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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修罗场 ...

  •   魏萤窗心下落定,惊喜万分的回头,却看见金绿酒朝自己奔过来。

      “雪案哥哥,我在这里!”

      她穿着一身月白披风,灰鼠毛领子团团簇拥着小脸,跑的微微冒汗。

      “原来……”

      你这样担心我。

      她心中欣喜万分,自然的拉住魏萤窗的手,劝慰道:“没事了。那个行凶的疯子已经被小侯爷和刘槐玉联手抓住,中间也有其他人襄助,不过那人不愿露面,已经混在人群中离开了。”

      她因得到了魏萤窗的心而得意,自然不会再和“手下败将”寒铮计较,善解人意的道:“寒铮也没事,只是被人群冲散,摔了一下,受了点小伤,此时已经被她师兄带走了。”

      魏萤窗此时才稍稍放心。

      金绿酒见他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心下涌出无限甜蜜,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面色微变,不顾危险俯下身从人群里抱起一个摔倒的女童。

      人流本就拥挤,又都惊慌失措,金绿酒一蹲下,差点也被人撞到踩伤。

      魏萤窗眼疾手快,连孩子一起,把她拽到旁边。

      金绿酒惊魂未定,抱着孩子,左右四顾,看中了一个大约成人大腿粗的灯架。

      她和魏萤窗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魏萤窗接过孩子,伸出可靠有力的胳膊当做台阶,稳稳一担,便将金绿酒送上了灯架。

      金绿酒心中虽然害怕,但耳中听得妇人孩童无助的哭声,稍稍定神,爬到大家足够看得见的高度,扬声道:

      “各位乡亲,我是房陵县主金绿酒,杀人魔已经被金吾卫制服,危险已经解除。”

      不少人顿了一下,又窃窃私语,有些不敢相信。

      但房陵县主自幼得太后和家族造势,有“凤麟”的美名,百姓倒是对这个“京中第一贵女”并不陌生。

      魏萤窗昂声道:“大家不必惊慌,放慢脚步,平安离开花灯街,以免和老人孩童走散,反而不美。”

      他举起孩子,让大家注意到哭啼不休的幼童,以作警示。

      这时,人群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魏萤窗声如寒冰,继续道:“金吾卫已经在各街道巡逻,维持秩序,以免踩踏伤人事件发生。若有想浑水摸鱼、恶意搅乱者,必定严惩重罚。”

      如此一来,离得近的人群都不敢妄动,听从魏萤窗安排,十人一轮,离开花灯街。片刻后,金吾卫顺利进入街道,接管此事。

      “总算将一场乱事消弭于无形之中。”金绿酒将孩子还给她惊慌失措的母亲,与魏萤窗并排而行。“毕竟只是些愚民,但凡出些小事,便乱了心性。”

      魏萤窗看向被压在地上的“杀人魔”,清冷的目光漠然一抬,看向金吾卫身边的小侯爷萧岚璧和小道士刘槐玉。

      萧岚璧一边的衣袖被划破了,露出里面淡紫色的内袍,夜风一吹,深紫浅紫层层叠叠的摆动,颇有些孤鹤临江的风骨。

      小道士一身绿色道袍,头上只用一根荆钗挽了一个道士髻,但双眼圆亮清透,生机勃勃,如误入人群的小鹿。

      这两个,一个贵胄,一个草野,但模样气度都是不凡。

      魏萤窗心中有一瞬间的酸意,但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想清楚是为什么。

      “抬起头来,我是大理寺官员,现在问你话。凶器在何处?”

      那人艰难的抬起头来,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一开口,发出“哇哇”的含糊叫声。

      魏萤窗皱眉,心中立刻有数了。

      “她受了重伤,颈部有被手刀重创的痕迹,伤到了咽喉,也许以后都不能说话了。是谁伤的她?”

      刘槐玉道:“她刚才还会说话。大约一刻钟之前,我们遇见她和她的同伴,当时还能开口骂人呢。方才我们和寒铮被人群冲散,找人的时候,撞见她浑身是血,被一个热心武师摁在身下捶打。”

      “我们追上去,武师交代她就是杀人魔,想要伤人被他制止,所以动手狠了点。”

      魏萤窗直觉有些古怪:“那个武师呢?”

      刘槐玉道:“当时一片混乱,他已经走了。”

      “那武师穿着何等样式?是否有什么标记?”

      这次,萧岚璧主动回答:“那武师下盘稳固,身高八尺,拳脚生风,比我府中的师傅还要厉害。京中能供养这种水平武师的勋贵人家我几乎都有往来,不曾在这些人家见过。”

      “他一身青衣,面料也极为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突然,二人异口同声:“她的同伴几乎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就是身形更高。”

      魏萤窗捏起嫌犯的下巴,仔细一看,也觉得她十分面熟。

      这一看,魏萤窗才发现“杀人犯”没有喉结,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哇!”

