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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毒药暗杀 ...


  •   王海遵守承诺果然天天一下班就来郝峻家协助他做复健。郝少爷诈痴纳福,免不了时时吃点豆腐,权当是因公负伤的福利。刘桐来的时候有几次正好碰上王海也在,看两人和谐相处夫唱妇随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老虎再强也斗不过狡猾的狐狸!

      王海这人就只长了一根筋,虽然心里对郝峻的干脆多少有点不痛快,但他还是天真的以为郝峻真的看开了放手了,所以尽管刘桐笑得十分直白,王海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只当刘桐是羊癫疯发作。

      所谓神经塑性疗法听起来玄乎,实施起来却似乎蛮简单的。王海要做的就是扶着郝峻走走格子,或是记忆一连串特定的单词。郝峻这时候会表现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令王海有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不知怎么,日子忽然就变成了一池静水,温柔而又绮丽着,仿佛先前的那些刀光剑影从来不曾发生过。

      其间段大成来找过郝峻一次,他说:“海岛证物中提取的DNA经检验与废井女尸案中的受害者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你在制毒据点里发现的那个钻石耳环很可能是简妮的,至少可以证明简妮曾上过毒岛。”

      “这个我能猜到了,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到底谁才是简妮背后的那个人。目前看来谢子天的嫌疑最大,我想再试探试探他。”郝峻这人说到做到,当场就给谢子天打电话。谢子天接电话前似乎正在和什么人激烈交谈,郝峻听到有人在旁边气呼呼的直喘。

      而谢子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着磁性,当他听说郝峻受了枪伤后立刻大惊小怪的要求登门看望,被郝峻拒绝后又用十分暧昧的口气抱怨了一通,然后依依呀呀地在电话里唱,“叹昨宵还是凤帏人,冀回心重与温存。天乎太忍,未白头先使君恩尽……”

      郝峻额头挂下黑线,这位老大果然へんたい。这两人于绮丽缠绵中刀剑相交,一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于是郝峻再下战书,自称不日将造访“红人会馆”。谢子天一听大喜,连声说你来你来我等你,直接到我卧室来找我。郝峻笑笑,挂断电话后对段大成说:“谢子天似乎正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他这人有个坏习惯,心情不好时就特别喜欢入戏。你向上头要求重点监视他!”

      几天后,一件包裹彻底破坏了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气氛。东西是由EMS快递过来的,郝峻拆封后发现是一本国外拍卖行发来的拍卖品图鉴名录,以他的财力和家世背景,常有拍卖行不请自来的上门推销自己,所以并不觉得奇怪。郝峻翻看了几页,没有发现特别中意的东西,就随手往沙发上一丢。

      正巧刘桐带着他养的拳师犬宝贝来出诊,狗狗趴在主人脚边无聊的哼哼着,以为那是抛给他解闷的玩具,于是兴致勃勃地跳起来一口叼住。刘桐刚想夸赞宝贝几句,那可怜的狗身子一歪就口吐白沫倒下了。

      刘桐冲过去翻开狗狗眼皮一看立刻大惊失色,“郝峻,别碰其他东西,洗手!”

      郝峻反应很快,不需刘桐多说已奔向浴室。刘桐从后面追上他,急切地嘱咐道:“用水冲,一直冲,别停,千万别停!”

      事后,田祺从图鉴名录上验出了高浓度□□。这次如果不是有刘桐的爱犬挡了一劫,皮肤接触过毒物的郝峻危矣,又多亏刘桐处置及时得当,先用大量清水后用5%浓度的硫代硫酸钠溶液冲洗,他才没有中毒。

      现在郝峻的住所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高级政府官员,常辉面色铁青,沈路遥表情尴尬,林泽浓眉深锁。到底是什么人想毒杀郝峻?一个个假设被提出来,很快又否决掉。仇杀?不像!郝峻在临海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财?也不对!他虽是郝家唯一的男孙却从不沾手家族生意,杀他还不如杀许言放。情杀?林泽刚一提出这个设想,王海就微红着脸表示反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郝峻的感情世界,如果一定要说是情杀的话,最可能成为凶手的只有王海他自己。为雪前耻嘛!

      大家讨论了半天连个大致的怀疑方向都没有。郝峻自己倒不怎么在意,只有当田祺说EMS的邮寄单上发现了一个可疑指纹时,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田祺痊愈后重新回到市局工作。那个临时替工的林木森大概是清宫电视剧看多了,一见田祺立刻跪倒在地说:“主上,您求学时一脚踢爆系主任俩蛋黄的英雄壮举让我等警校后辈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有幸得见主上金面,小人愿追随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祺被逗得大乐,无视可怜的段大成在一旁又拽胳膊又拉衣角的苦苦哀求,欢欢喜喜收下了这个擅长阿谀迎奉的小徒弟。

