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林湛自觉不过是小惩大诫，下了课就把这事忘完了。
他顺着记忆晃晃悠悠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学生对老师总是有种天然的恐惧，不知道是为了震慑还是怎么着，办公室就在一排教室的中央对面。
班主任的办公桌也很好找。
万红中间一点绿。
这绿也不是什么好绿，活像栏杆上斑驳的油漆。
班主任他生了一脑门秃瓢——不像曾经的林湛剃出来的板寸。那‘不毛之地’是真真切切没了半点生机，油光瓦亮的像是抹了一坨猪油上色。
他短粗胖的胳膊强行塞进了不太合身的格子短袖里，前襟的扣子有一颗已经不堪重负，偷偷从扣眼里挣开呼吸新鲜空气。于是一坨白肉就这么明晃晃的露出来，十分不雅观。
林湛：“……”
他原本还想前进两步的腿原地站住，一动不动了。
班主任姓朱，名字什么的林湛已经记不住了，就算是原主，也只模模糊糊的记得班里的人给他起的外号‘猪坚强’。
猪兄见他来，没半点好脸色，气势汹汹的怒骂道：“昨天是谁给的你假期？批假条了吗？老师签字了吗？你自己倒是老鼠腰子主意正！还有你这头发！说了多少遍了？不知道剪嘛？”
林湛纳闷的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班里还有染发的。”
猪坚强的滔滔不绝卡了个壳，挽尊道：“那些都是不想考大学的，你也不想考大学吗？”
林湛‘哦’了一声，冷漠道：“我要冲清北。”
猪坚强：“……”
老猪他上上下下打量林湛几眼，只觉得这个平时沉默寡言被欺负的小孩好像莫名长了一身刺一样，扎手。
他没忍住满腹的嘲笑：“你能先在月考进全班前二十名再说。”
林湛心里不由得‘啧’了一声。
原主属于那种越努力越失意的人。
学习点灯熬蜡，死记硬背，恨不得自己是块晒干的海绵，往知识的海洋里一扔就能膨胀成海绵宝宝。
然而就是比不上有天分的人在打游戏之外偶尔的上进。
但林湛无法苟同猪坚强理所当然用成绩给人排三六九等的态度，他面无表情的道：“老师如果能把霸凌我的学生好好教育一下，说不定我的精神状态就能稳定下来，成绩自然会提高的。”
猪坚强‘哦’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来叫他来是干什么的：“说到这我还没说你，昨天你怎么能自己走了呢？还霸凌。同学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说的这么危言耸听，是不是想要逃避学习？”
林湛：“……”
林湛：“…………”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本小说里是没有正常人的。
后期主角受好像被人公开霸凌，老师别说主持公道了，小说里根本像是没有他们的存在的样子。
他想起原主书包里被人塞满的垃圾，在花棚夹道中被人拦路打劫，昨天被人堵在无人的巷子里即将落下来的拳头。
他真心实意的发问：“请问在您眼里，打打闹闹，和被霸凌的的界限是什么？”
猪坚强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林湛觉得自己的拳头在蠢蠢欲动，但想想李微萍女士起早贪黑在市场和饭店奔波，又觉得这一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锤下去。
但这口气不出怎么都觉得难以忍受，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主角受带着几分凉意的嗓音就又响起来了。
洛沉渊捧着一摞作业站在旁边，语气毫无波澜：“老师，作业收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凉的就像一捧雪，小说中经常形容他的声音和相貌带来的反差，在那什么的时候让人更兴奋。
然而林湛只觉得他的冷静恰到好处的浇熄了自己想要打人的怒火，从不太清醒的愤怒中挣脱出来。
他向洛沉渊那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瞄到猪坚强眼里一闪而过的污秽。
嗯？
该不会这种货色也能成炮灰攻吧？
洛沉渊的表情冷了一瞬间。
他把作业放下，冷静的叙述：“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两位在争辩，想要说一句，我能作证。”
猪坚强本来被美色冲昏的头脑有一瞬间像是什么玩意儿在飞快发送指令，像一个被操纵的傀儡一样想要出言反驳。
洛沉渊却没给他机会：“顺带一提，我也是受害者。”
猪坚强的程序仿佛更加混乱了。
林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个主角受还是挺有骨气的。