      戚雪丛吐出一大口雪,晕倒在地上,身形蜷缩,如热锅沸水中的虾。

      魏萤窗忙试了试她的气息:“去请大夫来救人,务必让她活着。”

      金绿酒见他忙着查案,顿感冷落:“金吾卫方才上报,适才骚乱中,被砍死六人,已经不治身亡。其余重伤、情伤不计其数,杀人偿命,何必还要救她?”

      魏萤窗并未多说,只道:“适才混乱,又多血腥,县主恐怕也吓到了。我先送县主上车,早些回去歇息。”

      金绿酒上车之后,回想起魏萤窗匆匆挤进人群中的样子,笑意漾在脸上,就没有收起来过。

      侍女也看出她心情好:“姑娘今日必定是有喜事了,从上车起,便一直眉眼含笑呢。”

      金绿酒不肯承认:“我才没笑呢!”

      他连自己穿什么衣裳都记得那样清楚。

      月白披风,灰鼠毛领子,衣袖上用银线绣了竹纹……

      金绿酒目光垂下,眼神突然之间冷若冰霜。

      她这时才想起,今夜——寒铮和她一样,同样是月白披风,银灰色的毛绒,不同的是,寒铮的衣裳上,才有银色竹纹。

      魏萤窗有没有可能看错呢?

      自然也有可能,可却不会错的这么离谱。

      因为自己的衣襟衣袖上,是七色彩线绣的彩云吉祥纹。

      他根本没错,反而是清晰的记得寒铮今夜的每一个细节。

      也许,自己没有上船的时候,他就透过千里镜仔仔细细看过那孩子的模样。

      刚才的细节在脑中不断重现,越来越清晰。

      “月白披风,灰鼠毛领子,衣袖上用银线绣了竹纹,不笑时冷冷淡淡,一笑起来……”

      一笑起来怎么样?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出声打断,他是不是要说,“一笑起来就有两个小虎牙,可怜可爱”?

      他冒着危险,逆流而行,闯入人群中,找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她方才自以为是的甜蜜,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 …… …… ……

      寒铮被人群撞到,脚踝红肿,伤的不轻,又和刘槐玉等人分散,幸亏陶寒水不放心她,又找了过来,将她平平安安带回了陶家。

      回家不到片刻,陶寒水就听说了河灯会上的事,比他们预料的严重的多。

      陶寒水看向寒铮,心中后怕:“若是师妹今夜出了什么事,我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他脸色苍白:“师傅养育我教导我,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若是再害了师妹……”

      但这时候,也不是自责的时候。

      陶寒水听说河灯会上的惨状,根本坐不住,带着药馆的两个伙计,把所有的伤药都拖了出去。

      他在花灯街旁就近给伤员医治包扎,一直到凌晨时分,伤药用尽,才回到医馆。

      寒铮休养一夜,已经好了不少,恰好陶寒水补眠,她就在药馆坐镇。

      才忙了大约一个时辰,就见陶寒水带着一脸青色胡渣往外走,脸色特别不好。

      寒铮叫住他:“师兄,你这是去哪里?”

      陶寒水不知发什么愣,说了几遍才回过神来,干巴巴的说了一声:“有事。”

      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等他回来,就再也没睡了,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

      一直耗到晚上,寒铮用过晚膳,要回自己房间,陶寒水突然叫住她。

      “师妹,我有话想对你说。”

      寒铮直觉不该听,连忙道:“师兄,我困了……”

      陶寒水:“我们成亲吧!”

      寒铮就好像被一块板砖,对着脑门子来了一下,嗡嗡作响。

      “师兄,你别这么想不开……”

      “寒姑娘!”

      寒铮和陶寒水同时扭头,就见魏萤窗一身官服,带着随行差役,站在院中。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寒铮倒没多想,毕竟他还带着大理寺其他人,自然是在办公事。

      陶寒水就不同了,他本身只是个小商贾,“民不与官斗”五个字深深印在心中,见了官不管有事没事,先胆寒三分。

      魏萤窗带人上前,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寒姑娘,大理寺昨夜缉拿的犯人受了重伤,请了不少大夫,都没有什么进展。”

      陶寒水心中咯噔一下,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师妹也受了伤,不宜出门,更不能去监牢那种污秽之地。”

      他绝不能让师妹再和魏萤窗有什么牵扯,否则,师妹就太危险了。

      那个人嫉妒成性,又一向高高在上,怎么能忍受她不如师妹?

      说不定,她会对师妹下毒手。

      魏萤窗冷漠的目光掠过陶寒水,最后定在寒铮身上,逐渐变得幽深。

      “寒姑娘,若是你不愿未婚夫为难,自然也可以回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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