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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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褚随镜已在上清院待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月里，祝玄每日都会准时接送她，从未有过缺席，而徐从南格外认真的教导褚随镜，一步步从基础的扎马步教到了明镜剑诀的起手式。
这段时间褚随镜过得异常充实且饱受折磨。每日要早起不说，从上清院回来，练完剑还得再上一个时辰的课。
这一个时辰通常是由徐从南负责，她这位师尊讲着讲着，总是会忘记最初的内容，扯到不相干的事上，好半响才会返回来继续讲，因此……暂定一个时辰的小课堂，通常都得快两个时辰才会结束。
好在，今天是她去上清院的最后一天。
褚随镜刚一踏入院内，一个灵活的胖子就从角落飞扑而来：“阿镜！你终于来了！”
临近年关，白丹悯十分应景的穿了一身红色衣袍，腰间玉珏的系带也一并换成了红色，瞧着格外喜庆。
许是这姐弟俩的娘亲样貌不俗，导致白丹悯即便是个小胖墩，也是年画娃娃那般讨喜。再加上有一小段日子没有见到他，褚随镜多了几分耐心。
“我给你带了八宝鸭，是祖母身边最厉害的厨子做的，喏，给你~”
他从芥子囊掏出一包油纸包裹的物件，一股香气瞬间四散开来，周围的小萝卜头们见状都围了上来，对着那包八宝鸭暗自流口水。
终于，一个小姑娘率先开了口：“那个……白师兄，可以给我一点点吗？这个八宝鸭闻起来好香啊！”
她也不是没吃过这道菜，可她觉得就连曲阳城最大的酒楼里的八宝鸭，都没有白丹悯怀里的香。
白丹悯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不，不行，这是我给阿镜带的。”
褚随镜瞅了一眼他背在身后紧张得捏成一团的肉手，难得对这个小孩起了维护之意。
嗯，绝不是因为他总是给自己带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
“你只带了一份？如果有多余的，不妨给大家尝尝。”
白丹悯就等着有人说出这句话，褚随镜刚一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好几份一模一样的油纸包：“看在阿镜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给你们尝一尝。”
“谢谢白师兄。”
“白师兄你人真好~”
“我带了龙井酥，师兄要尝尝吗？”
“我也带了，我带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围绕在褚随镜周围，她不堪其扰，拿好了自己的那一份八宝鸭，果断从人群中溜了出来，剩下白丹悯一个人不知所措。
这小孩来镜宗也好几年了，但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对所有人都非常防备。即便上清院里只有一群单纯的同龄人，他也不愿意主动和别人结交，若有人主动靠近他，他还会声色厉茬的将人凶走。
他阿娣背地里担忧的不行。
白丹涟就这么一个手足兄弟，念他年幼失去了父亲，便有些纵容。他们的娘亲已找了新的道侣，对于他们兄妹二人虽疼爱，但并不会时时放在心上念着，只偶尔想起了才会问上一嘴。
祖母虽是真心，但白家和镜宗相隔甚远，很难见上一面，此次还是祖母寿辰，姐弟俩才告假回了一次家。
相处的时间短暂，分别总是让人伤感。离开时她已经做好了一掌敲晕白丹悯的准备，谁知道这臭小子一改往日撒泼打滚的无赖模样，反倒一直催促着她赶路。
白丹涟站在角落，看着自家弟弟有些惊慌，但更多的是暗喜的样子，颇为感性的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弟弟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今日一瞧，总算是能够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
褚随镜坐在草地上，丝毫不顾形象地将油纸包搁在腿上撕开，慢条自理地品味着佳肴。
院子里的长廊上挂了红绸，那些当值的外门弟子闲暇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捣鼓许久才剪出了好几张能入眼的窗贴，眼下正贴在习堂的竹窗上。
被人群围住的白丹悯很快就适应了大家的热情，他笑着招了招手：“阿镜快来，有你喜欢的桔子糖！”
***
转眼间到了除夕夜，徐从南终于摆脱了掌门云行的压榨，不用再跟着他四处走动，这会儿正抱着膀子站在锅炉旁指点江山。
“哎，不对不对，要把油烧热才能下菜。”
祝玄握着锅铲自顾自的忙碌，不欲与他这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师尊计较。
