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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夏礼看见屏幕上的话,有些慌乱的关掉手机,仿佛这样就能藏住内心的不安。
      她没有回复,也不敢回复。
      陈恙读的大学,是她多考一百分都上不去的学校,陈恙实习的地方,是她家里塞钱都进不去的地方。
      如果他发的是“我喜欢你”,她会高兴,会激动。
      但是,你喜欢我吗......
      夏礼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三月来临,武汉的樱花开了又凋谢,疫情仍然没有结束。
      她想起去年答应过陈恙,今年一定要去他的学校,看来又要爽约了。
      夏礼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束花上。
      收到他的花之后,她特意选了一个漂亮的花瓶,放在客厅的柜台上。
      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因为长久的置放,有些花瓣发霉了,夏礼拿过剪刀,把霉掉的部分清理干净。
      扒开凌乱的花根后,她忽然看见包装纸里面有字。
      字迹已经不清晰了,但是她十分熟悉的字体,干净清隽,就像那个少年一样。
      上面写着六个字——
      【阿礼,我喜欢你。】

      夏礼怔怔地望着字迹,泪水一点点的模糊视线。
      原来完整的话是,阿礼,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她许久才回过神,拿起手机给陈恙打电话,对面无人接通,给他发微信,也没有回话。
      夏礼失魂落魄般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以前的种种。
      他当初说的是,“男主不敢开口”吧。
      他在KTV唱着《开不了口》,但也鼓起勇气说过。
      他等了三年一起去看樱花,最后只能给她寄来这束花和这句话。
      他很害怕他们会错过啊。

      夏礼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毫无音讯。
      她只能一直在家里等。
      等到武汉清零,等到武汉解封,等到疫情好转,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

      夏礼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喂,阿恙,我看见你的消息了,我也喜欢.....”
      “是夏礼吗?”
      对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她愣了下说:“是我。”
      “我是陈恙的大学室友,他的病耽误了治疗,上个月在医院去世了。”
      夏礼感觉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变得空白,心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水里,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着。
      对面的声音仍在继续:“陈恙拜托我把他的手机交给你,还有他的小狗坨坨,现在也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
      后面的话夏礼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脑海里只剩那句“他上个月去世了”。
      陈恙去世了,他怎么会去世......
      夏礼眼前直发黑,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夜。

      三天后,她再次联系陈恙的室友,去他家拿过了陈恙的手机,也抱回了坨坨。
      她打开他的手机,点进备忘录。

      2012年6月21号。
      夏天,十五岁,我第一次遇见她。

      2013年8月31号。
      我和她竟然上了同一所高中,终于又见到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我。
      2013年10月24号。
      我在办公室和她对视了,原来她是语文课代表。
      2013年11月13号。
      她帮我捡起了掉的耳机,对我笑了下。她笑起来更好看了。
      2013年12月25号。
      她从我面前经过了。圣诞节快乐。

      2014年2月22号。
      感谢上天,她和我在同一个班。我每天都能见到她了。
      2014年3月3号。
      她好像在偷看我,希望这并不是错觉。
      2014年3月21号。
      今天班上有同学在讨论我,她应该也听到了吧。我好想亲口告诉她,我没有偷过钱,也没有去骚扰同桌。我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2014年4月3号。
      有女生问她对我的看法,她让她们滚。她的生气会是因为我吗?
      2014年4月7号。
      她看我了,真的不是错觉。
      2014年4月11号。
      她竟然主动找我讲话了,是想借书,我紧张的手都在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
      2014年4月16号。
      偷看她的时候被发现了,好丢脸。她把《情书》还给我了,我问她觉得好看吗,她说男主角去世很可惜,我很害怕我们也会成为遗憾。我鼓起勇气问她要不要和我同桌,她答应了。

      2014年5月2号。
      两年了,我们终于成为了同桌。
      2014年5月15号。
      我告诉她我是小城市来的,也告诉她我是借住在亲戚家的,万幸,她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2014年6月20号。
      她不记得我们是同一个初中的了,不过没有关系,我记得。
      2014年7月4号。
      要放暑假了,两个月都会见不到她。
      2014年8月30号。
      我在校门口站了很久,看见她从一辆轿车里下来,好像是和家人吵架了。我在网上查到那辆车的价格很贵。
      2014年11月11号。
      她问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看着她,说没有想过。
      2014年12月31号。
      好想和她一起跨年,不知哪年才可以实现这个心愿。

      2015年1月1号。
      她对我说新年快乐,你是第一个哦。我想说,你不仅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2015年3月9号。
      我告诉她自己小时候受过寒,身体不好,她没有嫌弃我,第二天给我带了暖宝贴。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女生了。
      2015年3月28号。
      她带我去看了樱花,我鼓起勇气拽住了她的衣袖,还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她说如果我能考上这所大学,以后会天天来找我,我一定会考上的。她记得我的生日,送了我手表,我在网上查到手表的价格是两千多块。
      2015年4月16号。
      她最近很焦虑,我知道她在为成绩担忧。我主动提出来教她,她答应了。
      2015年5月25号。
      她的成绩进了学校前一百,她很聪明。
      2015年9月22号。
      班上女生开始找她玩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这样很好。

      2016年2月7号。
      她问我,你想你的爸爸妈妈吗,我说想。她说她也很想她的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2016年2月29号。
      开学了。我查到一所学校,她的分数进去应该没问题,而且会离我很近,不知道她愿不愿去。
      2016年3月17号。
      我问过了,她想去的大学离我的学校有点远。不过没有关系,我们都在武汉。
      2016年5月13号。
      这是我第一次送她回家,我在她家小区门口站了很久。她现在拥有的这些,我要努力多久才能给她?
      2016年5月25号。
      我住院了一个星期,没有告诉她,她是关心我的,只是不知道是哪种关心。
      2016年6月8号。高考结束了,希望我和她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她的名字是夏礼,夏天的夏,礼物的礼。】
      【她是夏天给我的礼物。】
      【唯一的礼物。】

      夏礼泪眼模糊的点开相册里那张唯一收藏的照片。
      女生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樱花树下,做着剪刀手的动作,弯着眼睛笑。
      美好的不成样子。

      微信不停地震动着,置顶的最新消息,是她发的那句“我喜欢你”。
      直到去世,他都没有听到回答。

      2021年3月。
      夏礼独自去到陈恙的大学,在那棵樱花树下站了一整天。
      2021年4月。
      夏礼到山上看望陈恙,站在墓碑前,和他讲了很多话。
      2021年5月。
      夏礼一个人看完了重映的《情书》。
      2021年6月。
      夏礼在宠物医院送走了生病的坨坨。
      2021年7月。
      夏礼收到了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2021年8月。
      夏礼飞往陈恙的家乡,那里夜晚满天都是繁星,是个很美的地方。
      2021年9月。
      夏礼去了那所会开满樱花的大学,走过他曾经走过的每条街,待的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

      又一年过去。
      夏礼将一束满天星放在墓碑前,静静地望着上面的照片。
      那是毕业前夏礼给他拍的照片,脸庞清隽,微微带笑,漆黑的眼眸清澈干净。
      他永远停留在了有夏礼的青春里。

      冬去春来,人间烟火绚烂依旧。
      陈恙再也见不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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