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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电影。 ...


  •   上。

      吴邪一个人,在山海关的火车站,在候车室的吸烟区里,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有点烦躁,他一个人从杭州一路颠簸至山海关,路上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火车颠的他都快要嗝屁了。

      前几天他终于和伤愈的潘子重逢,讨论了起关于三叔的事,立刻长沙就来了电话,说三叔夹了喇嘛,要带上吴邪,让他有什么问题见到了面尽管问。

      要再让他下地,吴邪虽然有百般个不情愿,不过既然老狐狸说见到面肯松口,他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长沙那边说,这次雷子看的紧,让他们尽量可能的分开上路,于是吴邪就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装备自己从杭州出发,沿着一条旅游的线路走走走,一路的票子什么的都会有人安排好,而潘子先回了一次长沙,去押送那些“必要”装备的,最后所有人到敦化集合,再一起出发上山。

      吴邪问过这次夹喇嘛都夹了些谁,潘子说了几个名字,吴邪也都不尽然熟悉,只有对陈皮阿四这个名字挑了眉毛。

      准备了没两天,吴邪就上路了,一路颠得他胆汁都吐得出来之后终于到了山海关,下了绿皮的车立马就联系了潘子,潘子说当地安排好了人会给他送去敦化的车票,让他在哪哪的吸烟室等着。吴邪找到了地点等了不久就有人送票子过来,他确认了一下,就放那人走了。

      看了一下表,离发车还有四十多分钟,吴邪就坐在吸烟室里烂屁股,直到十二点四十的时候。

      十二点四十的时候吴邪掐掉手上不知道第多少根烟,走出去准备上下一班的火车,噗一拉开门,就看到两张脸,一张特严肃的直勾勾盯着吴邪,另一个唯唯诺诺的避着吴邪的目光。

      小老板的警铃顿时大作,哇靠!这不就是刚才给他送票那死小子么,这会居然又弄成这副死样子回来了,不就是……

      吴邪猛的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卖了,电光火石间就想撒腿逃跑。

      两方人马都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的时候,吴邪就忽然看到面前的两人闷哼了一声,接着直笔笔的倒下了。

      两个人的身后,露出了一张冷漠而淡定的脸。

      闷油瓶。

      闷油瓶二话没说,拉着吴邪的手就开始往外狂奔,吴邪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这辈子自己除了躲血尸之外没有这么快的奔跑过,感觉自己如果插上两个翅膀就能飞了。

      吴邪和张起灵一路奔出了候车室,在匆忙间吴邪瞥到候车室各个角落都有一两个人跳起来,往他们这边追,但是候车室的人太多了行李又多,雷子们跑两步就要跌一下,反观闷油瓶跑的跟个泥鳅一样滑,就像看准了人群的空隙一样往里钻。他们俩就这样蹭蹭蹭的跑出了包围。

      闷油瓶带着吴邪在山海关的火车站里玩起了和雷子的捉迷藏,或躲或跑,遇到两个落单的就手起刀落的给砍晕,吴邪在什么都还没有想通之前就看了一场闷油瓶勇闯天下第一关的大戏,忽然就把小老板给逗乐了。

      闷油瓶最后带着虽然跑得气喘吁吁颇有撒手人寰之势但是精神上十分娱乐的小老板跑出了山海关火车站的大楼,一头钻进了大楼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中,再也没了具体的踪迹。

      人群中,吴邪和闷油瓶一前一后沉默的走着,吴邪想问他这什劳子的是怎么回事。但是很显然,闷爷是不会回答的。

      闷爷又左钻右钻,吴邪耐着性子压着口气跟着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又被眼前这个挨千刀的给救了一回。两人又人群深处钻了一段距离之后,闷油瓶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前面停下,打开门,把吴邪一把塞了进去,自己再跻身进来,最后关上门。

      “给潘子打电话,别用手机,用公用的。”闷油瓶下达闷式最高指令。

      吴邪呆了。他别扭的动了动身体,别扭的看了看闷油瓶,别扭的看了看悬在两人当中的公用电话,无奈的别扭的说。

      “小哥,这电话要买电话卡才能打。”

