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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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忘川府中，刚一进入，凌策便见到正堂处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眼神和动作都格外的迟缓，就像在被人操控一般。
那人见到云榭，立即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迈着僵硬的步子一顿一顿地走到了云榭的身边，将一块木制的令牌递到云榭的面前，随后开口道：“清繁公子，主人邀您过府一叙。”
那声音好似年久失修的门闩，稍稍一动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只是听着便叫人感到不适。
听到这话，云榭的身形忽然顿了顿，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若不是凌策此刻与他仅有咫尺之距，怕是也很难发现。
主人？这女子的主人又是谁，她与云榭又是何干系？
正当凌策思索之时，忽然听到云榭开口道：“知道了，空闲时我会去的。”
得到云榭的回答，女子点了点头，又道：“另，这是公子所需的凝魂散，主人特让奴婢带给公子。”说着，那红衣女子便掏出了一包药粉双手递到云榭面前。
云榭随意地指了指身旁的凌策，示意女子将药粉递给他。
女子会意，挪了两步到凌策的身边，随后将那药粉放到凌策的手上。
见云榭并未再有别的吩咐，便恭敬告辞转身离开了忘川府。
凌策看着手里褐色的药包，眼神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恭声问道：“主上，您这是......”
“哦，”云榭不甚在意地走到首座上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微勾起道，“凝魂散，功效同那离魂散一般，个中滋味，想必霜衍已经亲身体会过了，两种药效叠加，效用便能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
听到这话，凌策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眼眸也逐渐冷冽下来。
一旦服下去，那就是一辈子的卖身契了。
云榭听着他没了声音，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的身躯也直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冷冽：“怎么？不愿？”
简单的四个字让凌策骤然回过了神，他躬身行了一礼，道：“霜衍不敢，从今往后，霜衍的命都是主上的。”
听到这话，云榭才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凌策回去。
只听吱呀一声响，凌策转身将房间门关上，走到桌子旁坐下来。
凌策伸手拿过一只茶杯，将那药粉倒进杯子里，随后又添上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他看着杯子里那已经冲好的药粉，眼中闪过一抹狠绝，随即端起茶杯，一口将那药汁喝了进去。
做完这些之后，凌策无声地冷笑了一声，他看着杯底那残余的一点药汁，神色一凝，掌心处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迅速幻化成一个小小的封印将那茶杯包裹其中。
随后凌策猛地抬起手，将那茶杯狠狠地掷了出去！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杯子在瞬间被摔了个粉碎。
响声在凌策的耳边清晰地响起，让他在刹那间恢复了冷静。
凌策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弯下腰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随后转身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凝魂散所带来的痛苦虽没有离魂散那般强烈，却也让凌策吃了不小的苦头。
他无助地蜷缩在床榻上的一角，全身不住地颤抖着，正在强忍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痛苦。
他的眉头正紧紧地蹙着，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沿着脸颊流下没入衣襟，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身体里的痛苦逐渐加剧，灵魂的撕裂感再次袭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强硬地塞入了灵魂当中，叫人难以承受。
忽然，就在凌策感到灵魂被剥离的一刹那，一声“霜衍”陡然在凌策的耳边响起，让他在瞬间睁开了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眸。
是魂连！
那是师兄黎初黎慕归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凌策心中感到狂喜。他连忙又闭上了眼睛，灵魂的通连骤然建立起来。
“师兄......”
凌策的这一声颤抖让通连的另一方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旋即一阵震惊中夹杂着狂喜的声音在凌策耳边响起：“霜衍，霜衍是你吗？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好吗？那鬼王可曾为难于你？”
“师兄，师兄我现在很好，劳烦师兄挂念了。”
来之不易的联系让凌策不由得有些激动，仿佛大海中漂泊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得到了依靠。
“师兄，门中都还好吧。青岚和抉疏怎么样了？”
“都好，都好，他们如今已经开始学着独当一面了。结界再次被封印，让你受苦了。我正寻求万全之策，一定让你平安归来。”通连的另一面，黎初因为过于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自凌策被带入鬼界之后，黎初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同凌策取得联系，几乎没日没夜地尝试灵魂通连，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毫无消息的凌策让黎初愈加慌乱，但他却一直不肯放弃。就在刚才通连的一刹那，黎初心中的激动之情已经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听到黎初的话，凌策心中却生出了一抹酸涩之感，封印已结，想要回去，谈何容易。
他心里虽这般想，话语间却并未表现出来：“师兄，结界封印乃是鬼界入侵的关键之处，若无法寻得万全之策，千万不要尝试解封。我如今在这鬼界生命无虞，师兄放心便是。”
“霜衍，鬼界万分凶险，你可要万事小心，千万......”
