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5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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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你做的都有意义”
“你说的挑战信决斗和竞技场决斗规则不同，是什么意思？”苏明安问。
聂景和说：“我发现在竞技场以外的地方，决斗没有血量下限保护。简而言之，非竞技场模式下的决斗，会真的死人。”
十分钟前，水岛川空在世界频道发布了对苏明安的挑战信，约他在灯塔公会驻地1v1决斗——灯塔公会囊括大半世界排行前列的玩家，水岛川空也是灯塔公会的人之一。
她或许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想当众挑战苏明安，却不想踩中了规则里最危险的陷阱。
聂景和：“你可以让她把决斗地点改成竞技场。”
苏明安眼里似是燃着什么，坚决道：“不，就在公会驻地。”
假如公会驻地里玩家能真正死亡……
会因为pvp模式而死亡。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聂景和无奈道，“我猜，你还有个更疯狂的打算——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对吗？”
苏明安难得露出一丝惊讶之意：“没错。你要阻止我吗？”
聂景和道：“当然不会。我说过，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苏明安放松了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会读心术？”
他是真的有点好奇，哪怕是他父母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玥玥，都不可能像聂景和这样了解他吧？
聂景和理所当然道：“读心术倒不会。因为是你啊，你在乎的东西我知道，你要的从来不是第一玩家的虚名。”
你在乎的是翟星，是这个世界，是进入或没进入世界游戏的人们，是支持你或谴责你的人们，是那些在论坛上或头脑发热争吵呐喊，或谨小慎微默不作声的人们。
水岛川空以为苏明安要当“第一玩家”是私心，是少年意气，可她不知道她的脑回路一开始就没跟苏明安搭上过。
“别管那些了。趁着公会那些人还没来，你先拿着这个。”
聂景和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苏明安差点眼前一黑——聂景和手里是一把圆滚滚水灵灵的高级止痛药，是的，一把。
“怎么这么多？？你买这么多干嘛？”
上次聂景和给的那颗他都还没用。
聂景和：“害，有备无患嘛！待会你整一个，你的分-身也整一个，我在第二世界里试过了，虽然不能完全消除痛感，持续时间也不长，但是效果不错，比麻药好使。”
苏明安一口气没太顺上来：“……花了多少积分？”
他完美通关的积分该不会全花这玩意儿上了吧？
“不多，我趁着系统商店打折买的，批发还有折扣呢。回来之后我投诉主办方组队人数bug，它也给了我积分补偿。”
苏明安：“……”服了。
他默默推开聂景和的手：“不用了，我有。上次的还没吃。”
聂景和的表情顿时丰富极了，三分讶异，三分难过，三分心意被辜负的幽怨，还有一分对苏明安太过要强的痛心，眼角眉梢鼻子嘴巴全是戏。
苏明安不由想起白日浮城里聂圣师肚子被打穿都没动一下的嘴角，又看看眼前这位扇形统计图。
苏明安：“……谢谢。”默默从他手里拿走一颗药丸。
聂景和转瞬眉开眼笑。
苏明安心有点乱，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公会驻地远处空荡荡的演讲台。
……
灯塔公会的公开演讲还未开始，上面已经站了几个人，都是玩家们耳熟能详的强大存在。
吕树、艾尼、休伯特、水岛川空、艾薇儿、阿拉乌丁……等等。
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顶尖玩家，身着不同的职业装备同台而立，在第一公会的驻地齐聚一堂，对于全人类而言都是具有历史性纪念意义的一刻。
艾尼曾在末世的世界棋盘上被苏明安击败，而后他在第二世界以和平线路完美通关，以崭新的实力重新取得人们的信任。
时间到了，演讲开幕。
艾尼作为灯塔公会副会长，首先发表讲话：“欢迎各位加入第一公会，也感谢大家来到这里。打乱人类世界和平与安宁的世界游戏已经过去了两个世界，这是一场灾难，同时也是人类突破自我的机遇……”
措辞官方、语调自信，不可否认，以艾尼前世界五百强企业继承人的气质，很适合做大公会代言人。
艾尼的演讲结束，水岛川空接着上台。
艾尼不希望她在这种场合发表引战言论，提醒了她一句“注意分寸”。
然而水岛川空的态度坚定依旧，她是为了苏明安上台的。
水岛川空说出了准备已久的决斗邀请：“……所有缘由已在论坛言明，现在不再多说，我要在亿万人眼中击败你，证明你不适合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第一玩家——上来吧，苏明安。”
万众瞩目下，苏明安模样的青年迈着轻松的步子，散步似的上了台。
那是苏明安的分-身，意识却不属于苏明安本人。
苏明安第二世界转职之后，“分-身”技能进化成了“明夜分-身”，分-身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不再需要玩家操控。
如今上台的，正是分-身“明”。
明手持话筒：“等等，至少让我先说两句吧。”
“我之前说不需要你们理解，其实想想也不太对，理解还是很重要的。没人希望做孤身一人的前行者，大家一起奋进才会有闪亮的未来……”
明慷慨激昂一番发言，满脸写着伟光正。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聋了。
这是那个说“什么级别的人做什么级别的事，什么都做不到的人注视着我就够了”的第一玩家？
第一玩家，你OOC（out of character，即角色崩坏）了！
……
台下，一个灰色斗篷悄悄凑到另一个灰色斗篷旁边。
聂景和感叹：“哇……明安安，你这个分-身很有想法哦。”
“明”“影”分-身有不同的属性和不同的性格偏向，据说都是苏明安人格的其中一种可能性。
很显然，台上的明分-身有点正直过头了，说话的时候仿佛浑身散发着blingbling的圣光。