      等拨通了潘子的电话说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再等潘子做了一系列的后续部署之后,已经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潘子说会给他们俩安排别的车去敦化,只是现在居然有人倒戈到了雷子那里,所以安排可靠的人和车需要时间,大概天亮的时候才能到火车站来接这两个人,这段时间潘子也鞭长莫及,让两个人多小心。

      吴邪把电话里的意思这样那样的表达给闷油瓶听,问他有什么想法没。

      那个从出了电话亭就一直在看天的闷油瓶只是点点头,看着天点点头。

      点个屁头啊你。吴邪心里骂了一句,但是没办法还是只能问他,“那接下来几个小时怎么打发?”

      闷油瓶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眼神,看了吴邪一眼,又看回去。

      他说,“去看电影吧。”

      买好了通宵电影票之后坐在电影院漆黑的大厅里等开场的时候,吴邪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的一塌糊涂。

      张起灵,外号闷油瓶,和自己在一起看电影!

      吴邪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这么希望打电话给胖子跟他报告自己的神迹,和闷油瓶也一起看电影,就像鲁王宫的血尸下到西沙的海里去游泳一样稀奇。

      去的路上吴邪问过他为什么要看电影,闷油瓶只是淡淡说暗一点比较好对付。

      吴邪知道他的考量,其实电影院真的是个好去处,先不说他是真的能打发这点时间的地方,而且雷子应该也没有这个智商会想到这两个土夫子居然这么闲情雅致来看电影,第三,就算他们真的那么聪明搜到了电影院里面,确实如他所说,电影院那乌漆麻黑的,十个雷子就算带枪都不是闷油瓶的对手。

      那个时候是凌晨一点半,电影正式开始。

      海上钢琴师。

      吴邪知道这部电影但没看过,闷油瓶知不知道就无从得知了。吴邪很想问他小哥你是不是这辈子第一次进电影院不过他没有这个胆。

      吴邪缩着脖子浑身不自在的坐在闷油瓶旁边,身边的人眼睛盯着屏幕,一脸沉着淡定,出奇的认真。他一直以为闷油瓶会躲进来睡觉,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在看,不过不排除盯着活动的屏幕发呆这种情况。

      吴邪一开始就没打算看什么电影,他在电影院所有的灯都暗下来那一刻就开始歪着头睡觉,在电影开始5分钟之后成功睡着。

      闷油瓶瞥了他一眼,但很快收回眼神。

      然后一个多小时之后吴邪醒了,他是被冻醒的。

      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骂骂咧咧的醒来,他有注意地不要骂的太大声,毕竟这里还是电影院,身边的人应该还在看电影吧。

      他转头看闷油瓶,对方真的还在看,起码眼睛是睁开朝前的,没有要理睬吴邪的意思。吴邪很惊讶,他盯着屏幕,再盯着闷油瓶看,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闷油瓶喜欢钢琴!说不定他的黄金手指是弹钢琴弹出来的!

      吴邪被自己的结论逗乐了,他发觉今晚自己虽然经历了不顺的事情,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郁卒,反而能时不时的笑一笑。这种感觉颇奇妙,也许是身边的人让他知道这次的斗不会那么凶险了吧。

      那个时候是凌晨2点半过将近3点的时候,160分钟的电影才过了一半都不到,吴邪缩在位子上发抖,心里骂着山海关这种偏僻地方的偏僻电影院连个空调都不知道开一个。他的双手一直揉搓着放在嘴边哈气。

      忽然闷油瓶伸出右手,拽住吴邪的左手,拉下来,放在座位之间的扶手上。

      他的右手扣着他的左手,强硬的十指相扣,没有很暖,但是很紧。

      吴邪转头看他,看做出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的闷油瓶张起灵,一直看一直看,看到最后,吴邪决定,自己也来觀賞这部电影好了。