      这下子法医物证室可热闹了。大师兄段胖子和小师弟林木森明争暗斗,日日在七楼上演男版金枝欲孽。田祺对座下两个弟子的争宠行为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扇风点火令战斗不断升级。段大成为此连连打电话找郝峻哭诉。郝峻心想这孩子营养过剩,光长膘不长脑,不过肉肉的段大成让人很有施虐的愿望,于是就给他支了个损招:“你和田祺早就有了事实,他人都是你的了你还磨蹭什么?干脆当众求婚,表明身份,让那个厚脸皮的家伙知难而退。”

      段胖子简直比王海还要一根筋,居然不知死活的真这么干了。结果可想而知。田祺先是被段大成献上的一大捧玫瑰花和钻戒吓了一跳,然后在男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和女同事们的殷殷祝福中红着脸发飙,操起一把解剖刀从城东追到城西,从城北杀到城南,把段胖子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临海110因此接警无数,“喂,110吗?我们这里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在互殴!不对,不是互殴,是一个追打另一个。现在的流氓真是无法无天,胆敢冒充警察!”

      沈路遥常辉等一干官员该慰问的慰问了,该调查的调查了,该取证的取证了,该走过场的也走完了过场。当闲杂人等都离开后,郝峻打了个电话给劫后余生的段胖子。他说:“EMS的邮寄单上发现了一个指纹,你替我对比一下,看看和海岛物证中的那个指纹是否相符。”

      “为什么会怀疑到这上面?”段大成问。

      “直觉而已,”郝峻回答说,“另外麻烦你再帮我查个人。这个人姓杜,经常出入‘红人会馆’,我有一张偷拍到的照片,这就把资料传给你。”

      “等等!电子邮件很可能被人拦截或是监视,我给你个保密的电子公告栏地址,你发到那上面。”段大成嘱咐道。

      这时郝峻听到大门响了一下,就匆匆挂断电话走出书房,原来是许言放来了。许言放的脸色很不好看,皱着眉心问郝峻:“怎么会遭人投□□的?”

      他的语气十分生硬,还有一点长辈训斥小孩的意思在,这让郝峻微微不快。但他晓得许言放是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全,于是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放心,已经没事了。”

      “阿峻,你还是跟我回美国治病吧!三天两头的出事,你这个样子叫我们怎么放得下心,你也为你姐姐和爷爷想一想。”许言放无奈地看着他的小舅子,一贯凛然的目光忽然成了一池多情春水,声音也变得柔软如棉了。他身上穿着正式的三件套黑色礼服,打着领结,瞧这样子应该是得到郝峻出事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从某个重要场合直接赶过来的,所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姐夫……别人不帮我也就算了,你也不帮我,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整天签字。”郝峻故技重施,先是拖着长音讨好许言放,然后再放出泪弹攻击。要说郝峻的演技还真没挑了,那原先含笑的眼眸瞬间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水气,嘴巴微微嘟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瞧这架势,一旦许言放再行威逼,他就准备泄洪了。

      虽然这把戏已经被琼瑶婆婆玩残了,郝少爷此举实在有剽窃之嫌。可偏偏许言放就吃这一套,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先把正事搁下,柔声问郝峻:“吃过饭了吗?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好不好?”

      “好,好!”郝峻满口答应,一转头却把穿着正装礼服的许言放带到了一家路边自助火锅店。你能想象那些在廉价小火锅店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都市草根一族,见到衣冠楚楚、身上一小片布料都要上千块大洋的许言放走进来,并且一本正经要求点菜时的表情吗?年轻的女店主的手抖了好半天才把一张又破又脏的菜单递到这位大人物手中,心里一个劲嘀咕着,“万圣节到了?吸血鬼复活?逃跑的新郎?”

      许言放有点无奈地看看坐在他对面的郝峻,心想这孩子最大的能耐就是整我。哦,他是怪我多事了!不过许言放商场鏖战多年,早就练出了一身钢筋铁骨外加防弹脸皮,华服入市井依然没有一丝尴尬。他神态自若地问:“你喜欢什么锅底?”

      郝峻忍住笑,点了酸菜鱼。许言放除了羊肉牛肉外,又要了鹅肠、鸭血、粉条、猪脑、冻豆腐等辅食。郝峻见他对火锅食品熟门熟路不禁有些意外。许言放笑道:“大学时一直在唐人街的重庆火锅店打工,为的就是收工后老板免费提供的伙食,我非常喜欢一大群人围着一个锅子抢东西吃的感觉。谢谢你今天陪我来怀旧!”

      郝峻摸摸下巴,只好讪笑。锅开了,郝峻烫了条菜心,放进碗里凉着。许言放眼明手快,一筷子叉过来,直接送进嘴里嚼两下就没影了。郝峻嘴巴张得老大,不知该如何是好。许言放手脚麻利地把一碟子粉条全倒进锅里,又加了些辣油麻酱,然后热情地招呼他,“你吃,你快吃啊!”

