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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请求 ...

  •   话音甫落,姜窈手中暖炉怦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听到了……他果然听到了,好阴险的奸臣,方才在外头竟一本正经问她在说什么,他给她下套挖坑,就等着她跳下去呢。
      他就是见不得她好过,这么想着,还是继续不见才好,省的她哪天被他直接吓死。
      她是看清了,方才他为她披衣给她手炉都是假象,让她飘忽所以随后当头一棒,这奸臣素善此道。
      “陛下?”
      男人低沉的声音唤回她的魂儿,他将手炉拾起,走近一步。
      略为干燥的手拉过她的,又将手炉放至她的手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奸臣收回手时指腹似乎在她手背上轻刮了两下。
      似有若无的,颤人的紧。
      姜窈抬头,却见奸臣背过双手,转身在鎏金龙椅上掀袍而坐。
      是她的错觉,她想。
      不过她哪里还有心思温手,将桌边的茶盏重新捧至男人手边,开口便为自己找补,“朕说的不是爱卿。”
      姜窈底气不足,听着甚是无力牵强得很。
      裴晏清接了茶盏,喝了一口,不留情面道,“……原来除了臣,还有第二个人掐过陛下的脖子。”
      他声音沉下去,“陛下告诉臣,是哪个忤逆犯上的东西,臣去收拾他,莫不是淮王殿下?”
      姜窈眨了眨眼,继续心虚,“没…没谁。”
      “哦,那陛下说的就是臣。”
      姜窈百口莫辩,心知绕不过去,怕他发作,于是赶紧道,“爱卿,朕错了,是朕口不择言,朕……朕冻傻了。”
      她有点急,说着说着伸出手,又在脸上摸了两下,一时忘了规矩,往他跟前凑,甚是可怜道,“朕这手,还有脸,冻得险些没有知觉。”
      他脸色平静,定定望着她,那双眼漆黑又深沉。
      姜窈被他看得背后发麻,察觉出不妥,她好像离得太近了,下意识就要往后退,手腕却被他轻轻捏住。
      裴晏清扯了两下她的手,她禁不住力道,又近到他身前。
      他依旧坐在鎏金龙椅里,身体微斜靠在椅背,姿态随性张狂,另一只手沿着她细白的手腕往下轻轻抚过。
      他没有完全碰上来只偶尔在她手背上贴下,姜窈却觉得这样更为煎熬,不上不下,一时有些心痒难耐,可他神色认真,修长如竹的指擦过她粉白的指甲,最后五指屈起,收回袖内,他淡淡道,“陛下没有骗臣,的确冻人的紧。”
      原来他是在试探她有没有骗他。
      姜窈转过身去,在心口捂了两下,她想,美色误人。
      她不能再看这奸臣的脸了,哪日若是对奸臣见色起意,叫他发现,怕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呀。
      她小小傀儡女帝,竟敢觊觎一代权臣丞相大人的天姿国色——
      熊心豹胆吃了会死人的,偏偏姜窈什么都不怕,就怕死。
      屋外雪声簌簌,风声萧瑟,好像下得更大了。
      姜窈听了会外面的动静,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回过身问,“爱卿不是说有事交代朕么?”
      裴晏清不知在想什么,他难得的有些神思恍惚。
      他捻了捻指腹,状似无意地抬手轻嗅,一抹熟悉的淡香。
      她的话犹在耳边,不过是登城楼与万民同庆,左右都有人护着守着,又有什么能交代的。
      是以她要他交代什么?