      剧情过了将近一半的时间,男主角1900爱上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孩,是与他合奏手风琴老人的女儿,1900想把自己的音乐送给那个女孩,但是直到对方下船都未能成功。

      失去之后的1900十分痛苦,想下船去找那个美丽的女子,直到某年的春天,他终于走下甲板,茫然的看着偌大的纽约市,最后他拿起礼帽抛向远方,然后回头,返回了船上。他对Max说,我再也不下船了。

      1900就没有再下过船,和老去的船一起葬身在了大海里。

      吴邪就算是不爱电影一点都不了解电影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不错的东西,起码自己看的没有不耐烦。不过吴邪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看懂这部东西,他只知道有一个固执的白痴不肯下船,宁愿死都不下船,他或许理解这是一种偏执的恋旧。吴邪觉得这有点荒唐,不过电影就是电影,不荒唐也许就没有人看。

      无论如何他对这部电影是感激的,他没有糟糕到自己又再次睡着,也没有让他和闷油瓶之间第一次手扣着手的行为中断在某个不可理喻的时间里。

      电影结束了,屏幕上开始播电影的cast表,黑底白字,慢慢上升。

      吴邪呆呆的坐在原地,他惊讶的发现开场时还有小猫两三只的电影院几乎就剩他和闷油瓶两个人了,一时间没有人员走动的声音,也没有灯光要打开的迹象,估计是放电影的人也睡死了吧。吴邪这么想。

      慢慢地,吴邪感觉张起灵转过头来看他,看得他有点发毛。所以他也转回去看他。

      四目相对,吴邪看到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字幕在闷油瓶的脸上形成了变幻莫测的白光,模模糊糊的,所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

      那个时候吴邪觉得,如果闷油瓶要吻他,他应该不会拒绝。

      下。

      后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闷油瓶在抓着吴邪的手和他对看了将近3分钟之后,影院里的大灯忽然都亮了起来。刚才还在播放着的电影片尾曲也倏然的被关掉,突兀的就像音响被人忽然掐住了脖子一样。

      吴邪和闷油瓶各自转回头去眯了眯眼睛,然后同时放开了扣在一起的手。

      吴邪跳起来,在原地活动着手脚,嘴里念叨着坐了三个小时骨头都僵掉了什么的,闷油瓶只是默默的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背包。

      吴邪看了看表,时间是四点超过,再熬一会是天亮了,他跟闷油瓶说,“走吧。”

      后者点点头。

      这两个人迎着来影院里清扫的阿姨异样的目光走出电影院,刚一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拉卷帘门的声音,吴邪忍不住皱着眉回头,看到一扇森然的铁门在自己身后重重的被拉上。

      他们两个走去火车站附近的小铺子里坐着,等着老板开始供应早餐,然后默默的吃掉自己的早饭,最后在5点多一点的时候接到潘子那边的人来的电话。

      五点半的时候,吴邪坐在一辆漆黑的面包车的后座,闷油瓶坐在他旁边,两人踏着刚露头的曦晨,慢慢地驶离这个他们停留了一个晚上的火车站。

      在那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比如吴邪在敦化的集合地点发现了一个叫王凯旋的胖子,在胖子的身边又发现了一个在传说中已经瞎掉了的陈皮阿四,再比如他们在上雪山的途中发现了阿宁他们的队伍抢在了前边。

      吴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上了正轨,虽然这些正轨对于除了他以外的普通人而言都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但吴邪的脑子里一直有一种想法,这样冷漠淡定的会抛下所有人独自失踪的闷油瓶才是正常的闷油瓶,而这样的自己,才是正常的自己。

      虽然离奇,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感情理解之中,而让自己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情,一直都只停留在那个看电影的晚上。

      一路上历经艰险无数,折损了很多人,又在千钧一发的当口救下吴三省,最后一路打一路逃,直到□□的在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面和千万的口中猴搏斗的时候,就只剩吴邪和胖子两个人背靠着背,浑身都是血。

