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喜豆

39、信念

　　手术室外护士进进出出，叶枫和陆晨一言不发的座在椅上一颗接一颗的抽着烟，小雨小倩和张瑶每个人都眼圈红红的座在我旁边，浩明出去买早饭了，大家折腾的一晚上都没消停，可是哥哥依旧在面前的那个屋子没有出来。

　　大家显得都有些烦躁，只有我一个人冷静的让大家有些害怕。

　　从看见哥哥倒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我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就是安静看着他。直到救护车赶来要把他抬走的那一刻我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然后疯了一样的跑过去不让任何人碰我的哥哥，因为我怕他们一旦把哥哥抬走了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叶枫他们在我身边拼命的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只是死死的抱着哥哥不放。最后还是叶枫扇了我两个大耳光，我才听见他们说的是必须马上把哥送医院去。茫然的看着叶枫，然后放手，任人将其抬走。

　　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有多少个护士进进出出我已经不知道了，只是觉得关是大夫就进去了四五个，来来回回的血袋大概也有十来包了，我想既然忙活成这样，应该是还有救的吧。

　　刚刚医生出来说有一颗子弹的位置离心脏很近，需要家属签字才能手术。那么冷静的叶枫他们一听这话都有些急了，差点就和大夫动起手了，而我却平静的风险单子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大家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只是对医生说“他一定要活着。”

　　小倩走过来抱着我哭着说，潇潇，我求求你了，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哭呢？我哥哥又没有死。爸爸妈妈都在赶来的路上，这里的家属只有我一个人，我必须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哥哥担心。

　　可是哥哥被推进去已经快6个小时了，我渐渐的开始感到茫然和害怕。时间一点一点的从我身边流过，他居然把我的信念也带走了。

　　模模糊糊的看见哥温柔的笑脸，他抚摸着我蓬乱的短发，眼睛里尽是宠溺，他说潇潇真的长大了，再也不需要哥哥的保护和照顾了。

　　我对着他拼命的摇头，潇潇没有长大，潇潇需要哥哥，可是任我怎么挣扎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看着我噙满泪花的眼睛，无奈的叹气，可是哥哥累了呢，真的累了，哥哥要走了，潇潇你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会照顾自己，没有你在我一定什么都做不了也活不了，哥，潇潇以后都乖乖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潇潇，潇潇，你醒醒，医生说子明暂时没有危险了”

　　我砰的一下坐了起来，可能是用力过猛头有点晕，眼前的景象也是模糊的，可是依稀能听出是叶枫的声音。我抓着他的手，紧张的问，“我哥出来了？没事了么？醒了么？”

　　温暖的大手抓住了我，他试图让我冷静下来，“恩，出来了，麻药劲还没过去”。那就是还没醒了？

　　我立马下地，我要去看他。小雨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正在输液。“潇潇，子明哥还在ICU观察，你现在去也不能进去，你先休息一下吧，你刚刚都昏过去了，点完这瓶再说”

　　“还在ICU？”那就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是么？

　　看着我探寻的目光，小雨的眼睛有些闪躲，叶枫死劲握了握我的手，企图给我力量，他轻声说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如果在72小时内没有什么并发症的话就应该没事了，潇潇，你放心，我们都相信子明能挺过来的”

　　听叶枫这么说我把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往下放了放，可是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着他们坚定的说：“我就去窗外看一眼”

　　他们看了看我，又互相看了看，陆晨给我拿点滴的吊瓶，小雨和小倩一边一个扶着我像ICU走去。

　　走廊外，我见到了我久未谋面的父母，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和优雅，也许是长途奔波劳累，也许是对于爱子的突发事件不太能接受，他们都是一脸倦色的坐在那里。爸爸在吸烟，妈妈在假寐。

　　感觉到有人走过来，爸爸微微的侧过头，看见是我，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妈妈紧张的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那样子倒真像是一个慈母。“醒了？感觉怎么样？”我条件反射的闪开头，妈妈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无力的垂下。
　　其实我不是故意躲开的，只是不习惯她的碰触而已。

　　看出我们之间的尴尬叶枫赶忙说“放心吧，阿姨，没什么事了，她就是不放心子明非要过来亲眼看一看”

　　我没跟他们说话，径自走到哥哥的病房外。隔着透明的大玻璃窗，我希望里面的人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哥哥身上插满里各种管子，嘴巴也被有氧呼吸机罩着，安静的睡在那里，像个婴儿一样。苍白的面孔愈发的显得有贵族气息。哥哥的眼睫毛真长，以前都没发现，校花的那都是刷过后才有这样的效果吧？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随着浅浅的呼吸能感觉到它的颤动。也许是感觉到有些疼痛，他的眉浅浅的皱着，那样子就好像是我又惹他不开心了一样。