徐从南还想说些什么，被看不下去的褚随镜拉了出去。
“阿镜松手，我还得盯着年夜菜呢。”
褚随镜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双手死死拉住他，生怕他进去把祝玄惹生气，今晚只能啃盘子。
徐从南不敢使劲，怕她摔倒，好半天都没能摆脱自家小徒弟，只好放弃：“好吧好吧，我不进去了，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尊师重道懂不懂啊？”
“夫子只教了我要尊老爱幼。”
“……”
徐从南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上次教你的引气入体学的如何？你师兄估摸着还要一会才能把饭做好，要不我带着你先试试？”
在上清院夫子们的努力下，褚随镜发挥了她身为灵胎的超凡学习之力，很快就将常用的字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来他又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带她学习人体穴道，入门心诀等，就为了她能够顺利引气入体。
“唔，应该差不多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091也没有闲着，祂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尝试许久后终于将褚随镜与本命剑之间的联系隔了开来。
祂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胸脯：“你放心修炼，等到了金丹，逢生才会自动解封，就是你们之间的联系虽然隔断了一大半，但它毕竟是你的本命剑，肯定还是会有灵力溢出被它吸收，问题不大，就是……就是你修行的速度可能会慢一点点。”
褚随镜毫不意外，逢生毕竟是她剖骨放血炼制的本命剑，同她的运道息息相关，就算091是此方世界的天道，也不具备完全控制逢生的能力。
至于祂提及的副作用……按照预估，她的修行速度恐怕不是慢了一点。
不过她无所谓，只要能够成功储集灵力让逢生在此方世界降世，她可以不去计较091的无能。
徐从南全然不知，满心期许地想要看看这天生灵胎的威力。画本子里不都讲了嘛，这样的气运之子，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无须费力巩固修为，寻找破镜机缘，只要安安稳稳长大，机缘自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非常期待自家小徒弟能够一鸣惊人……唔，三年筑基，十年金丹不是没有可能！
褚随镜盘坐在蒲团上，凝神静气，双手掐诀，不到片刻便已成功入定。徐从南靠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熟练的从袖子里摸出新话本，沉浸于书中世界。
无形的气旋在褚随镜周围凝结，夕阳被阴云遮蔽，屋内的光线暗淡下来，徐从南半点不受影响，看得津津有味。
但和前几日都不同的是，气旋越来越大，全然没有消散的先兆。
褚随镜端坐，丹田处隐隐发热，识海深处缓慢出现了一柄剑。
那柄剑发出淡淡红光，剑身上星光闪烁，一道奇怪的纹路骤然显现，很快，纹路扩散，浮在半空，变成一个猩红的上古图腾。
褚随镜的额头也出现了一道银色额印，她忽的睁开双眼，紫色眼眸愈发深邃，让人不敢直视。
气旋越来越大，掀起的气浪将徐从南手里的话本吹得哗哗作响，他终于从书中世界脱身出来，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这是……筑基了？”
徐从南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想要制止，但奇怪的是，他完全无法靠近褚随镜！
眼见着她的修为节节攀升，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091也开始慌张起来。
“怎么可能！”
识海内，滔天巨浪一掀而起，带着吞天的气势。
“褚随镜！停下来！”
091和徐从南同时开口。
那道身影缓缓动了，额印消散，气旋逐渐变小，原本稳固的境界骤然回落，筑基中期、筑基初期、练气大圆满、练气后期……直到降到了练气初期，气旋才彻底消失。
徐从南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快上前扶住软倒下去的小徒弟，抖着手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找了好几次才成功找到了固元丹喂她服下。
“深呼吸，别怕，吐出来就好。”
褚随镜跟随着指令，呼吸沉沉，脸色泛白，好半响才吐出一大口淤血。
