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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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长的旅途也终有结束的一天，从特罗姆瑟回来，已经接近中国新年了。
与静谧安宁的北欧相比，中国的新年红火热烈。还没到除夕，街上已经张灯结彩，商场不断循环播着“恭喜发财”的新年歌，过年的气息洋溢着每个角落。
明天就是除夕，两人特意赶回来，和家里人过一过团圆夜。
年夜饭他们去傅家吃。因为两人都是男子，也无所谓讲究哪个是夫家哪个是娘家，只不过傅妈妈提前说好煮了他们的饭，两人便打算年初一再回陆家吃。
陆嘉文将旅行时买的手信给傅家两位父母，哄得二老开心得不行。
傅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包了饺子。陆嘉文吃了不少，撑得不行，饭后要傅钦桓陪着去散步消食。
市区不能燃放烟花爆竹，陆嘉文不免觉得有些遗憾。但傅钦桓好像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神通广大，“我带你去郊区放，去不去？”
陆嘉文有些心动，但又有些为难，“不好吧？怎么给阿姨交代？”
“我来应付，去不去？”傅钦桓的眼眸深邃专注，陆嘉文一不小心就撞进他的视线里，果断答应道：“去！”怎么可能不去？这样的眼神，刀山火海他也去得。
好疯狂，他们驾着车驶去郊区，来回共计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就为了放个烟花。
傅钦桓给他买了沙鼠，仙女棒，还有各种各样的烟花，两人找了片空地放了起来。
年纪大了，陆嘉文有些怕明火，他不敢自己放，就拉着傅钦桓给他点火，然后两人一起掉头就跑。
“噼啦啪啦”的声音响起，随即绽放出明亮的焰光，映得陆嘉文半张脸通红，他大声道：“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附近也有人在放爆竹，不过听着离他们这儿有些距离。傅钦桓提高声音回答他，“像！”
陆嘉文乐不可支，笑得眼睛弯弯的，好像今晚的月亮。
两人把烟花放完，听了个热热闹闹的声响，农历新年便在这样的喧闹声中悄然降临。
放完烟花已经是凌晨，回程的路上由陆嘉文开车。本来还说好在傅家住一晚的，但回去估计都深夜了。为了避免打扰二老休息，他们还是回自己家去了。
陆嘉文有些发愁，“你跟咱妈说了吗？”
“说了，说我把你拐跑了。”
“那她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就是把我骂了一顿。”
陆嘉文又忍不住笑，傅钦桓无奈摇头道：“小没良心的。”
回程的路上又开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家两人已经累得人仰马翻，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向来自律的两个人抱在一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好在他们是约好了下午才回陆家，不然早就过了时间了。
睡得太久，陆嘉文有点迷迷瞪瞪的。傅钦桓看得好笑，“围巾都系反了。”
陆嘉文低头，“噢”了一声，他把反面的系在外面了。于是他摊开手，对傅钦桓说：“那你帮我系吧。”
傅钦桓低头，耐心地给他系好围巾，没忍住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好了。”
陆嘉文瞪他一眼，抱怨道：“你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傅钦桓装作没听见，“时间差不多了，别让咱妈等太久。”
陆妈妈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她和陆爸爸也是刚从国外旅游回来不久，给两个孩子准备了手信。傅钦桓也给他们准备了礼物，双方交换了手信，分享彼此旅途的心得。
