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番外2 ...
-
番外：《出柜》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C城只有零下七度。街道边的梧桐树都涂上了抗冻的白漆，光秃秃的枝丫上连最后一片叶子都被北风卷走了。
白桦盘过来张涵的店，终于不用在天寒地冻的室外干些吹冷风的活儿。便利店就在周城的公司楼下，每天中午周城就下来拉着白桦去吃他们公司的食堂。不仅对桌吃饭，还老喜欢夹菜喂白桦，生怕全公司的人不知道他有对象且对象是个男的。
他对出柜的事毫不在意，好像人天生就该默许他和白桦是一对儿。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牵着白桦的手，遇到路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更是干脆把人搂在肩膀下，捧着脸蛋亲上一口。
以前恣意妄为的是白桦，现在却变成了周城。好像是觉得爱意无需隐藏，又或者是想要给白桦最大的安全感。白桦抗议过几次，周城却学了乖，反倒在床上的时候抱着老婆撒娇说：“你不让我在外面牵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是不是还想跑七年。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爱你？”
这致命的问题让白桦倒吸一口气，周城每次问这些选的节骨眼也更是要人命。如果白桦的答案让他不满意，他翻过身子就去假装抑郁，也不在乎两人之前在做多要命的事情。
到后面还得白桦求着他按刚才的姿势再问一次，然后哄着人开心地把自己连着答案一起吃进肚子里。
但白桦再怎么依着周城，听他说今年想带他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还是吓得在外面躲了一天接近傍晚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家。
周城做好的饭菜已经凉了，人却坐在餐桌旁边没动，白桦坐到他对面的时候他连一句责备的话也舍不得说，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左手边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
“城哥，我知道你想给我什么。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你爸妈不会同意我们的，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白桦不动声色地把酒瓶移开，挪动椅子坐到周城的旁边，抓过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手指顺着掌纹的脉络一点点的刮着。
“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你跟我回去那几天可能得吃些苦。我明明答应过不让我家小白少爷再吃一丁点苦，这次怕是要食言了。但这关不能我自己一个人过，得拉着你，我们一起去面对。”他掌心被白桦的指腹刮得痒痒酥酥的，心里的郁结就被划走了一大半，这个角度能看到白桦长长的羽睫，像两副小雨刮器一样上下晃动。
“我想给你一个家，这个家不应该小到只有你和我。我想和你结婚的时候，也能得到父母的祝福。我们以后还能养一只猫和一只狗，等父母老了再把她们接到C城，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就拜托他们来家里帮我们照顾宠物。如果父母住院了，能有两个儿子轮流的守在病榻前。”
他的人生规划里，每一步都有白桦，又不只有白桦。
周城的老家实在是太远，飞机之后又是长途汽车的颠簸，等到看到小山村的山牌的时候，白桦本来已疲惫到昏昏欲睡的神经又揪了起来。周城下意识的想拉着他的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缓解他的紧张，却不想白桦像兔子一样跳开，和他保持了两米远的距离。
村口的大槐树底下正坐着几个裹得像小土包一样的老太太，中间放了一个炭火盆，煨着手凑在一块交头接耳的闲聊。有一个老头坐在旁边的石凳子，用烟枪敲了敲鞋底子抖落了烟灰，凑到炭火盆上点燃了火星子。
周城长腿一跨，像拎小鸡一样的把白桦抓过来，容不得他抗拒一把抓着他的手，紧紧地拽在手中。在老头老太“嚯哟”的惊呼声中，挺直了脊梁昂着头走进了小山村。
这几年山村里陆续盖了新房子，但和新房比邻的还有那些没走出大山的留守户，新瓦和旧屋比肩而立，更称出现实的酸楚和残酷。周城家的院子没有新盖，只是翻修修了围墙和院门，白桦以前问过为什么不把父母接出来，周城只说他们舍不得这山和水。
院子的木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斑驳脱毛的老狗恹恹地躺在屋檐下，听到人声只是转了个头，又把头垂下来懒懒散散地趴在那不动弹。白桦挣开了周城的手，局促不安地后退一步，被他大半个身形遮得严严实实的。
“爸，妈……”他朝屋子里喊，半晌没人应，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周爸扛着锄头一脚踹开院门，周妈拿着一个簸箕里面还剩着点草木灰跟在后面进来。看到周城先是惊喜的眼前一亮，又看到离他们最近的白桦，朗声笑道说：“呀，今年还带朋友来咱们这玩啊。这穷乡僻壤的有啥可来的，都给冻坏了吧，快进屋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周爸是个憨厚不善言语的人，冲着白桦点了点头，就已经表现出了最大的欢迎。周妈腾出手以后去接过两人提回来的东西，抬了几个板凳用衣袖擦了擦示意白桦坐。
白桦以为周城的盘算是先让他以朋友的身份接触两天，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却不想以周城对自己父母的了解，缓冲期对他们来说才是刻意的隐瞒和欺骗。于是周城站在院子中，直直挺立地朗声说道：“爸、妈。白桦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伴侣，是我给你们找的儿媳妇。”
“哐当”一声，锄头落了地，周爸冲上来抡圆了胳膊就扇了周城一耳光。周妈也冲上来踢了他几脚，眼里沁着泪水说：“回来刚进村就听外面人嘀咕了，你还真是回来给我丢人的。你要不想让我们过好这个年，就别回来。”
周爸终于开了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白桦的心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敌意：“随随便便找个野男人回来恶心人，还不如滚回你的大城市去。”
白桦僵住了身子，扯了扯周城的衣袖，声音里强装镇定地说道：“周城，你答应我慢慢说的。要不，我先走吧，你留下和叔叔阿姨好好聊。”
周爸和周妈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如果眼神是刀，白桦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从小到大，他们的儿子都是老两口的骄傲，是飞出山村的金凤凰。现在这只凤凰在别人的口诛笔伐中拔光了毛，光秃秃的被人扔在泥潭里染了一身的泥巴。
“爸、妈。我和白桦在七年前就在一起的，我这次带他回来也是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我爱他，未来也只会和他共度余生。你们要是能接纳，以后就有两个儿子给你们养老送终。要是不能……”
这话说得太狠，换来的又是周爸的一记耳光，听得白桦和周妈都颤了颤身子。白桦求着周城别说了，周城深深地叹了口气，拉着白桦的手和他一起退到了院外。
两个人也没走，白桦拉着周城让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指摸着他脸上留着红印的地方，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周城摸着他的手冰凉，握着塞到了衣服兜里，哑声说道：“我爸妈骂你的话你别在意。他们没什么文化，说的话难听些，但心是很好的。也就是被我气得，才说得厉害了些。”
白桦低头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了周城的肩上，眼睛平视前方说：“城哥，下雪了。”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小山村被裹上了一团银色。冬夜又寒又凉，两个人坐在院门口就像两座小雪人。等鸡鸣狗叫的时候，院门被从里面打开，扔出来一条大棉被罩在他们身上。
周城回过头，看到他妈妈快速跑走的背影，和爸爸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用棉被把两个人裹得紧紧地，贴在白桦的耳边说：“冻一宿，你就是我老周家的儿媳妇了。”
白桦没说话，只是用冰凉的唇附上周城的，两个人在雪天里裹在一床厚厚的大棉被底下，深深地亲吻着对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番外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