      交代他避着她的这些日子里,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是如何肖想她温香软玉般的身子,如何一遍遍在漆黑夜色里借着臆想将她拆解得一干二净,又是如何握着她给他的香包嗅着她的气息喘息着驯服身体里那头叫嚣的野兽。
      他是乱臣贼子,冷漠无情,杀伐果决,心狠手辣,残忍暴戾。
      他贪权恋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品行恶劣,凶恶至极。
      他承认自己不是好人,甚至连伪君子都谈不上,他从来不去掩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
      可他从未想过卑陋下流龌龊肮脏这些词会用在自己身上。
      可那些夜里他偏偏成了这样一个人。
      尤其是看到姜昭拥着她的画面,让他越发不能忍受。
      他进了一条死胡同,无力呼吸,无法挣扎,找不出任何一条出路。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掌控万物,却无法控制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绕不出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
      既已想通,便放手去做,他素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亦无需担忧她会变成掣肘与弱点,他只是贪念她的身子,没有得到的才会念念不忘,食髓知味也有腻的一日。
      但小女帝胆子太小,处处惧着他,怕着他,他虽行事果决手段不堪,却也不屑于在这等事上对她用强的。
      他要她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婉转低吟。
      多年官场沉浮,已让他练就蛊惑人心的手段,他自诩搅弄小女帝这样一个胆小懦弱的少女心思不是难事。
      既是如此,多少要给些甜头,于是他望着眼前的人影,慢慢道,“臣心情不错,可以允陛下一个请求。”
      姜窈愣了片刻,有点猜不透这奸臣的心思,不过他本就阴晴不定,她应该习惯才是,既然他这般说,她便也不客气,小声道,“什么都可以吗?”
      裴晏清闻言,幽幽看她一眼,似有警告,仿佛在说,不该想的别想。
      当然姜窈没这么大胆,要说出能不能放朕离开之类的话,若真要说,那便只有一个,她支支吾吾许久才道,“朕想上元节那日出宫。”
      “朕听说那晚宫外很是热闹,朕还未见过这等场面呢。”
      “朕还想去看花灯,去……”
      她见裴晏清撑起一手,举起两指,声音低下去。
      “那朕二选一,”她反应过来,改口道,“就去东街上逛一逛。。”
      裴晏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是在考虑。
      姜窈以退为进,“若是不便,那朕就不去了,毕竟朕都听爱卿的。”
      最后那句话似是取悦了裴晏清,他低低嗯了一声,“臣准了。”
      不稍多时,到了用膳的时辰。
      宫人布菜上桌。
      姜窈闻着香味却没敢动,她瞧了眼裴晏清,不知他的意思,是要留在这里一道用膳么?
      可又觉得奇怪,他近来是避着她的,一道用膳似乎不妥。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李英德从殿外匆匆赶来,上前在男人耳侧低言,“裴相,云襄姑娘求见。”
      声音低,但阉人嗓音尖。
      姜窈听得明白,正想着这云襄约莫是那位女子,果不其然,裴晏清立时起身,未与她多言,阔步往外走去。
      姜窈瞧着男人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痴情大概是她这位品性恶劣的爱卿身上唯一值得说道的了。
      御书房内,李英德奉命在远处侍奉,他知晓这是裴晏清习性,跟着他这几年,似乎除了新帝,他便未与旁的女子独处过。
      云襄是裴晏清四年前令他在暗中培养的卧底,她原是京城百花楼的姑娘,为了给病弱父亲治病才进了这地方,在接客的前一日,他为她赎了身,三年前潜进了靖国公府,成了靖国公威远将军的宠妾,并随靖国公远赴边疆。
      而靖国公是裴晏清的死对头,两年前他略作算计,将人送去镇守边疆。
      去往边疆的两年里,靖国公很是安分,戍守边疆,并无什么旁的动作,然而裴晏清却知道这人不过是蛰伏野兽,就等着蓄势待发,反扑上来。
      果不其然,新帝继位,他把持朝政,靖国公那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云襄不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她的主子,救了她的父母,为她赎身,虽然一切都只是他授意,并未亲自出面,那日酒楼里是她第一次见他。
      她对自己的皮相很是自信,不说百花楼那几个为她要死要活的看客,便是威远将军手底下那几个哥儿,险些都跪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这个男人不同,他的目光看着她时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为他斟茶,他甚至都不曾饮过一口。
      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有价值的卧底,而不是一个女人。
      她这样的出身,能为他做这些事,她已觉满足,不敢再多冒犯的心思。
      “大人。”她唤他,“靖国公有位外室庶女,是位读书人,就在上月,来到京城,参加春闱。”
      “此女听说自幼聪慧,学识过人,这次还是江南十城的解元。”
      裴晏清问,“叫什么?”
      “沈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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