苏明安倒吸一口凉气：“太恐怖了，真是太恐怖了……”
他头疼不已：“要是让我变成那个样子，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杀了我也没用。”
聂景和头一次见苏明安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憋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苏明安：“你笑什么。”语调平静而危险。
聂景和：“没……我没笑……噗。”
救命啊明安安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犯规了！！
……
台上。
“可以开始了，水岛川小姐。”
明笑得绅士。
水岛川空更加坚定了这个人有问题的想法。
现在礼貌的口吻和刚才茶馆里针锋相对的样子完全不同，这又证明了苏明安作为第一玩家不够稳定。
水岛川空使用法杖发动幻术，洁白的光晕将苏明安模样的青年笼罩其中。
明停止了前行的动作，闭眼站在原地，似乎沉浸在幻境之中。
台上台下一瞬安静下来。
水岛川空极度谨慎，她不相信苏明安会这样轻易被她制住，她认为对方会放出分-身来迎击她，也可能假装陷入幻境，等自己接近后忽然使出一招泯灭。
然而苏明安确实没了反应，水岛川空模拟的一切反击都没有发生。
她缓慢地接近苏明安，像是走在一条弑神的道路上。只要将对方踹下光辉的演讲台，上面只剩自己，她就会成为新一任第一玩家，成为新的人类灯塔。
……
无数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闭目的青年与一步步接近他的水岛川空。
全世界恐怕只有聂景和的注意力没在台上。
一只灰斗篷又偷偷挨上了另一只灰斗篷。
聂景和小声问：“要来了吗？止痛药吃了没？吃了没？分-身吃了没？你吃了没？到底吃没吃？”
苏明安麻了：“……吃了。”
这么紧张严肃的时刻，真是有被烦到。
聂景和松一口气：“那行，你搞吧。”
苏明安简短地下令了。
“分-身，现在自尽吧。”
……
台上的明终于睁开眼。
面对水岛川空惊愕的眼神，他伸手“噗”地插进自己的胸口。
“恭喜你，水岛川小姐。”殷红的鲜血从他唇边涌出，他却显得颇为高兴，“现在，你赢得了一切。”
他近乎深情地看着水岛川空——看着水岛川空持法杖的手背上两道完美通关的白色印痕，像看着一个款步前行的光明未来。
他说着，身形倒了下去，胸口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然后身体重重落地。
全场寂静。
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全世界能说话的地方都疯了。
第一玩家……死了？！
……
分-身倒下那刻，苏明安的身体同时瘫软下去，被早有准备的聂景和接个满怀。
台下的人群已是无比混乱，尖叫发疯跺脚捶地干什么的都有，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反常。
聂景和帮苏明安往下拉了拉斗篷兜帽，确保没人能看到他的脸。
看着苏明安瞬间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和没有焦距的瞳孔，聂景和心如刀绞。
“……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再来一颗……”
苏明安捂住胸口，喘着气低声说：“听我说，分-身死了，一滴血也没有剩，我和分-身的联系也断开了，你说的是真的，公会驻地不安全，这里真的会死人……”
聂景和的发现被证实了，这件事被验证的恐惧远远超过在万万人注视下自尽死亡的恐惧。
聂景和咬牙：“我知道。我问你要不要再来一颗止痛药。”
苏明安的语气甚至有些绝望：“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主神空间的战斗行为是被允许的，这里会成为比游戏世界更危险的地方。不下场的观众自以为安全，却失去了进步变强的机会，主神空间会被越来越强大的冒险玩家统治，生与死的边界变得模糊，安全与危险的共识颠倒……一切都乱了……”
苏明安的声音愈发虚弱破碎。
“我知道！……你别说了。”
聂景和心痛得无以复加，到现在他哪里看不出来，苏明安根本没吃止痛药！不然他不会痛苦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苏明安听到了获得荣誉积分的系统提示声，又一个猜想被证实。
打击接踵而至，苏明安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他累极了似的半阖上眼。
“听我说，景和……”
苏明安手指攀上身边人的衣袖，声音极低，“主神空间的‘规则’，是可以更改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是不是意味着……”
他的生、他的死、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档、他对完美通关的执念……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尾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青年像是一贯的坚持被无情击碎，颤动的眼睫下潋着破碎的波光，整个人透出无与伦比的脆弱感。
聂景和收紧双臂，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布料与布料间不留一丝缝隙，两件斗篷几乎融为一体。
聂景和低下头去，在青年耳边第三次重复：“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但是你做的一切都有意义，明安，你做的事都是有意义的。”
苏明安闭上眼，攥着聂景和衣袖的手指微微抽动一下。
“把药吃了，睡一觉休息一下。”
聂景和的语气强势起来，亲眼目睹苏明安将药咽下去，又哄道，“睡吧。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苏明安彻底失去力气，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1.5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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