,不如吃了再来找我玩。”
      沁贵媛:“我没什么胃口……”
      柔妃:“没胃口也要吃啊,你的身体可是你自己的,要珍惜。”
      苏淑仪也劝道:“雪儿姐姐不如吃了早膳吧。”
      “没事的,多谢贵妃和妹妹关心,反正我吃不吃都一样,又会有谁会关心啊?”沁贵媛话里似乎带着嘲笑。
      柔妃见她不听,故意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本娘娘命你去吃早膳,你莫非连本娘娘的话也不听了么?”
      沁贵媛冷笑道:“谢娘娘关心,雪儿这就去。”
      柔妃一把拉住沁贵媛,道:“雪儿,我只说一遍,也只对你说。你心情不好我们都能看出,所以才希望你能回宫好好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楚楚没心没肺的也不会劝人,但希望你好的心却是真的,莫要拿这样的表情来对着我们。未免太过伤人。”
      柔妃转头,对冰凌道:“冰凌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苏淑仪忙点头:“这是当然。”
      柔妃又道:“虽然很多人对我说,宫中人情寡淡,但楚楚一直相信大家总是好心的。只是不善表达罢了。看开些就好。”
      沁贵媛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下来。

      沁贵媛:“不如我叫宫女送来早膳一起吃吧。”说罢示意身后不远处的宫女去取早膳。
      柔妃笑得甜美“不如,到那边的石凳坐坐吧,我也顺便蹭饭。冰凌一起?”
      苏淑仪点点头:“当然。”
      沁贵媛点点头,恢复了笑容:“我们一起过去吧!”

      一行人在石桌边坐下。柔妃开口:“最近宫中可有何趣事,说与我听听可好?”
      沁贵媛微笑:“是啊,冰凌,说说吧。我被禁足三日,这三日里发生了什么趣事啊? ”
      这宫里事哪里是能随便说的,沁贵媛当初被禁足可不就是她误传了皇后身体不适的消息。
      苏淑仪沉思片刻道:“雪儿姐姐,冰凌想不起来了,可不可以不说啊。”
      沁贵媛有些失望:“那好吧。”
      苏淑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柔妃:“贵妃讲些吧?”
      柔妃想了想:“恩,前天我院子来了一只鸟,结了个窝,这几天我都在观察它呢,很有趣啊。”
      沁贵媛:“真的啊?在哪儿呢?”
      柔妃:“我院子里啊,我们坐这边是看不清楚的。”
      苏淑仪:“我想看看。”
      沁贵媛:“是啊,让我们看看吧。”
      柔妃摆摆手:“吃了早膳再说罢。”
      两人人只得作罢。

      宫女端来早膳,小小的石桌几乎被占满。
      沁贵媛笑道:“来,尝尝这块土豆饼。”说着,夹了最面上的那块递到柔妃嘴边。
      柔妃吃下雪儿给的糕点,对身后的丫鬟朱果道:“我那里有些新得的好茶,你去取些来吧。”
      淡梅园本就近在咫尺,不多时,朱果便端了茶来,正要冲泡。柔妃突然冷汗直冒“肚子……疼……”
      沁贵媛惊慌道:“怎么了。”
      苏淑仪也有些慌了:“贵妃,你怎么了?”
      朱果忙放了茶叶,扶住柔妃:“娘娘你刚刚吃了什么?”
      沁贵媛没理她,转过头对宫女吩咐道:“快叫御医来!”
      柔妃捂住嘴,脸色越加苍白。话都说不出来。
      苏淑仪的冷汗浸湿了发鬓:“我宫中有些秘药,我去找来。”说罢,匆匆离开了。

      太医终于赶到,诊断后,对柔妃的的丫鬟朱果问道:“娘娘刚刚吃了什么?”
      朱果道:“吃了这土豆饼。”
      柔妃开始作呕。太医开口:“快拿些米醋来。这症状,分明是变青、发芽的土豆才能有的结果啊。娘娘怎会误食到这种东西? ”
      朱果怒视沁贵媛:“是沁贵媛给的土豆饼。”
      沁贵媛大怒,冲着朱果呵斥道:“你有没有基本的宫规啊,竟然敢这般放肆!”
      朱果:“如果娘娘被你害死了,朱果守这宫规又有何用?”
      柔妃勉力拉住朱果:“朱果……住口,雪儿不会害我……”
      沁贵媛冷哼:“ 再说这又不是我做的早膳,只不过是小小的宫女做的,你能怪到我的头上么? ”
      柔妃服下米醋,已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虚弱:“为了证明雪儿的清白,我们还是将此事禀报皇后,请她来断定吧。”
      沁贵媛暗想,反正不是我做的,有什么不敢查的,干脆道:“好啊!”

      三日后,淡梅园,柔妃坐于前院,望着树上的一窝鸟儿笑容甜美。
      朱果走上前来,低声道:“听说,沁贵媛手下的一个宫女被杖毙了,沁贵媛也被降为了婉媛。”
      柔妃点点头:“那些发芽的土豆你应该早就处理好了罢?”
      朱果道:“我当日摘了土豆芽后,就剁碎丢恭桶里了。”
      柔妃笑笑:“你办事向来是极稳妥的。”
      朱果问道:“娘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付沁贵媛呢?”
      柔妃垂下眼睑:“因为她靠我太近,而又太不聪明。
      柔妃挑了挑唇:“其实,我想对付的,是苏淑仪,因为这个人,太聪明了,你没见她一见我中毒便借口取药离开了么。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八面玲珑,若我现在不下手,以后就难了。”
      柔妃叹了口气:“可惜,你取来的土豆芽不多,若是能让我中的毒再深些,她就逃不过了。同桌三人,一人中毒深重,一人嫌疑难解,只有她清清白白,得了便宜。到时候,清白的也就不清白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柔妃起身,立好,
      朱果欣喜道:“自娘娘中毒后,皇上日日都来看望呢。”
      柔妃微微一笑:“给房里点上香吧,记得加些御米壳(罂粟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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