　　此时的哥哥没有了往日的朝气与温暖，可是依旧会让我觉得心里满满的。医生说子弹如果在打偏一点点哥哥就彻底没救了。除了心脏附近的那一个，脾脏外缘也中了一颗，还好急救措施做的比较好，才没有造成内脏大出血。不过术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谁也说不准。一切都要等到三天后才知道。

　　哥哥，你定要醒过来，潇潇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还有好多答应潇潇的事没有做到呢，你不可以不讲信用的。

　　事到如今，我不怨恨任何人，我不怨恨文天的处心积虑，不怨恨爸爸当初是否真的做了什么，我只怨我自己。怪自己不听哥哥的话，怪自己不懂事，怪自己笨，怪自己对哥哥太重要。

　　如果哥哥不是怕我受到伤害，那么在哥哥进屋之前陆晨他们应该已经可以冲进来了吧？我不知道他们几个搞的是什么，只是从叶枫和哥哥的对话还有陆晨领来的那些汉子们的眼神中隐隐能感觉的到，在他们身上有着太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可是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不让我知道，我都心存感激。如果我什么都知道，那么我一定不会快快乐乐的生活这么多年。有的时候对于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我比谁都较真，可是如果到了真章的时刻，我反倒想要变成一只鸵鸟，将脑袋深深的埋进沙子里，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

　　有好几次爸爸和叶枫他们都是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都被我用别的话题岔开了，我一点也不想听，连那天为什么最后是萱萱的出现才结束了那场混战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希望的只是哥哥能快点醒来。

　　当然，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夜之间，跟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哥哥突然有了另一个身份，他身边的朋友看似也都不简单，我那满身书卷气的爸爸曾经很可能是个□□大哥，而前几天还和我朝夕相处谈天说地的朋友却突然和我成了仇人，还要杀了我最亲的哥哥，而我最好的朋友似乎和我的这个仇家还关系匪浅。在我的眼前刚刚上演了一部精彩绝伦的枪战片，恐惧，惊慌，麻木和背叛一时间充斥了我的整个大脑，除了哥哥，其他的什么也不能想，一想就头痛欲裂。

　　睁开眼睛，是雪白的天花板。我呆呆的想了一会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原来因为我的不任性而害哥哥遭了别人的暗算，那个文天说我爸爸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要杀了我哥哥。

　　恩确定了一下这不是我看的港产片。我张开有些发紧的嗓子问站在窗台边上的那个人“我哥醒了么？”

　　听见我的声音，那人惊喜的回头“潇潇，你醒了？”

　　我又晕过去了？看来我还是没有长大，出了事情只知道逃避，走不了就晕倒。我坚持着问“我哥醒了么？”

　　听见我这么问，叶枫的声音也有点低“还没有。不过也没什么并发症出现”

　　恩，只要还活着就好，那就还有希望。

　　“潇潇，吃点东西好不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饭盒盛出一碗白粥来“你多少吃点东西吧，也不能总打葡萄糖，这粥是小雨妈妈特意熬了送过来的”说着已经舀了一勺送到我嘴边。

　　一下没控制住，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以前我生病不爱吃饭，哥哥也是这么座在我床前，小心翼翼哄我吃东西。看见我莫名其妙的流眼泪，叶枫有点慌了，急忙的拿纸巾给我擦拭，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也有厚厚的绷带。是和文天厮打时留下的吧？突然想起那天最后哥哥和叶枫说的话。

　　“叶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叶枫看着我泪眼朦胧的样子，笑了笑说“傻丫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就更不对了。看着我不依不饶的样子，他无奈的叹气“原因就那么重要吗？我和子明是兄弟，和你是朋友，我不觉得我这么做一定要有什么原因，我只知道这些是我必须做的没有任何理由。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乎的人受伤害而无动于衷”

　　看着叶枫满脸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就更难过了。如果说叶枫完全是因为哥哥而这样我还能好过点，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把我也放进那个在乎的人里？我杨潇潇是什么？我杨潇潇就是个混蛋！是我把那么疼爱我的哥哥害的现在还昏迷不醒，是我把叶枫陆晨那么高大的男孩子弄成现在这样担惊无助。

　　想也没想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叶枫有些错愕。然后快速的拉住了我的手。“潇潇，你别这样，这件事情谁也没有怪你，我们没有，子明更不会。他永远都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

　　我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是哥哥出事以后我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哭，那样子就好像要把时间给哭倒过来一样。“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大家都不怪我？我真的希望现在你们都恨我不理我，这样我的心里也许还能好过一些。”

　　“潇潇，不管你怎么做，这件事情都是早晚要发生的，文天是有备而来，你只不过是恰巧先遇见了他而已。所以不要自责。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忽略了你。如果子明知道了你现在这么难过，那么他一定会更伤心的。”

　　我怎么能不自责，如果不是我笨，哥哥不会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去见他，如果不是我任性，今天的一切不会变的这么糟糕。

　　我就是祸人精！为什么现在趟在那里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