      就在吴邪和王胖子都以为自己终于要命丧此处的时候,一声划破天空的号角声响起,刚才还到处乱跳的猴子开始像潮水一般退下去,之后他们看到成队的阴兵不断的集结起来,刚才怎么开都开不开的青铜门开启了。

      吴邪和胖子两个人躲在石头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呆呆的就看着一个个穿着沉重盔甲的士兵在自己面前列队但是却鸦雀无声。

      忽然,吴邪在阴兵的队伍里看到了闷油瓶。

      那个失踪了很久很久的人再次出现,穿着阴兵一样的盔甲,背着自己的黑金古刀,混在队伍里,沉默的跟着往前走。

      吴邪脑子里炸了毛,MD□□祖宗的闷油瓶你怎么连找死的方法都是变着花样来的。

      吴邪想冲过去拉住他,想抓住他问个清楚,想一拳打晕他带他一起逃走这个荒谬的地方,但是胖子拉住了他。

      所以吴邪只能在一片沉默中眼睁睁地看着闷油瓶跟着队伍缓缓前进,看着闷油瓶发现了在角落的他们,看着闷油瓶用嘴型缓缓的说出两个字。

      再见。

      直到青铜的大门沉闷的关上,直到所有口中猴又再次叫嚣的扑上来,直到胖子在耳边嚷嚷着快跑快跑,吴邪的眼前还是只有停留在刚刚的那一副画面上。

      有一个人,牵过自己手的人,一边说着再见,一边微笑着离开。

      1900为什么不肯下船,因为他固执的认为陆地不是他的世界,就算陆地上有他所缱绻的人,都没有用。

      也许他一直觉得,那个他在意的人,和他看不透的世界一样,都不属于他。

      最终吴邪活了下来,和胖子两个人活着逃离了云顶天宫的范围,又一步一步困顿的走下了长白山巍峨的雪山。

      所有人来到吉林,胖子回了北京,阿宁飞去了美国报告任务,三叔进了医院,吴邪和潘子留守在他身边。

      再一个月之后,三叔出院前夕,把他所知道的一切真相告诉了吴邪,吴邪心平气和的听着他说完,直到最后掐掉手上的烟头说,“好,我明白了。”

      那天之后吴邪回了杭州,回到他的西泠印社,回到他的铺子当他的小老板,当他吴家最乖巧的长孙。

      那天之后吴邪再也没有下过地,没有追究过那个考古队的后续事件,没有跟家里的人谈论过自己那一年多来的遭遇。

      日子平静的吓人,每天早上开铺子,打瞌睡,中午吃午饭,瞎唠嗑,下午招待两个客人,和隔壁的杀一盘棋,傍晚下班关门买菜回家,然后吃饭,看电视,洗澡,睡觉。

      平淡的日子让吴邪几乎想不起来那些倒斗的日子里的日夜颠倒,夜不能寐和担惊受怕,每次吴邪洗澡的时候总看到自己身上那些褪不掉的疤痕,他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疤痕的由来。

      直到一年以后,吴邪因为一单比较大的生意而出差,去了济南找当年英雄山的老海。谈了生意之后就在英雄山里走走看看,冷不丁的眼角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人,穿着藏青色的连帽衫,戴着帽子遮去大半张脸,身后背着一个长条的东西,用布包着,包的很牢实。

      吴邪很惊讶,非常非常惊讶,那个人居然是那个失踪了一年的闷油瓶,张起灵。

      吴邪甩掉了自己手上的烟头,冲上去,气势汹汹的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臂,入手的感觉还是和一年前一样纤细但是有力。

      他冲口而出,“小哥!”

      被抓住的那个人转过头来抬起一点点下巴看那个抓住自己的冒失鬼,危险地眯起眼睛,皱起眉头。

      吴邪呆了一呆,因为据他所了解的闷油瓶,就算那个人在冷漠,他在看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之时眼神还是会有差的。而现在他所对上的那张脸,是预料中冷漠淡定而熟悉万分的脸,但他的眼神,居然是全然的陌生。

      吴邪忽然很怕,很怕,没由来的害怕。

      被抓住的那个人没有发火,但是很强硬的挣脱了吴邪的手,他转过身体正对着吴邪,然后说,“你认识我?”

