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心灵》鱼芋

7、07

　　顾含光不是杏仁，也不是厚乳。他不是暖的。他是一阵风。

　　上次遇见这阵风的时候，方廿九刚刚选中了“福至”的店址，她打电话给顾含光，告诉他自己要在这座城市开一家咖啡馆，顾含光第二天就带着设计师和装修队找到这里，为她解决了最令人头疼的装修问题。

　　时隔数月，风又吹了回来，只带了一只16寸的登机箱。他依旧将头发修剪得整齐利落，穿深灰色的长款大衣和同色系西装，看起来稳重妥帖。
　　只有一点，他今早一定没刮胡子。

　　顾含光见方廿九盯着他看，明白了她笑容的意思，也笑道：“着急来见你，买了最早班的机票，没来得及……”
　　话被截住，顾含光的唇被方廿九吻住，她的舌尖轻盈地探抵他的牙齿，与他的舌纠缠了片刻，又向下滑到他的下巴上，将胡茬洇湿。

　　顾含光感觉到了暖，和潮湿。

　　他将手臂收紧，主动捉回方廿九灵动的舌，紧密地吮吸。
　　方廿九有些喘不过气来，残存的理智让她将将伸出脚去把早起开着透风的玻璃门踢上，紧接着她整个身体腾起，落在顾含光的怀抱里，又落在“福至”二楼她用于小憩的储物间的沙发上。
　　储物间做了隔音处理，是顾含光的小心思。他的本意是把二楼好好装修一下，让方廿九就近住在这里，可方廿九说还是喜欢住在家里，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于是顾含光在储物间的改造上花了大价钱，使这里应有尽有。
　　方廿九握住他的手，“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含光滞住，似乎认真地想了想，说：“好，给我一段时间，戒酒健身。”
　　方廿九笑着松开手，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快乐，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她梦见了过去——十五岁的方廿九和十五岁的顾含光名字并列排在高一三班的榜首，世交深厚、从幼儿园以来一直同班的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同桌，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同学们口中的“绯闻情侣”。
　　大概这世上有太多的不登对，于是人们大多乐见一对脸和脑子都相配的男女好事天成。

　　家庭背景不俗，本人又聪明努力的人，大多应该有坦荡的前途和光明的未来，可“应该”不是“必然”。
　　高二春天，两家父母去参加共同朋友的婚礼，一辆超载泥头车迎面撞来，他们的SUV瞬间被挤成废铁。方廿九和顾含光同时成了孤儿。

　　当他们只有彼此的时候，茫茫人海中，两人便栖于一块浮木之上。

　　他们一起遭遇霸凌，一起打架，一起打伤了区长的儿子，一起进了工读学校，一起错过了高考，一起流浪，一起半工半读。

　　他们一起变成“鬼”，又一起走回“正确的”人世间。
　　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似乎没理由不继续在一起——
　　开咖啡馆的方廿九，和靠着父母的赔偿金起家做连锁教培机构的顾含光，在没有熟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往的城市，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方廿九睡醒的时候，顾含光已经离开了，她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和微信留言，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或许想要个孩子，想和顾含光有个真正的家，可顾含光不想，从来都不想。
　　整理妥当，方廿九走下楼，店里应该才走了几个客人，李静在吧台里洗杯子。听到声音，李静抬头笑了笑，可方廿九看得出来，李静刚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