徐从南见状松了一口气，他轻抚脊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褚随镜肉眼可见的颓靡下来，眼中却突兀的绽放出夺目光彩。
就在刚才，她引气入体，本以为同之前的每一次尝试一样，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很快，她隐约触摸到了一道无形的壁垒。
与本源世界全然不同的天地规则……褚随镜笑着放开周身穴脉，让灵气在躯体里疯狂窜动。
渐渐地，识海内原有的灵气与外来灵气融合，逢生感应到了她识海的变化，即便仍在沉睡中，也忍不住放出剑身上的禁咒与她感应。
灵气冲刷着周身穴位，带来阵痛，可这样的疼痛只会让褚随镜格外畅快。从此，她算是真正成为了此方天地认可的一份子，不会再有被排斥的风险。
也算是不菲的收获，哪怕遭了点罪，可在褚随镜看来，值得她冒这次险。
但显然，她的师尊不这么想。
徐从南简直要被吓死了，好好的引气入体而已，被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交的心法有误，刻意坑害自家徒弟呢。
冒然筑基，对于半个时辰前尚未练气的褚随镜而言，只有伤害没有益处。修真界不缺天才，但能够成为一方大能的人，都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攀升，俗话有言，只有根基牢靠，才能高楼林立，正是这个道理。
徐从南低头凝望褚随镜惨白的小脸，质问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罢了，之后再问吧。】
徐从南忧心的是，他这小徒弟会不会把心法记错了，抑或是穴位没有记牢靠，灵气在身躯内游走的时候走岔了路，才会突然灵气失控。
好在，等祝玄将除夕夜的饭菜端上桌时，褚随镜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徐从南坐在上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她红润的脸庞，低喃道：“江灵的固元丹这么灵么？”
见多了她炼制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他几乎都要忘了江灵在炼丹一道上天赋异禀，已成为一方大能。
祝玄对方才屋内的事全然不知，他布置好碗筷，难得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少年笑容明朗，身形板正，双手捧着酒杯遥祝：“这一杯，敬师尊，愿师尊万事顺遂，长乐无忧。”
徐从南回敬：“也祝愿阿玄岁岁无虞，皆得所愿。”
祝玄掩盖住眼中那一瞬似被看穿的慌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面向的是坐在对面的褚随镜：“这一杯，祝愿阿镜辞旧迎新，星河长明。”
褚随镜端起自己的茶盏，有模有样的回礼。
徐从南笑得不行：“你俩看起来怪正式的，好了好了，新的一年，为师也给你们准备了大礼。”
他拿出早就备下的红封与锦囊，一一递给自己的徒弟们。
祝玄懊恼：“遭了，我就说忘了什么事。”
他给师尊和师妹定了来年的春衫，可这两天忙忘了，没来得及去衣裳铺子取货。
“不打紧，春日还早着呢，来得及。”
褚随镜也笑着点点头，她从自己腰间的芥子囊里拿出091再三嘱托的物件：“这是阿镜给大家准备的新年贺礼！”
她将一张红符递给徐从南，将一块成色颇好的玉佩递给祝玄。
徐从南两指捏起那张看起来就是乱画一通的符纸，神色古怪：“这是……？”
“是我自己画的！”
“……”果然，他就知道！
徐从南不甘心的打量着祝玄手里的玉佩：“阿镜啊，你只给我准备了这个？别藏了，肯定还有其他礼物对不对，快拿出来！”
褚随镜眨了眨眼，神色无辜且坦诚：“就是这个，师尊可别小瞧，这是我新研究的惊雷符，超级厉害的！”
她可没撒谎，这张符纸上留存了一丝规则之力，能够被091感知，也可以借助符纸引来天雷，算是091借褚随镜之手留给他的保命底牌。
徐从南气死了，又不能表露出嫌弃的神色，毕竟这可是自家小徒弟送给自己的第一份新年贺礼。
可凭什么他就得了一张乱画的符纸，祝玄却有一枚好看的玉佩。
像是想到了什么，徐从南语带危险：“阿镜，这玉佩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
亲传弟子是有月俸不错，可要想买这块玉佩，怕是远远不够。
褚随镜笑嘻嘻：“当然是师尊给的钱呀！”
“……”
祝玄忍不住笑出了声，落井下石道：“谢谢阿镜，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唔……也谢谢师尊。”
“……”
他就知道！徒弟都是用来来坑害师尊的！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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