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书卿》一个白羊

11、仙女

　　月考当天，下午三点，只剩最后一科英语还没考了，这科考完就将迎来七天小长假，还坐在考场的学生们有点沉不住气了。

　　白星为了这场考试准备了很久，所以只要考试没结束她就不会松懈。

　　可是，当江书卿走进考场时，白星手一抖，转着的笔掉到了桌上，她没想到监考老师居然会是江书卿。

　　说不上缘由，白星莫名有点小兴奋。

　　广播里铃声响起，江书卿边下发试卷边说：“请各位同学正确填写班级姓名和考号，不要漏写误写。”

　　发完试卷，江书卿手拿学生名册，挨个检查是否是学生本人在考试，她检查得很仔细，可在检查到白星时，她直接略过白星去检查下一个人了。

　　白星本心无旁骛，但当江书卿瘦到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擦过她桌面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万劫不复。

　　白星大脑一片空白，这片是空的，那片也是空的，可她还是深刻地记住了这个瞬间，记住了江书卿的白色外套有多好看。

　　后来，因为这个瞬间，白星赌上了所有真诚和热情，哪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无怨无悔，她溺在月亮的温柔里，也只有月亮的温柔，能救她出苦海。

　　·

　　考试结束，江书卿将装入封袋的试卷送到考务办公室后，她接到了吴子清的电话。

　　她俩和白若希十几岁时就认识了，多年来陪伴成长，感情自是很好。

　　“喂，子清。”

　　吴子清声音慵懒道：“书卿，我现在正出发往机场赶呢，一个小时后能落地东城，你要是有时间来机场接我一下呀？”

　　江书卿边走边说：“行，你把航班号发给我，对了，若希知道你要回来吗？”

　　“知道，但是她今晚有事，只能改天再见了。”

　　江书卿询问道：“你这次准备在家待几天啊，不能又像上次一样刚落地饭还没吃上就被叫走了吧？”

　　吴子清轻笑，“不能不能，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就放在东城了，这边没要紧事的话我就不来了。”

　　江书卿：“那太好了，先挂了吧，等见面再聊。”

　　江书卿快步走向停车场，许颜看见她时微微一愣。

　　白星见许颜没认真听她讲话，便推了她一把，“看什么呢，颜颜？”

　　许颜眼神闪了闪，“啊，没看什么。”说完她双手扶上白星的肩，边推着她往前走边说：“快走快走，还得回家换衣服呢，别让吴西和方楠等着急了。”

　　许颜没有跟白星说她看见了江书卿，可江书卿的车开过来时，白星还是看见了，她眼一亮，冲着车挥手道：“老师！”

　　车窗缓缓滑下，江书卿冲白星笑道：“我今晚有事，就不送你回家了。”等白星点头后，江书卿才提起车速把车开走了。

　　许颜没忍住叹了口气。

　　白星问道：“叹什么气啊？”

　　许颜心事重重道：“没事，走吧。”

　　白星也没多问。

　　沉默了好一阵，白星忽然开口说：“颜颜，这次考试我好像不能考倒数第一了。”

　　许颜说：“放心吧，你肯定会进步的。”

　　白星眼中闪烁光芒，“嗯，我一定要进步，一定不能让江老师失望。”

　　许颜不免有些挫败，可她还是把耷拉下去的嘴角扬了上去，她永远都不会败白星的兴，她会在白星快乐时陪着白星一起快乐，即使这份快乐是她心里的痛。

　　·

　　火锅店。

　　店里就剩最后一桌客人了，很不幸地是，四个人醉了三个。

　　吴西看着趴在狼藉桌面的三人，没办法只好给吴子清打电话，“姐，我朋友喝多了，你能不能过来把我们送回家啊。”

　　吴子清：“祖宗啊，我刚回来呢，你是一会儿都不让我清静啊。”

　　“哎呀，姐，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绝对不会再麻烦你了。”

　　吴子清吐槽说：“每次都是最后一次。”吐槽归吐槽，她倒不会真不管吴西，她问道，“醉了几个？”

　　“三个。”

　　“知道了，位置发给我。”

　　吴子清开的免提，江书卿听见了通话内容，她主动提出说：“子清，我和你一起去吧。”

　　“行。”

　　二十分钟后，江书卿和吴子清来到了火锅店，一进门，江书卿一眼认出趴在桌子上的人是白星。

　　吴西叫了声，“书卿姐。”

　　江书卿笑了笑，走过去把手放在白星头上揉了两下，说：“小孩不做小孩该做的事，喝什么酒呢？”

　　吴西惊讶道：“书卿姐，你认识白星啊？”

　　江书卿点头，“我是她班主任。”看了眼许颜，她又说：“好啊，我的两个课代表都在这了。”

　　吴西看热闹不嫌事大，“喝酒碰上班主任，这运气真是绝了。”

　　吴子清：“小西，你知道她们家地址吗？”

　　吴西说：“知道是在哪个小区，但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江书卿开口说：“我知道白星和许颜家地址，学生信息里有写。”

　　吴子清清楚吴西和方楠的那层关系，于是她说：“书卿，那你送白星和许颜回家，我和小西送方楠，行吗？”

　　“行。”

　　·

　　江书卿先把许颜送回家，送白星回家之前她先后给白星爸妈打过电话，但他俩都没接，她都把车开到金华公馆门口了，白星父母的电话还是没有打回来，江书卿等了十几分钟，想着反正她们两家离得近，还是先把白星带回家再说吧。

　　江书卿费力将白星扶回家，又扶着她躺到了沙发上，给白星盖了条毯子，江书卿才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喘了口气。

　　白星时不时嘟囔几句醉话。

　　江书卿看着她笑了，“小傻子。”

　　江书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把客房收拾出来了，然后她去洗了个澡，半小时后，她走出浴室，她穿了一条白色丝质睡裙，白皙双腿坦露在外，拢了拢没有完全吹干的长发，她正要帮白星把踢到一边的毯子盖好，白星突然眯开眼说：“你是仙女嘛！”

　　江书卿弯腰看了看她，“你醒了？”

　　白星还醉着，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仙女……我竟然看见仙女了。”说完她抬手戳了戳江书卿的脸，“仙女的脸好软啊。”

　　江书卿一动不动地纵容白星在她脸上“胡作非为”。

　　白星戳够了就开始傻笑。

　　江书卿忍俊不禁道：“喝醉了还蛮可爱的。”她打算趁现在把白星扶到客房，手还没碰到白星肩膀，白星忽然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白星亲完倒头又睡了。

　　江书卿却不淡定了，看着白星的眼神中更是闪过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愣了很久，是外面的雨声让她回了神。

　　下雨了。

　　江书卿关好窗户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而白星家长的电话也在这时打过来了。

　　江书卿去卧室接电话，“你好，我是白星的班主任，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白一风：“你好啊，老师，我刚下手术台才看手机，老师这么晚打给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这样的，白星喝了点酒，我把她带回我家了，现在她已经睡着了，只能明天再回家了，我想着给你报个平安，她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啊，老师，真是麻烦你了。”

　　“客气了。”

　　挂断电话，江书卿就没再出卧室了，她把窗户打开，任由窗外飘进来的雨水将她淋湿，水顺着额头流入颈中，她就那么呆滞地站着。

　　黑漆漆的天空里找不到月亮，江书卿就一直等，可她没有等到月亮。

　　直到站累了，江书卿才躺上床，她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不是说好了只教书的吗？”

　　门外的白星梦见了月亮，门里的月亮想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