他心里的郁气一散，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怎么靠谱的记忆隐约想起些什么，这个猪坚强好像还是后期一个用来给人渣攻们打脸的小BOSS，就是那种骚扰主角受，然后被英雄救美的渣攻的胖揍开除的脸谱型反派。
[要不然现在提前送他下线得了，连带着那帮勒索小爷的混混一起。新手村的小怪也值得放在终章慎重其事的收拾吗？]
洛沉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声，感觉到稀薄的有趣。
前几个降临者不管是为了讨好系统，还是为了延续剧情，从来不会擅自打乱故事进程。
这一个降临者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不是为了帮林湛解围才出来作证的。
纯粹是因为林湛感觉的没错，洛沉渊也听到猪坚强作为NPC在心中的固定YY了。
他每次都会在那个小巷子里重生，因此这些让他不愉快的人都要从头重新处理一遍。
身为拥有固定剧情的觉醒者，他的每一步行动都会受到‘剧情’的制约。
而在‘原著’中，固定戏份只有被霸凌的‘降临者’所拥有的自由权限则要大很多。
每一回重来，洛沉渊都不得不忍耐着剧情的一成不变，然后因势利导才能在不脱离控制的情况下达成自己的目标。
最开始还会觉得烦躁，但几次过后，反倒让他磨砺出一副好心性。
他有自信可以冷静的等待时机——可这回他有些兴味的想，你要如何做呢？
但这点兴味随即像是灯芯垂死挣扎蹦出的火花，‘啪’一下了无踪影。
苏阮抱着另一堆作业走了过来。
他抱作业的双手颤颤巍巍，配合那副倔强小白花的脸，永远瞪大了眼表示无辜的神情，真的一点也想象不到这是原著里的一大渣攻。
他艰难的放下作业，这点分量已经让他满脸苍白，他还在努力缓声道：“老师，刚才在走廊上碰见校长了，他说下周一有领导检查工作，咱班被抽签做示范课堂，让您提前准备。”
猪坚强的脸色像是菊花一样开败了。
林湛注意到，这位小天使型渣攻正拿眼角余光偷瞄自己。
被发现在偷瞄之后整个人都想只受惊了的兔子。
他忍不住看看苏阮又看看洛沉渊。
这是攻？
洛沉渊一言难尽。
在公开课这个大杀器的笼罩之下，猪坚强也没心情在骂学生了。
他看看林湛那一副刘海糊脸的杀马特造型只觉得越看越心烦。
挥挥手赶苍蝇一样：“算了算了，不管你们谁错谁对，记住，都是同学就要和睦相处。还有小洛……你别老和他们一起，再被带坏了。”
林湛：“……”
他开开心心的和猪坚强告别，一扭脸心里想着该怎么送他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没走出几步，却听见后头苏阮怯生生的在和洛沉渊搭话。
“洛同学，我都听黄诗人他们说了，我已经告诉他们不可以再打扰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我也只是想帮你。”
林湛没注意他说的别的，只是想，黄诗人？黄世仁？那黄毛的名字是不是有点过于潦草了？
洛沉渊在几步路之外看了他一眼。
苏阮抿紧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往旁边站了一步，正好挡住他看林湛的视线。
他继续无辜道：“我只是觉得，你还在上学，正式学业繁忙的时候，又要学习，又要补贴家用帮你弟弟看病，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希望大家可以帮你渡过难关，都是同学，互相关心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
林湛脚步没停，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听不见苏阮后面说的话了。
他想起洛沉渊那天说的话，募捐到人尽皆知引来了媒体，这是真善心还是想出名？
小天使渣攻在后期也是这样，只要是自己认为对对方好的事情就去做，对方不领情又觉得自己被辜负，然后黑化，强取豪夺……
可怜洛沉渊遇上神经病。
但比起这个……
他向正在位置上小心翼翼的看过来的黄毛微微一笑，黄世仁，啊不，黄诗人忍不住浑身一抖。
恰在此刻上课铃打响，洛沉渊和苏阮一前一后走进来。
苏阮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神思不属，眼神空洞的像是魂儿飞走了。
林湛奇怪的看他一眼，但转而思索起别的事情来。
很快就是新的一周领导参观的日子。
每周一都会升旗，因为有领导参观，周日晚上班干部还特意在班级群里强调所有人都要穿校服，不能迟到。
偏偏怎么点人都少，猪坚强急的直上火，正想挣出一脸肥肉骂人，偏偏这时领导走到跟前。
“公开课准备的没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