      吴邪知道他害怕的东西成真了。

      其实有一些话吴邪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他自己。

      其实在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刚看完那部叫做海上钢琴师的电影之后吴邪就觉得,男主角1900挺蠢的。

      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难。说句我喜欢你而已,能有多难。

      为什么那个死脑筋的除了弹钢琴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男人居然连这句话都不敢说,太窝囊了。

      非要待到什么都失去光了,非要到痛苦不堪了,才想追回。

      可是茫茫大陆,行踪渺茫,什么都会改变,什么都会溜走,什么都不会如你所愿的等你回头。

      结果那个男人又退步了,以自以为潇洒但其实是懦弱的行为退回到船上,他固执的说,那个世界不属于我,其实是他自己没有勇气去迈开第一步。

      说到底,1900从来没有为改变,做出过任何的努力。

      一年之前的吴邪对这样一个荒唐的男主角嗤之以鼻,可是一年之后的吴邪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的窝囊男人。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呃……请问,你姓不姓张。”一年后的吴邪站在济南英雄山来往的人群里,对着一个他拉住的路人,结结巴巴的说,“你长得很像我以前一个同学,所以我问问……”

      “不。”对面的人干净利落的说,“我姓陈。”

      “哦……好……”吴邪退后一步,慢慢的开口,“对不起打扰了……我想我认错人了……”

      对方甩了犀利的眼神看着手足无措的吴邪,盯了颇久的时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拉下自己的帽子,迈开步子离开了。

      吴邪站在原地,站在吵杂的擦肩接踵的人群里,看着一个淡定的背影,轻轻松松的左钻右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人群深处。

      吴邪深深地觉得,有两个字,就算晚了一年,但还是要说。

      “再见。”

      当吴邪靠着吴家的后台和自己的打拼,渐渐在古董行和出入明器的行当里渐渐闯出自己地位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五年之后的事情了,这五年里虽然他没有在下过地,但是土夫子道上的事情总是没少打听。

      这五年里道上没有再出现过哑巴张活动的身影,也没有听说有一个厉害的姓陈的年轻人出现过,吴邪也再也没有见过那张冷漠淡定的脸。

      之后的三十年里吴邪没有恋爱,更遑论结婚,吴家为这件事情闹过一阵子,唯一的独苗不传宗接代是怎样,吴邪的父母也给过他很大的压力。

      只是吴邪一直都是那个反应,三缄其口闭嘴不谈,不抗拒不讨论,听着别人狗血淋头的骂也好,晓以大义的劝服也好,他都能很沉默的听,听到别人说累了骂完了,自己默默的离开。

      最后吴邪年迈的奶奶出面压下了这件事情,他接了吴家表亲里的一个已经不姓吴的孩子过来改姓,权当作是以后家里生意的接班人。为这件事情吴邪很感激他奶奶,所以奶奶离开的时候他特别特别的伤心。

      吴奶奶问过,为什么。

      吴邪说了一句话,也是他为了结婚这件事情这辈子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他说,奶奶,因为我曾经的不勇敢,所以老天爷惩罚我。

      没有能力承诺未来,所以孤单是惩罚。

      2028年吴邪46岁,他接了一单生意,客户要找三部30年前的电影原版碟,是意大利导演托纳托雷在1998年前后时候创作的《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和《海上钢琴师》。这三部被统称为“时空三部曲”的电影。

      吴邪花了1个月的时候终于收购到了这三部当年的原版碟,保存得很好,居然还能看。

      吴邪拿到碟子的那天是杭州的冬天下午,他关了店没有回家,在铺子的内堂里,把老旧的DVD机器连上电视,把碟子推进机器里面,自己坐到电视机前,按下播放键,然后花了三个小时重新看一部叫海上钢琴师的电影。

      一直看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看到电视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着的白色字幕,吴邪坐在那里,泪流满面。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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