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云诡波澜(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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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歌在三皇子府上歇息一夜，次日到大厅见过三皇子，正欲告辞，三皇子闲闲道：“虎劼太师府来了个请帖，姑娘有兴和我一起去么？”
这要紧时候虎劼太师来请，不知道有甚么机关，跟了去也好见招拆招。琦歌方一点头称是，三皇子本来面色沉重，见状松口气，微微一笑：“有你一起，我也放心些。姑娘扮作我随身的带刀侍卫吧。嗯——就顶侍卫班阿鲁迪的缺。”这一路北上，琦歌跟着三皇子学了一些北国话，混在其中也可勉强应付几句，闻言点头：“没问题。”
待结束停当，几个侍卫拥着琦歌出来，却见衣甲鲜明人物出色，一具普普通通的锁子甲穿在她身上竟然是凛然生威，站在侍卫班中堪称鹤立鸡群。三皇子看得眼前一亮，赞道：“这气概可不像侍卫，好一位少年将军，美哉，美哉。”
琦歌一笑，凑趣一个抱拳道：“王爷客气了。”说也奇怪，随意一个抱拳动作，在她做来就是说不出的潇洒好看。三皇子直叹气，眼珠一转，要下人笔墨伺候。琦歌奇道：“怎么？”
三皇子提起毛笔，把她脸面涂得黑黝黝的，笑道：“你这带刀侍卫也太鲜明扎眼了，风头怕是王爷我都抵不过。虎劼看了岂不留神。还是涂黑了好。”
琦歌这才注意到他早已换过一身见客衣服，一身素罗长袍，装束轻便。这么看着倒是人才十分，像个中原秀士。琦歌见了奇道：“虎劼权力极大，三皇子如此形容去见他，不是有失庄重么？”
三皇子笑而不语。琦歌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故意闲散颓废一些，免得虎劼和大太子心中更加忌惮。看来三皇子这次打定随波逐流、示以柔缓的主意。
她暗叫惭愧。这些宫廷谋生的伎俩，她已经离得久了，反倒远不如三皇子在行。
两人一路策马到了太师府，早有人飞报进去，虎劼大笑来迎。和三皇子一番寒暄十分亲热。一路进去，但见太师府虽然宽阔，布置简洁非常，甚至有些寒酸，连门窗的油漆都剥蚀了一些，完全不像个富贵非凡的权臣府邸。琦歌心下想：他已经位极人臣还如此简朴，这位虎劼太师，若非大贤大德之人，定是心有雄图的奸雄。
两人坐定，三皇子试探道：“昨日才在阿速赤杰大人府上与太师把酒言欢，今日太师又来请小王。如此垂爱，小王可谓受宠若惊。”
虎劼听出他在推敲，呵呵一笑：“其实没什么。我新近得一女剑师，剑舞精绝，不逊于昔之公孙大娘。听说三皇子素来也好这一口的，所以请来观赏剑舞。”
虎劼向来不怎么和他来往，如今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剑师就特意请他过来赏玩剑舞，这理由古怪得很。三皇子听得一怔，只好虚与委蛇道：“既然是太师喜欢，一定十分精妙，正该赏看。”
他越想越嘀咕：难道虎劼想借着赏剑的由头，弄个女刺客来干掉自己？可又觉得虎劼不该这么大胆子。再说三皇子武功已经得了林劲节真传，世上能靠剑术杀死他的女中高手，恐怕不容易找得出。左右想不出缘故，也只好大马金刀坐着再说。
正在思疑不定，两排女乐款款而上，当众簇拥着一个鹅黄衫子的少女。手持双剑亭亭玉立，虽然隔得尚远，已经觉得清冽之气逼人，就如梨花初雪，美得透着寒意。秋水般的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有种清冷非常的感受。三皇子本来正在和虎劼笑语，被她眼波一过，竟然言语一顿，忍不住怔了怔，觉得这女子果然特别。
琦歌吃了一惊——这人竟然是萧梦弦！
有萧梦弦在这里，江水清自然不会远了。这对夫妻想要干什么？
萧梦弦也看到了琦歌，目光缓缓流过，看来并没有认出是她女扮男装。琦歌一怔，索性不开口，打算静以待变。但见她一路款款而前，脸上却始终淡淡的毫无表情，对虎劼一礼道：“小女子见过太师。”虎劼笑道：“还不见过三皇子？”
萧梦弦于是又对三皇子一礼，行动间十分袅袅娜娜。只是她身形虽然柔美，气韵偏生带着隐约的凛冽之感，活像藏于鞘的刀剑，浑不似当日在密摩神山那般委婉温存的光景。琦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模样，心下不禁想：难道当日在密摩教，她就是在故意示弱？
萧梦弦见礼后，合着女乐的曼声歌唱，翩然起舞。两柄短剑到了她手中，当真是流转如水，慢慢地周围泛着白光寒气，就如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瑞雪。凌厉风发之处，雷霆万钧。轻灵曼妙之处，却又俨然天孙织锦。她且舞且退，慢慢到了庭外，外间本来还在落雪，她剑光所及，却是一丝雪也卷不进来了。倒是庭前两排梅花被剑气一催，花瓣辞树狂舞，倒好像她无端多出两道娇红的水袖，云空漫卷，格外瑰丽神奇。她身形在雪地里轻盈流转，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楚，就如神仙曼舞一般。
琦歌站在三皇子身后，留神看她步法，心下震骇，想不到密摩圣女的真实武功几乎不在铁玄凛之下。江氏夫妇都是纵横天下的高手，跑到这北方来到底图谋什么？虎劼太师把三皇子叫来赏这么一场剑舞，又是用意何在？
正在凝思，忽然丝竹一停，萧梦弦双剑一合，盈盈拜倒。漫天红梅花瓣洒落，飘飘袅袅俨然余韵不绝，奇的是，这些梅花花瓣落地居然刚好凑成几个大字，“天作之合”。
半响，三皇子击节叫好：“这般剑舞，果然天下少见！”
萧梦弦恭谢，虎劼太师得意大笑：“其实下官的意思，想让此女在王爷的婚宴上献舞一曲，恭贺大婚之喜。又怕孟浪了，所以先请王爷来品鉴一番。”
琦歌心说“来了”，忽然觉得不对：难道虎劼想借着江家夫妇的武功在大婚之际杀了琳琅，破坏南北和亲？
却听三皇子欣然道：“太师美意，自然是好的。可劳烦太师费心了。”
琦歌一听不妙，看向萧梦弦的目光便带了些警惕，正好对方也看向她，只觉双眸如水，却是冰河潜流一般，清寒之极。琦歌心下一凛，随即想起自己这般妆扮，估摸萧梦弦也认不出来。于是装作若无其事，色迷迷对她微微一笑。
萧梦弦一皱眉，不动声色转开目光。琦歌左右做了色鬼，索性扮得更像，盯着她猛瞧。萧梦弦沉沉一笑，垂下双目。
三皇子却似乎对她大感兴趣，还要过她的剑器仔细赏玩一番，末了赞道：“这么美妙的剑舞，还真要这等美人才施展得出。请问姑娘芳名？”
少女有些勉强地道：“梦弦。”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云诡波澜(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