就在凌策听着黎初的话的时候，灵魂的逐渐融合让通连突然被截断，黎初那还未说完的话就那般停了下来。
尽管如此，凌策心中也已经十分满足，身上那无休止的痛苦在这喜悦的心情下都好似减少了几分。
黑夜悄然漫上了无念府，窗外树梢上的各种叫声也变得愈加清晰，皎洁的月光划过树梢，顺着窗户落到凌策的身上，映照出他愈发白皙的面庞。
凌策终于熬过了那漫长的痛苦，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头发也一绺一绺地贴在凌策的脸上，脸色虽然苍白，但意识却清晰了不少。
他低声咳嗽了几下，撑着床沿，勉强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独自出门去打了桶水沐浴。温热的水汽氤氲在凌策的眼眸前，让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凌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近日的事情，思绪也逐渐飘离出脑海。
魂渊林里的树木大多都已经到了一抱粗的程度，甚至更粗的需要两个人才能抱的过来，想来这片树林应当已经存在许多年了。
可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的树林，里面的草木为何会突然变异发狂，用那般血腥的手段杀掉过往的路人？
身躯被埋入地底，血肉脑浆全无，数米的深度，尸骨，尸骨......
就在凌策出神思索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一阵从容又熟悉的脚步声传入凌策的耳朵。
是云榭！
意识到这一点，凌策陡然回过了神，搭在木桶上的手骤然捏紧，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只听那脚步声从容不迫地到了内室，似是因为没有寻到人，又调转方向走到屏风旁，正当云榭打算迈步进入的时候，凌策突然开口道：“主上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凌策此话一出，让云榭的动作停在了屏风外，还没等凌策松一口气，云榭竟猝不及防地绕过屏风，径直走到了凌策的面前！
“主上！”
饶是凌策再如何淡定，沐浴时对面站着一个大活人也无法做到完全忽视，即便那个人看不到。
凌策的脸颊在水汽的蒸腾下泛着绯红，被打湿的发梢贴在脖颈处，只是这一双眼眸里却尽是冷冽。
然而，凌策的话并未让云榭有什么反应。只见他走到凌策旁边弯下腰，一只手轻拢着衣袖，另一只手便随意地没入了温热的水中搅了搅。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着温水，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波纹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打在凌策的身上，激起他一身的战栗。
“水温不错，药劲儿可过去了？”
凌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静地回答道：“承蒙主上关心，霜衍已无大碍。”
听到这话，云榭挑了挑眉，没在水里的指尖却仍旧不断地拨动着那温热。
忽然，凌策一把抓住了云榭那拨动温水的手，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两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
【他的手，好烫......这触感，这疤痕......】
听着云榭的心声，凌策面上染上了一层薄怒，手掌也不着痕迹地收回来重新没入了水中，说话的声音也掺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
“主上，是霜衍逾矩了，还请主上恕罪。”
说话间，凌策的面上又摆出了那副乖顺的皮囊，看起来颇像一只温和无害的小白兔。
听到这话，云榭轻声一笑，嘴角微微勾起，有些玩味地问道：“怎么，霜衍害羞了？都是男子，想来也不会损了清誉，是吧。”
夹杂着戏谑的声音传入凌策的耳朵，没在水下的指尖也渐渐收紧。
忽然，凌策面上浮现出一抹堪称魅惑的笑容，沾着水珠的粉嫩手指一点一点攀上云榭的手掌，轻柔湿热的触感不断传入云榭的体内，一次又一次地融入他冰冷的血液。
“主上此言有理，霜衍当坦诚以待。”
温热的触觉让云榭瞬间警觉起来，他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
云榭猛地将手掌抽了出去，随即便起身迈步走出了凌策的房间，只留下一句“正堂，速来。”的几个字在房间里来回的飘忽着。
凌策见他离开，才稍稍放松下来。僵直的脊背重新贴到木桶上，眼眸里却是十分清明。
漆黑的眸色轻轻闪动着，叫人难以看清隐藏在深处的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沐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