“你们也去了法国？真不巧，我们刚好比你们早半个月离开，不然可以见个面了。”陆妈妈笑吟吟地说。
“没事，现在不也见着了嘛。”陆嘉文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说。
陆妈妈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坐没坐相。”
陆嘉文无辜地说：“这儿又没外人。不跟你聊了，我带他去转转。”
在陆家，一向是由陆爸爸负责做菜。傅钦桓低声问陆嘉文：“我不过去帮忙是不是不太好？”
“不用，我爸喜欢自己捣鼓。”陆嘉文说，“我去过你家两次，你还没来过我家呢。”
他把人带回自己房间，上了锁，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傅钦桓左右打量他的卧室，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柜里放着许多读本，墙上还有张贴着的奖状，他缓声念道：“祝贺陆嘉文同学荣获市三好学生称号，特发此奖，以资鼓励……”
陆嘉文脸都要烧起来了，他抄起个枕头砸了过去，“师傅，别念了！”
傅钦桓一把接住他的枕头，笑了起来。
陆嘉文一骨碌地起身，将他摁倒在床上，脸还是红的，“你笑话我。”
“我没有。”傅钦桓说，“只是想看看你的过去。”
陆嘉文发现这人越来越会说情话了，偏偏自己就吃这一套。他问对方：“那你要看我以前的照片吗？”
“要。”
陆嘉文找出旧时的相册，两人一起翻看。他的照片大部分是童年时候拍的，可以看出来从小就是个喜欢笑的孩子，讨人喜欢得很。
中学时代也有一些，大多都是拿奖时候的照片。他身高拉长了，模样长开了，像极了青春文学里描写的白衣翩翩的少年。
傅钦桓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你被称为校草了。”
“你又取笑我。”陆嘉文不想给他看了，只想合上相册。
“我没有。”傅钦桓拦住他的动作，“我是想说，你真的很好看。”
陆嘉文挨了夸，心情舒畅，勉强原谅了他，“我都没看过你以前的照片。”
“我以前也很少拍照。”傅钦桓说，“下次吧，你来我家的时候给你看。”
翻到高中毕业合照的时候，陆嘉文心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果然，傅钦桓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这个你初恋啊？”
他指的是瞿皓，也是上次同学聚会时纠缠陆嘉文的那位。那时候他俩身高相仿，拍毕业照的时候便安排他们站在一块了。
陆嘉文忙给他解释，然而他解释完了傅钦桓也没半点脸色缓和的意思，睨着他道：“你敢说你们那时候挨这么近，你心里没半点想法？”
那时候陆嘉文还没写表白信邀约对方去游乐园，还未曾经历过失望的心情，被他问得一时语塞。
傅钦桓打量他的神色，声音越发阴沉，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心虚了。”
“你吃醋啊？”
“对，我吃醋了。”
陆嘉文觉得他吃醋的样子有些幼稚，好笑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咱能过去了吗？”
“不能。”傅钦桓说，“陈年老醋，越酿越浓。”
“含沙射影呢你。”陆嘉文拍了他一巴掌，“八百年前的醋你也吃？不怕变质了？再说，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啊，你才是我的合法丈夫。”
傅钦桓被他哄顺毛了，勉强道：“好吧，那你叫一声听听？”
“叫什么？”陆嘉文装傻。
傅钦桓顶了顶他，那个称呼陆嘉文一向很少说出口，只有在某些时候受不住了才会说。
“快叫。”傅钦桓哑声，咬了咬他耳朵。
“老…老公。”陆嘉文声如蚊呐，脸色爆红。
“乖。”傅钦桓吻上他的唇，给他一个奖励。
回家吃饭明显让陆嘉文放松多了，吃不下的他就偷偷夹进傅钦桓的碗里，让他帮忙解决。结果不小心被陆妈妈看见了，敲了他一筷子，“你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吃剩菜，没点教养。”
