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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俱乐部距离黑城警局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夹在连锁馅饼店和旅行社之间。
路易斯警探越过铺满橱窗的碧海白沙以及泳装男模，推开俱乐部双扇门。他预想过会出现非常劲爆的场面，毕竟指点他来这里的黑城警探眼神意味深长，语气透露出幸灾乐祸。
一点微弱的舒缓旋律飘荡在狭窄通道。
走到尽头出现楼梯口，地毯吸收掉脚步声，路易斯警探直皱眉。他来自偏远的慕兰镇，那里三面为群山环绕，位于甘蒂尼湖最西端，景色优美，气候宜人，旅游业发达。登山客们成群结队涌进去的酒吧喧嚣热闹，永远充斥着醉鬼的大喊大叫和服务员复述菜单尖利的嗓音。
地下入口没有门，厚实的丝绒帘子拉拢在一起，掀起正对顶端摄像头，路易斯警探等了等才往里面走，沙哑慵懒的歌声愈发清晰，低低吟唱犹如呼吸吹拂在耳畔，勾出腔子里若隐若现的痒。
室内昏暗，唯一光线充足的吧台在右手边，倒悬的高脚杯晶莹剔透，柜面洁净如新，酒保系着黑领结，冲路易斯警探露出白牙，散坐在吧台前的几个男人陆续注意到路易斯，面庞都浮现微妙的笑容。
“晚安，你想喝点什么？”酒保将杯垫推过来。听到新客人要求杜松子酒后扬眉，语气亲昵，“喜欢老派做法，很不错，如果你有兴趣尝试些新花样，我保证会让你体验到不一样的感觉。”
酒客中有人窃笑，路易斯警探勉强压住怒火，他不知道杜松子酒哪里有问题，值得城里酒保逮住机会冷嘲热讽，若不是还需要拿到信息，路易斯发誓会将酒保拽出吧台打碎那排白晃晃的牙齿。
瘦长脸的青年端着酒杯从吧台另一端走过来坐到隔壁，肘部轻轻挨擦路易斯手臂，目光柔软，“嗨，以前没见过你。”
“我来找人。”警探暗暗恼火城市里的人毫无距离感，“黑城警局特别行动对策室的科莱克?埃纳。”
青年呆滞片刻，敛起手肘，生硬的哦了声，拿起自己酒杯离开。
杜松子酒搁在杯垫上，酒保难掩失望，不死心的探身追问：“你和科莱克约在几点见面？我可不希望你等待期间太无聊。”
上帝！城里人是没有距离感这种纤细的东西吗！？
“他什么时候会到这里来？”路易斯伸手握住玻璃杯。酒保凑得更近，目光在警探面庞巡视，“你们没约好？这可不合规矩，我亲爱的。”
该死的城里人！
“什么规矩？”
“一，科莱克属于这里所有人，不能独占。”酒保竖起第二根手指，“尊重科莱克本人的意愿，不得强迫。还有些大家达成共识的规矩，只要好好遵守规则，我亲爱的，不用多久，你就能跟科莱克享受愉快的时光。”
上帝啊！在黑城想见个案件负责人都这么麻烦，警局效率低下得可怕。
路易斯警探耐性耗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钱扔在柜面要走。酒保试图挽留，触碰他肩膀，路易斯反应极快，立即扭住酒保小臂恶狠狠将人掀倒在吧台，空着的手摸向后腰枪套，却突然被钳住腕部，喉咙几乎在同时被勒紧。
“别冲动，boy。”
耳畔传来陌生的男性嗓音，语气亲昵，控制路易斯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松懈。
警探不得不放开酒保，对方揉着手臂朝后退，抬头喊了声科莱克。
“科莱克?埃纳！”路易斯奋力挣扎，身后男人的挟持铁一般牢固，他放弃，“我是慕兰镇警探，想找你谈谈金?怀特的案子！”
身后男人自言自语，“慕兰镇，那你怎么会来这儿……”，随后恍然大悟的哦一声，松手，掠过路易斯步入光源。
科莱克束在脑后的银发蓬松微卷，仿佛阿尔忒弥斯采集月辉星芒编织的云团。
他懒懒散散斜靠吧台，侧身转向路易斯，那张面孔完美无瑕，降临人间向玛利亚预言圣子诞生的大天使加百利就该是这幅摸样。
一时之间路易斯难以接受科莱克同是警探，他身材像超模，换成别人会很可笑的粉色衬衫与细条纹浅灰三件套西装衬托得他宛若贵族。
“慕兰镇。”科莱克舌尖弹动，细细品味，“你说金?怀特，资料可没提到他去过那里。”
路易斯烦躁的抓头发，“金?怀特是没去过那里，可他跟在慕兰镇开业的费尔沃医生有关联，医生已经失踪了整整六天，我实在没有线索……”
科莱克并起两指按住路易斯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歪头问那些热情注视自己的客人，“费尔沃家族里有谁在小镇上开诊所吗？”
搭讪过路易斯的瘦长脸青年回答是格劳斯?费尔沃，科莱克朝他点点头，青年高兴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科莱克嘀咕着麻烦，自内袋取出烟盒，酒保殷勤燃起打火机。
微弱火苗倒映科莱克覆盖薄冰般的瞳孔，他仰头吐出淡淡白烟，所有人屏气凝息瞧着丝丝缕缕的烟气散尽。科莱克的后腰抵住吧台边缘，肘部落在桌面，极浅的挑起嘴角，“我需要借一辆车去机场。”
七八个车钥匙滑到他身前，科莱克随便拾起一个，眼睑微微皱起，笑意融化他雕塑般完美的五官，仿佛满园蔷薇刹那绽放，点点露珠缀在娇嫩花瓣。
“非常感谢。”科莱克挺身站直，在小小的欢呼声与更沉重的惋惜浪潮里走去，浓密睫毛犹如玛莉王妃轻摇的羽扇垂落又掀起，瞳孔折射灯光碎成万千星屑熠熠闪烁。
科莱克揪着他衣领到停车场，按动钥匙找到车，导航去机场。
见惯的酒保擦拭玻璃杯，惋惜小镇警探没能多待一会儿。
科莱克喊他几次得不到回应，用手背猛拍他脸颊，“别大惊小怪的，boy。警局里瞧我不顺眼的家伙很多，把不知情的你骗去俱乐部，能惹火你砸我的地盘算出口气，要是搞到慕兰镇警局来投诉，正好借机狠狠整我一顿。”
刚从惶恐状态清醒的路易斯咬牙切齿。
城里人！
他怒气冲冲在胸前画十字。
阿门！该死的城里人！