      郝峻无语,动手用小勺烫了只蘑菇和几片羊肉。羊肉还泛着红丝呢,就见许言放筷子唰唰两声,把所有的羊肉都夹起塞进了自己嘴里,一面被烫得龇牙咧嘴嗷嗷乱叫,一面又搅出两根粉条,啊呜一口咬掉大半。就这速度,比得上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郝峻举着筷子,惊奇地看着他姐夫,连眼珠都不会动了。许言放哈哈大笑,“火锅不是你这种吃法的!”

      “那该怎么吃?”郝峻好奇极了。斯文优雅的许言放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有趣,真他妈的有趣!

      许言放先对着记忆中的自己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说:“吃火锅的关键就在一个‘抢’字。想当年,我们一群穷留学生一拿到奖学金就到处找自助火锅店打牙祭。蝗虫似的围住锅子,十几双眼睛死盯住,还没等锅烧开,菜就被扔下去。别说是半生的羊肉了,有时候冻豆腐的冰还没化掉筷子已经伸下去,甭管夹到什么都赶紧往嘴巴里送。谁敢搁碗里啊,不等凉了双双贼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碗端走,菜就进了他们的肚子里,你这样的非饿死不可。”

      郝峻哈哈大笑,“姐夫,你也有跟人抢食的时候啊!”

      “谁没有年少轻狂过?”许言放略带唏嘘的说,“我其实从来不喜欢西餐,一套礼仪无聊腻味透顶,牛肉永远半生不熟,喝汤还不能发出声音。这哪里是吃饭,自虐还差不多。”

      “原来吃火锅就是一场战斗。嗯,有意思,中国饮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郝峻点点头表示受教了,立刻学以致用从许言放筷子上夺走一片牛肉果腹。于是这一顿饭两个大男人真把它当作战争来对待,你争我夺,斯文扫地。结账时许言放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黑色礼服已沾了不少油脂肉汁。

      郝峻嘻嘻哈哈地嘲笑他为了抢根鹅肠至于这样拼命吗?洗衣费都比这一顿贵!

      许言放把脸一板,声色俱厉地说:“衣服事小,食物最大!”一句话又把郝峻逗得捧腹大笑不止。

      两人方才拿出了当年八路军打蒋匪军的劲头大吃特吃,如今可是连腰都不能弯了,于是让司机自己先开回郝峻的住所,他们沿着街道慢慢溜达,就当是饭后消食。今天西伯利亚冷空气南下临海,夜里突然降温,马路上人影稀少。走了一会儿,天空飘下雪子,糖霜似的极细小,飘进人脖子里怪凉的。

      两人都没有带伞,司机又已经开回去了,郝峻笑问:“怎么办?”

      “反正不远,加快脚步走吧!”许言放很干脆地做了决定。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许言放说他特别喜欢下雪时那种白茫茫一片的意境,像一首隽永的古诗或是一幅中国水墨画,带着寂寞的不为人知的芳香。郝峻附和着许言放同志突发的诗情画意,其实在想,“骚吧,骚吧!赶明儿送个锅盖给你,你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闷骚锅!”

      这两人平时走到哪儿都有私家车伺候,所以即便是冬天也不会穿太厚的衣服。许言放的说辞固然风雅优美,可夜里的风越刮越大,没几分钟就把郝峻冻得脸色青白,于是美妙的意境没了,鼻涕倒有两行。许言放其实比郝峻穿的还单薄,可还是赶紧脱下大衣给他披上。郝峻要推辞,许言放说:“你大病初愈,身体虚着呢,我要是再让你冻病了,你姐姐非埋怨死我不可。”

      郝峻说:“那把你冻病了也不合适啊,干脆我们挤挤,还暖和点。”

      于是两人挤进一件大衣里,相互搂住腰,相互汲取着体温,就这样顺着人行道往前走。郝峻出院后接受了一位非常著名的中医专家的建议,最近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所以身上有股子好闻的草药香味。许言放平时烟酒不沾,又因为郝玥的缘故养成了在室内熏香的习惯。他不喜花香果香,却偏爱松木檀香之类的木本香料,所以衣服上常年带着淡淡的清香。这两种香味混在一起正好一点不冲突,十分合拍,一如行动默契的两人。

      许言放这人见识广眼界宽,又天生一副好口才,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其实说起冷笑话来一样笑死人不赔命。郝峻和他一路走一路唠嗑,一点也没觉得无聊,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出了四五公里,住所已近在眼前。

      许言放比郝峻略高一点,看看紧挨在自己身边的小舅子,有些感慨地说:“以前约你姐姐看午夜场,电影结束后常常这样走回去,她会一边吟诵雪莱的诗歌一边数路灯玩。”

      这话说的挺伤感,因为郝玥后来就出了车祸不良与行,他们夫妻俩再也无法一同散步回家。郝峻心有不忍,正打算安慰他几句,这时身边马路上驶来一辆车,一声刹车尖响突地停下来。

      郝峻看见那车就是一愣,紧接着王海从车上跳下来,大声责骂道:“这种时候你还敢到处乱跑!小命要不要了?回去,快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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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毒药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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