陆嘉文笑嘻嘻地讨好他妈，“他又不是别人。”
傅钦桓打圆场，“没关系的，妈，我愿意吃。我们平常在家就是这样，习惯了。”
陆妈妈拿他俩没办法，只好对傅钦桓叹气道：“辛苦你了，小傅。”
“不辛苦，我挺乐意照顾他的。”傅钦桓说。
结果晚上陆嘉文吃得少，大半夜又饿得睡不着了。他缠着傅钦桓说：“我们去私奔吧。”
“去哪？”
“去小吃街吧，就在我高中那儿。”陆嘉文想起那里的东西就精神，馋得口水直流，“我想吃炸鱿鱼、烤鸡腿、生煎包还有玫瑰冰粉……”
傅钦桓被他念叨得头大，“走吧走吧。”
两人迅速换好衣服，悄悄推开房门。陆家二老睡得早，客厅已经一片漆黑了。他俩蹑手蹑脚地出门，像去执行地下任务。
陆嘉文出了门就解放了，他长舒一口气，眉飞色舞地对傅钦桓说：“你不是说想去我以前的高中看看吗？走，现在就带你去。”
傅钦桓无奈地摇头，回母校是假，去吃小吃才是真的吧。
好在陆嘉文的高中离他家不远，步行过去二十多分钟左右，至少不需要再开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私奔，令人松了口气。
小吃街就在高中后面，可惜眼下过年，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只有零星几档店铺开着。
陆嘉文想吃的店全都没有开，犹豫几番，只好走进去兰州拉面馆。
这个点冷清得很，只有他们一桌食客。陆嘉文点了个羊肉泡馍，慢慢吃。
“你以前高中是不是没来过这些地方啊？”陆嘉文问他。
岂止是高中，傅钦桓恐怕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小餐馆。他以前高中念的私立贵族学校，与学费成正比的是饭堂质量。他一般很少到外面的小餐馆吃，看见油腻腻的桌子就没有食欲。
陆嘉文倒没他这么讲究，他也是近几年才西装笔挺，活得像个人模人样。高中的时候就更粗糙了，刚打完球的一帮大小伙子一起去撸串，去吃大排档。
现在的陆嘉文吃相当然要比以前斯文许多，然而胃也比以前小了。他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哄着傅钦桓吃，“你真的不尝一口吗？”
傅钦桓已经看穿他的把戏，瞥了他一眼，“想让我帮你吃是吧？”
陆嘉文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这个人说得天花乱坠也吃不了几口，傅钦桓不为所动，“你再吃一口，我帮你吃。”
陆嘉文只再吃了一小口，苦兮兮地看他，“真的吃不下了。”
傅钦桓叹了一声，他接过碗，任劳任怨地帮他解决掉剩下的羊肉泡馍。
吃完东西，身子暖和不少。两人去了陆嘉文的高中，可惜现在铁门紧闭，不能进去，他们只好在附近轧马路散步。
陆嘉文会给他讲以前念书时的趣事，想到什么说什么，傅钦桓便在一旁听，也不打岔。
他们走到一堵矮墙边上，陆嘉文说：“没想到这个墙还在，我以前在这儿翻过墙。”
傅钦桓觉得好笑，“你也翻过墙？”
“对啊，上学快迟到什么的。那会儿教导主任成天站在大门口，就抓迟到的，抓到还要全校通报批评，可让人没面子了。”
“那你被抓到过吗？”
“抓过一次，真的太丢人了。所以后来我学聪明了，就从这矮墙翻。”陆嘉文说这话时洋洋得意的，看得傅钦桓心里发痒。
“那你怎么不提早一些出门？”
“起不来啊，高中学业实在太繁重了，每天累得跟头老黄牛一样，恨不得抓紧时间多睡两秒。”陆嘉文睨他，“我不信你每天都准时起得来。”
“一般来说，我的生物钟固定在那里，很少会起不来床。”傅钦桓说，“那你现在每天早起不也习惯了吗？”
陆嘉文叹息一声，“现在是为了饭碗，没办法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回走，走到半路，傅钦桓拦住他，“等会儿，鞋带散了。”
陆嘉文低头一看，是自己的运动鞋带散了。他还没做什么，傅钦桓已经自动自觉地蹲下身，帮他系鞋带了。
“好了，走吧。”
陆嘉文牵起他的手，和他并肩同行。这条路上他独自走过无数次，今天还是头一遭和身旁这个人一起走，而以后他们也将一起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